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寵 凰圖天下
一路疾行,進燕京城的時候已經到了後半夜,顧雲曦並不知道就在她剛剛離開不久,大燕皇家寺院之中就闖進了兩路高手,寺院本是佛門清靜之地,可是在這個晚上,那裡卻成爲了一個巨大的修羅場,寺中守備森嚴的皇家別院遭受到了十分迅猛又刁鑽的攻擊,最終,皇家禁衛軍們在和黑夜來客的死戰之中盡數殞命,當渾身染血的暗夜殺手們涌進滿是瑟瑟宮女的院落之中時,他們要找的人卻早就不見了蹤影。
兩方人馬殺氣四溢的在滿是清修禪意的院子裡劍拔弩張,分別都認爲自己要找的人已經被對方帶走,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狠辣眸光,騰騰殺氣,出劍,揮刀,折腕,鎖喉,乾淨利落卻又旗鼓相當的殺伐之中,兩方人馬迅速驟減。
一身雪色白衣的劍客眸光澄澈,猶如初雪之後的晴空一般乾淨透明,可是他手中的劍卻好似一把地獄幽靈的索命繩,劍光流轉,天華閉月,美輪美奐的那麼幾個來回,便收割了無數的性命。
一襲湛藍長袍加身的男子風華無匹,一雙眼角微挑的眸子帶着幾分無邪爽利,乍一看便會被他無害的眸光攝住心神,可是他手中的碧海攏月刀卻好似瀚海大洋之中的風帆,迎風而上,勁氣如山。
兩方首領終於相對,他們面上帶着黑色的面巾,刀劍相對,卻無一人當先出手,感受到各自身上急切的殺意,忽然,他們都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麼。
這,似乎只是一個圈套。
這樣的想法剛剛破出,本來寂靜的夜色之中登時出現了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來人人數之多勁氣之強,都是他們不曾預料到的,兩位首領對視一眼,眼角掃過倒在院子裡的兄弟,各自眼底都有一層狠厲閃過,幾乎是同時,二人相互針對的殺意一收,盡數將眸光落在了不斷的向這個小院子靠近的人身上——
顧雲曦乘着馬車到了宣武門的時候竟然是徐福在那裡等着,對於這位顧雲曦並不熟悉卻能在公孫墨身邊近身侍候的宦官她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徐福並不將她的冷漠疏離放在心上,卻是嘴角一揚道,“皇上擔心姑娘,特意讓老奴在此相侯,現如今姑娘回來了,老奴自去回稟了皇上,夜色漸深,姑娘早些回宮歇息吧。”
顧雲曦順着正陽門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含光宮之上的那一片天空還有幾絲瑩華,顧雲曦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卻又看向徐福,“徐公公,不知道現在我可以去拜見皇上嗎?”
徐福一笑,“皇上早就知道姑娘要問,皇上說大婚之後他自會親自告訴與姑娘的,請姑娘稍安勿躁。”
徐福臉上淡淡的笑落在顧雲曦眼裡並沒有那麼的和藹,她淡淡的皺了皺眉放下車簾,馬車緩緩滾動起來,月色早就已經西移,顧雲曦卻並沒有多少睡意,她靠在車壁上想,那些跟着她去的肖揚和宮女侍衛們什麼時候回來——
回到毓秀殿,即便沒什麼睡意顧雲曦還是速度極快的歇了下來,因爲第二日乃是大婚之前的最後一日,這一日,她要做的事情極多。
顧雲曦急切的想要睡着,可是卻總睡不踏實,迷迷糊糊的睡夢之中,她一會兒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一會兒又看到一輪噴薄而出的紅彤彤大太陽,場景一變又是數不盡的黑色薔薇旗幟,再然後,她看到了一雙漆黑的深不可測的眸子。
顧雲曦驚醒,冷汗順着脖頸涔涔而下,裡衣此刻粘滯的貼在自己身上,那樣的感覺真的太過難受,掀開牀幃,從半開着的窗櫺看出去,夜色微微現出一絲微白,她嘆一口氣,終於要天亮了。
楚衣正安安靜靜的睡在牀下的地毯上,顧雲曦心中微安,眼角掃過那半開的窗櫺,心中忽而一個激靈,她分明記得紅袖已經將所有的門窗都關好,爲什麼偏偏是那一扇正對着她牀榻的窗戶還開着,心中劃過一絲異樣,顧雲曦仰倒回榻上,有幾分沉鬱的閉緊了眸子。
天光大亮之時顧雲曦已經用完了早膳,這一日的宮闈似乎格外的人多也格外的熱鬧,顧雲曦在毓秀殿中小坐片刻,忽然一身素白衣衫的走了出去,整個大燕宮都在這一日裡掛上了鮮豔的紅,連那宣武門城樓上飛揚而起的檐角銅鈴上都繫上了紅色的帶子,風一吹,那帶子就飄得老高。
順着大燕宮裡長長的宮道,顧雲曦幾乎是在漫無目的的走着,紅袖帶着人遠遠地跟在她身後,看着她那孤寂的背影有幾分發愁,姑娘還是不願意的吧,皇上今後要對姑娘更好些纔可——
從毓秀殿出門左轉,順着宮道過永安殿,經縉雲湖,再從縉雲湖邊的迴廊一路前行,然後到清逸殿左側,再從清逸殿到攬月臺,攬月臺高高的聳立在一座人工堆砌的石山之上,叢叢綠意環繞着幾盞朱檐飛拱,顧雲曦轉頭看了一眼那飛檐之處,似乎有幾個人影閃動,顧雲曦的腳步並未停下,順着眼前的幽然小徑直往瑩翠殿而去——
高高的攬月臺上,蕭玉樓將帶着幾分犀利的眸光落在了顧雲曦的身上,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她的嘴角微揚,“幸好你找的不是她,否則就要成爲大燕皇后的女人,我該怎麼帶走她纔好呢?”
