竟是又解毒之法!
靖榕在心中大駭,而這解毒之法,卻不知道爲何,花遙一直不肯說出,而這所謂的不能實現的解毒之法,又是什麼呢?
靖榕暗暗豎起耳朵,不肯放過花遙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只見,她呼出一口氣後,便是下定決心一般說出:“需要的,便是另一箇中雪蟲之毒之人的骨與肉!”
“這倒確實是無法實現的解毒之法,想來這宮中不會有和我一樣倒黴之人,還中了這該死的雪蟲毒。”帝君已經躺在病牀上多年了,這多年之前,只有幾人能看到他,與他說說話,想來靖榕中雪蟲之毒且痊癒的消息,無人告訴帝君。
“非但要這人的骨肉,還要他一滴心間血。”花遙又說道。
帝君嘆了一口氣,本就沙啞蒼老的聲音卻越發是無奈了:“讓別人獻出骨與肉倒已經是痛徹心扉了,如今竟然是要那人心間一滴血,這豈不是要人命嗎?”
話一說完,花遙便不再說話了。
帝君乃是明軍,乃是仁慈之君,若是他能下的狠心,去取別人性命的話,兩年之前那百名秀女之血,便可解了帝君身上的毒,又何必等到現在。
“罷了罷了……這也是……”他的聲音,越發的沙啞蒼老了,到最後,卻變成了一聲空洞的,蒼茫的,毫無意義的叫聲,到最後,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後,終於歸爲虛無……
“我若是,若是再懂得更多的醫術,便不至於讓您受這樣的苦了……”花遙的手,摸在帝君胸口之上,那裡的心臟還在頑強而虛弱的跳動着。
她下定了決心,快步離開,而離開之時,那隻本停在花遙肩頭上的猴子,卻彷彿感受到什麼似的,頻頻往靖榕方向看去……只是花遙過於悲傷,未看到那隻猴子的模樣。
而靖榕也在心中下了個決定。
第二天早晨。
靖榕一人來到花遙所在的別館。
花遙雖是帶着神醫的名頭,可她一介女子,又非太醫,自然無法住在太醫院裡,後宮院落雖多,可她非嬪非妃,如何能夠入住,這來來去去,竟然是隻能在帝君去病宮旁臨時搭建了一座別館。
雖然是臨時搭建,可該少的一樣不少,甚至在別館旁邊特意爲她搭建了一個煉藥房。
要進花遙別館,就要入帝君去病宮院子,院子外有守衛把守,而此時乃是大白天,自然不能像夜晚一樣,偷偷摸摸溜進去。
靖榕也不着急,也不硬闖,只是等在那去病宮院落轉角處。
不多時,只見花遙從那去病宮院落中出來,靖榕緩緩走過去,假裝是意外巧遇,便於花遙攀談起來。
“咦,怎麼你在這裡?”也“先是”花遙看到了靖榕。
靖榕臉上憂心忡忡的模樣,看到花遙,便是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笑,回答道:“你前些日子說帝君可能……我便是擔心的很,又是想進去,可又無許可,若是硬闖……”
花遙看着靖榕模樣,也是動了惻隱之心。
靖榕雖只是一個貴人,但名義上,終究是帝君所納。在這民間,便是官人與妾氏的關係。一個妾關心自己的官人,想來是沒有錯的。
“我也不奢求去見帝君一面,只是覺得許是能來這幫幫你的忙,我雖不像你精於醫術,可打打下手,也還是可以的。”靖榕知道,花遙雖是神醫,可她畢竟是宮外的民間醫生。
太醫院裡的醫師院正,倒是每一個都是醫術超羣,可也懂得什麼叫同仇敵愾。連太醫院院正都束手無策的病症,如何能讓一個宮外遊醫治好?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帝君之病,可以死在無藥可醫上,可活在太醫院的高明醫術之下,卻不可以被一個宮外遊醫治好!
太醫院雖是會撥兩個小醫童來幫助花遙問診,可這兩個小醫童不是將火候弄錯,弄得熬煮出的湯藥沒了功效,就是配出的藥材總是缺了一味,影響藥效……花遙雖是善良,可她並不是蠢笨之人,久了,也大約明白了些事情,便是謝絕了太醫院的“好意”。一個人在別館之中忙活。
如今靖榕提了這樣一個提議,倒是恰好解了花遙燃眉之急。
見靖榕如此一說,花遙便是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倒並非花遙此人無什麼戒心,而是因爲靖榕曾在明凌手下救過她一次。
靖榕幫着花遙採集一些晨曦的露珠之後,便跟着她回到了去病宮,果然一進門,便是被那兩個侍衛攔住。花遙費了一番脣舌纔將靖榕弄了進去。
來到別館之後,花遙便是用架子將袖子夾住,再將袖子綁在手腕上——這長袖飛舞雖是漂亮,卻不利於工作。
靖榕也如法炮製,將自己袖子如此這般。
看着這滿室藥材,花遙吐出一口氣後,便是神情一變,她本來就是個眉目清明,清秀而淡雅的女子,可一面對藥材,她卻彷彿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她彷彿變成了一架精密而無差錯的機械,毫無遲疑地調配着藥物,並命令下一步靖榕該如何做。
……
待到兩人工作結束,已經是太陽西落,夜色將至了。
花遙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看着眼前調配的三種藥物,臉上露出開心的表情,而她一擡頭,卻發現靖榕在,卻是愣了一愣——她工作的太專心致志,竟是忘記了靖榕一直在幫她的忙。
“真不愧是神醫師妹。”靖榕感嘆一句。
花遙卻是靦腆笑笑:“若是師兄在,一日之內便可調製出五種藥劑,只是他調製出的藥劑藥效雖快,卻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副作用,我可不能學他的樣子……”
說完,兩人皆是笑笑。
可笑完之後,花遙臉上卻是露出憂愁表情……
“我若是能調配出更多藥就好了……都是因爲我,都是因爲我醫術不精……”花遙卻依舊在責怪自己。可花遙還未說完,便是被打斷了。
“你且是已經做了你能做到最好的,所謂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你盡了三分爲人醫者該做的事情,還有那七分,便是天來註定。你,不必責怪自己。”靖榕淡淡說道。
話雖如此,可花遙臉上卻依舊是一副不開心模樣。
靖榕想了一想,便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花遙該知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