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遙將那蟲子點在白布上,再從藥箱裡拿出一些瓶瓶罐罐來,那蟲子離開帝君血液,卻仍舊頑強活着。
靖榕看了看花遙臉色——雖是被白紗遮面,可那上半張臉上表情,卻是一點也不好……
花遙從破藥箱裡面拿出幾個瓶瓶罐罐來,那些瓶子裡又是水又是粉末。只是花遙每次都只拿零星一些粉末或是一滴藥水弄在那蟲子身上,緩緩看那蟲子變化,可每試一中瓶瓶罐罐裡的藥物,花遙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她拿出的藥物都試完了,可那白布上的蟲子,卻還是半死不活地動着。
哪怕這幾人在不懂醫術,也該知道些什麼了。
最先開口的,還是皇后:“花遙姑娘,這……”
她不願開口說出自己夫君無救事實,雖起了個頭,卻沒把話說下去,人遇見絕望之事大抵如此,便是可以開口,可那最難捱的話,卻希望讓別人說出來。
“我試了九種與雪蟲相剋藥物,可沒有一種能完全殺死它……這雪蟲在帝君身體裡住的太久,已經產生了一種變化——它雖然是雪蟲,但卻又是另一種我未見過的品種……師兄與我曾研製的藥物,卻無法完全剋制他……此時哪怕師兄來了,恐怕也回天乏術!”這一句,等於判了帝君死刑。
竟是連神醫都救不了嗎?
靖榕踉蹌了一下,而皇后則是面如死灰……
倒是聽了花遙“宣判”的帝君,雖是人不能動,口不能言,但眼神裡,卻沒透漏出多少絕望來……或許死,對帝君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吧……
“可這神醫分明在兩年之前還是有所辦法的!”宸妃突的開口,而她所說的辦法,便是將百人處子放血洗浴,只是那時帝君還能開口,便是否決了這一辦法,衆人雖是久勸,可帝君又是如何頑固之人,才落得今日下場。
“那是兩年之前,兩年之前帝君之病還可有所救治,可兩年之後,卻是天差地別……”只是花遙話未說完,可只見皇后一步向前,坐到了帝君塌邊。
只見皇后撫摸着帝君臉頰,輕聲問了一句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話:“若愚,你可後悔?”
普天之下,敢喊帝君名諱的,想來,也只有皇后了。
而皇后要的答案,帝君自然是說不出的。
只見一滴水輕輕滴在帝君臉頰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滴答”聲,帝君被那水燙的眼底泛紅,可卻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
皇后將頭回過來,便又是一副那絕色動人,母儀天下的模樣。
只是皇后眼底絕望,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靖榕微微定了定心神,以看看那花遙,花遙雖是在看衆人,可她的眼看的,卻是靖榕。
不知多久的沉默後,花遙突然開了口:“帝君身體裡的雪蟲雖是變異,可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古而有云,讀百里書行百里路,師兄做那遊方野醫便是爲了這個……想來我在帝君身邊,做這長久打算,也未必沒有不能將帝君治療痊癒的可能……”
話一說出,這屋裡幾雙眼睛都是亮的,亮的就像一匹匹吃人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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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雖未到,可神醫的師妹卻是到了,神醫雖是醫術超羣,可人卻不太靠譜,又是個老不修,比之神醫,倒是花遙更符合這濟世救人的形象,加之花遙手段不差,或許便有將帝君治癒的可能吧……
只是……
只是那要將花遙殺死的人有是誰?
如今花遙入了皇宮,難道就真的安全了嗎?
江湖之上,因是神醫性格古怪,所以樹敵不少,可樹敵雖多,倒是沒有人敢真正得罪他的,誰人會去爲難醫生,便是萬一有個奇毒怪傷,到最後求的,還不是他嗎?
那這會想要將花遙謀殺在外面的,便只有不想讓帝君活下來的人了……
可……
似乎問題又回到了原來的問題。
想要帝君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敵國胡國不說,如今那三位妃子、三位皇子,倒是無一不在企盼着帝君早早駕鶴西遊,好去坐上那龍椅寶座。
這殿中幾人個個心中有所揣測,竟是沒一個人心思是一樣的,人心叵測在這個時刻倒是體現的明明白白。
“那花姑娘,你可大約給出一個將藥配製的時間否?帝君身體,想來是拖不了太久了……”皇后沉聲說出這樣兩句,雖是說的小聲,可話裡之難捱,卻是誰都聽的明白。
“我雖是無救治帝君辦法,可延續壽命,卻是有一個法門的……”此言一出,便是有人恨的牙癢癢,有人心中歡喜,有人心思憂愁……只是做出來的表情倒是一模一樣的欣喜。
“敢問如何救治!”
“帝君之病,病在血裡,只是那雪蟲宿在身體裡久了,入了五臟六腑,如今要做的,便是將五臟六腑及血液中的雪蟲一一清除掉,這便是最難的事情……這雪蟲多少在血液裡,若是能找到幾個與帝君之血彷彿之人,以換血之法,一次一次將帝君血液裡的雪蟲沖洗出來,想來能夠延壽……”只是這延壽幾年,卻是沒說清除。
“此法可使與神醫之術相似?可神醫卻道那處子陰血洗滌之法,一年過後便是無用了,花姑娘此時提出,倒是讓人遲疑……”說話的乃是宸妃。
那花遙一笑,也不顯出一絲怒意,只是專心解釋道:“師兄所用,乃是外敷之法,以血引蟲,取的是保全之法,不傷帝君根基,卻又能治療疾病……而我用的,卻是換血之法,以他人之血換帝君之血,可此法兇險,稍有不慎……只是帝君此時,已是陌路之選,用此法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不用……”
靖榕明白花遙所指,若是不用這兇險的換血之法,想來帝君便是挨不過去了……帝君所顯毒相,乃是窮途末路之相,皇后無退路,無選擇,便只有按照花遙所說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