男人眼上綁着銀白色的絲綢帶子,聽着蕭玉樓的話眉心微動,蕭玉樓看了看目之所及連綿起伏的大燕宮,不由得微微慨嘆,“西涼王宮已是極好,可是和大燕一比還是氣弱了幾分,大燕強盛百餘年,果然是不同凡響的。”
男人面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蕭玉樓起身倚在欄杆之上,看着顧雲曦的背影消失在了宮牆之後,深秋的寒意已經有一些沁人,目之所及亦是染上了幾分枯黃頹敗,蕭玉樓眯着眸子,“羌胡雖然兵強馬壯,可是他們並沒有足夠的軍糧,兵器也大都老舊,既然如此,不妨秋守春戰,正好西涼不敵蒼墨嚴冬。”
蕭玉樓自顧自的低低說着,是能夠讓身後男子剛好聽到的大小,男人沒有什麼反應,可蕭玉樓知道他一定是聽到了,順着石山而上的小道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蕭玉樓轉身看去,只見自己的近衛手中拿着情報正走上來。
“公主。”
蕭玉樓轉身,接過情報在手中一目十行的看完,經不住的眉頭緊皺,男人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氣息異常,朝着她的方向微微一轉,蕭玉樓眸光一亮的走進男人幾步,輕聲道,“是雲宋世子,昨日裡雲宋世子一早已經離開燕京城,可是昨晚上在京城之外的皇家寺院裡面看護未來皇后的守衛遭到兩方人馬偷襲,當時死的除了燕兵之外還有很多雲宋人,彼時兩方人馬大戰了一場,燕帝似乎早有準備,最後那兩方人馬的首領受傷逃走,其中有一人大半便是那世子。”
蕭玉樓說着說着眉頭皺的更緊,只見她低低呢喃道,“那皇后分明在宮中,看起來也不曾有什麼異常,那皇家寺院裡到底出現了什麼事,雲宋世子又怎麼會牽涉其中,他一來就說那顧二小姐是他的朋友,難道兩人之間……雲宋的人馬大半被燕帝早前的安排斬殺,這個公孫墨……”
蕭玉樓自顧自的想着,便沒有看到面無表情的男人面上忽而生出一股子沉暗,卻也只是一閃而逝,握着椅臂的手一緊,男人輕聲開口,“走。”
蕭玉樓眉頭一挑,“明日便是燕帝大婚,我們現在走會不會太失禮?”
“雲宋世子。”
男人說的語調平常,蕭玉樓想了想,“你是覺得這雲宋世子和大燕之間有蹊蹺?”
男人並未說話,蕭玉樓便覺得是他默認了,她想了想,豁然起身看向旁裡立着的兩個近侍,“回去準備行裝,本公主即刻去面見燕帝。”
蕭玉樓的雷厲風行衆人早就不覺得奇怪了,此刻聞言當即領命。
顧雲曦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午時,小小的毓秀殿內密密麻麻站着人,宮侍們手執大婚所用的絲帛銀盞、金玉玲瓏,一眼看過去盡是流轉氤氳的刺目光華,顧雲曦看着那滿滿當當的人和物件,恍然一愣,腳步堪堪一定,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華服太監上前兩步,“娘娘,老奴等奉皇上之令來佈置毓秀殿,若有不到之處還請娘娘您海涵。”
皇后婚嫁之禮頗爲繁雜,早前的問名納吉等大抵也是走了的,公孫墨即便十分精簡了整個大婚立後的過程將其壓在了三日之中,可是每一個環節都不曾少,還儘量的做到妥帖和完美,顧雲曦斂下眸子看身後的紅袖一眼,一言不發的走了進去。
紅袖當即明白了顧雲曦的意思,隨即便以未來皇后身邊大丫鬟的身份去和禮部派來的司禮太監交涉第二日的大婚事宜。
顧雲曦獨自進殿,一縷日光從半開着的窗櫺之處斜斜落下,打眼看過去便有一顆顆的微塵在光暈之中飛轉,顧雲曦靜靜的坐在塌邊,楚衣柔順的窩在她的腳踝一側,袖子裡的軟玉透着微微的涼,顧雲曦把玉拿出來,一點點的描摹那軍牌上的每一筆每一劃。
楚國長安,万俟宸。
七個古體小字印刻在玉面上,指腹每每掠過都有一種別樣的情緒在顧雲曦心頭暈染開來,想了許久,顧雲曦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打定了什麼主意。
肖揚回來的時候顧雲曦正在給紅袖交代什麼,紅袖看着顧雲曦有幾分欲言又止,“姑娘,貴妃娘娘現如今的模樣只怕是不能出現在明日的場合,再者說,明天立後大典事關重大,您就不怕貴妃娘娘在這裡出了什麼岔子嗎?”
顧雲曦嘴角微揚,面上帶着一抹凌厲,“她到底姓顧,也是先我一步進宮來的,明日之後我便是這後宮掌權之人,她敢對我使出什麼手段嗎?再者說,她和我之間,只有讓她看着我穿上鳳袍嫁衣我纔會開心,去吧……”
紅袖嘴角幾動,終是什麼話都沒說,肖揚進殿的時候顧雲曦嘴角凌厲的笑意還沒有散下去,顧雲曦看向他,嘴角的笑意越發的大,“肖統領回來了。”
肖揚是她的貼身侍衛,可是昨天紅袖帶着她離開的時候顧雲曦並沒有看到肖揚,這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他還有別的任務。
肖揚聞言眉頭一皺,看了看外面的守衛又朝顧雲曦走近了幾步,壓低了聲音道,“昨天是皇上臨時下的密令,有兩路人馬偷襲那寺中別院,看他們的來意,似乎是爲了你——”
顧雲曦只覺得眉頭一跳,下意識的看向肖揚,“哪裡來的人,最後如何了?”
肖揚看出了她的心思,卻是撇開了目光,“這個不清楚,他們各個都是功夫好手,殺了很多侍衛,最後被我們包圍的時候還是突圍出去了大半,不過都受了傷就是了。”
顧雲曦直直的看着肖揚,冷笑一聲,“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是哪裡來的人。”
肖揚緊了緊雙拳,擡起頭來,“有一部分是雲宋,還有……還有的似乎是楚地……”
雲宋……楚地……
顧雲曦腦海之中閃過幾道紛亂,卻是怎麼都想象不出來爲何會牽扯到雲宋,而楚地來的人都是誰……顧雲曦心頭猛然一緊,卻是搖了搖頭,不可能!
肖揚被趕出了毓秀殿。
整個毓秀殿之中大抵只有紅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毓秀殿有一部分宮女換了新面孔,主要是因爲昨日裡跟着去凌雲寺的人都沒有回來,具體去了哪裡卻是無人得知。
毓秀殿的主子不知因爲何事大發雷霆,下令這貼身侍衛再不可出現在毓秀殿周圍,衆人都知道顧雲曦此前曾在羽林軍任職,這個肖揚從現如今的羽林軍統領成爲一個未嫁皇后的貼身侍衛,多半是燕帝考慮到了二人之前的熟識,雖然表面上看上去這位份是掉了一大截,可是明白人心裡都知道,若非新帝器重,若非與皇后親厚,又怎麼會有現如今的差事?
肖揚垂頭喪氣的從毓秀殿裡出來,轉回頭看了一眼毓秀殿宮門上新掛上去的大紅色喜綢,沉着臉去含光宮領罰。
深秋的旁晚總是來得特別早,天色漸漸的暗下來,整個大燕宮卻分毫不見陰鬱沉暗之色,這座在燕山之下屹立了幾百年的宮城在今夜裡變得格外豔麗多姿,大紅色的喜綢大紅色的燈籠大紅色的紅毯,明麗的顏色充斥在大燕宮的每一個角落,甚至能將那那些陰暗角落裡的戾氣盡數驅散了去。
顧雲曦長身玉立的站在巨大的銅鏡之前,一件雪白的貼身裡衣正服帖的穿在她的身上,鏡子裡的人眉眼如畫,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的大睜着,纖細嫋娜的身段被那貼身的裡衣勾勒的玲瓏有致,紅袖手上攔着一件水紅色的中衣進得門來,看着顧雲曦微微一笑,“姑娘,這衣裳都是用雲宋萬里紅貢品緞做的,這摸上去可真是好啊——”
紅袖展開那前襟繡着金絲暗紋的水袖中衣,輕手輕腳的往顧雲曦身上套,顧雲曦抿脣看着鏡子裡那迤邐的紅漫上自己的身子,眸子沉沉的眯了眯。
万俟宸只覺得眉心一跳,他定了定神,不斷滾動着的馬車即將到達玄武門,夜色之中的宮門之前分外安靜,恰在此時,一道清脆的馬蹄聲騰騰響了起來——
“主子!”
來人乃是慕楓,他本是隨万俟宸一同出宮,卻因爲一道急報到了長安之外親自去取來,万俟宸的馬車堪堪停駐,慕楓一躍而下,將手中墨黑帶着金紋的信筒遞了上去,窗簾一掀,骨節分明的大手將那黑色的信筒接過,極致的黑極致的白,慕楓看在眼裡不由得心中一顫——
万俟宸看到那信筒的顏色之時眸光已經陡然變得凌厲,那印刻在信筒一端的金紋更是讓他額間深深刻上了幾道皺痕,他兩手平穩的打開信筒,將其中手掌大小的信箋取出來,而後緩緩展開,眸光從那繚亂的字跡上一點點看過去……
慕楓站在車外一直沒有聽到車內的動靜頗有幾分疑惑,想開口問問卻又有幾分遲疑,万俟玉的馬車跟在万俟宸的馬車之後,此刻因爲前面的馬車沒有動作他也一直停在了當下,万俟玉探身跳下馬車,眸光直直看向慕楓,“三哥怎麼了?”
慕楓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万俟玉大步走到万俟宸馬車之前掀開車簾擡腳跳了上去,慕楓去取加急信報來他是知道的,此刻卻不知道那時什麼情報。
“三哥——”
可是當万俟玉擡頭看向万俟宸的時候他卻是猛然頓住了腳步,他的三哥,此刻正慘白着面色眯着眸子死死的釘在手中那已經被他捏變了形的紙張上,万俟玉忽而心中一慌,他搶身探過去將那紙張從万俟宸手中一點點的掰開來,往上一掃,眸光陡然大變!
“三哥——”
万俟玉驚詫過後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此刻擔憂的喊一聲万俟宸,接下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纔好!
万俟宸斂着眸子,看不清其中情緒,他的手卻還是在虛空之中保持着那樣僵硬的形狀,整個人好似睡着了一般不對万俟玉做出半點回應,万俟玉看着万俟宸的樣子眼底生出一點怒氣,他忽而暴躁的將手中的紙張死命的揉在一起,“三哥,不會的,她不會做公孫墨的皇后,她,她只是——”
万俟玉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個好的理由來,正在他眸光幾動極力想着這個可笑的情報到底是怎麼回事之時,玄武門前的空地之上忽而爆出幾道破空響聲,“主子,有刺客!”
慕楓的話音剛落便是“叮叮”金屬相碰之聲,万俟玉面色一變,轉身掀簾而出之時一支長箭正堪堪的釘在車轅之上,他的眸光猛然一寒,看向那夜色之中幾個隱隱約約出現的高大身影冷聲厲喝,“敢在我楚宮門前放肆,全部給我殺無赦!”
話音落下,周遭的侍衛們盡數撲身而上,然而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長樂宮侍衛們人數並不多,來人依靠着迅猛的長箭攻勢並不能讓侍衛們展開手腳大幹一場,不遠處的玄武門之上已經響起了鳴笛之聲,預警的信號在蒼黑的夜空之中顯得刺耳又驚心,宮門禁軍緩緩拉開玄武門,手執長戟重劍齊齊朝着万俟宸的方向奔來。
對方能在城門之前動手顯然知道禁軍能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救援,只見那只有在帕密河平原上才能看到的大宛長箭從那茫茫夜色之中挾着凌人的勁風如雨落下,玄武門前的青石板地磚之上瞬時便現出許多裂縫的坑來。
“誅殺楚太子,大宛不滅!”
“誅殺楚太子,大宛不滅!”
近處的殺手不要命的朝着對陣中心的馬車嗜殺而來,一聲又一聲的低沉吼聲讓站在車轅上的万俟玉猛然寒了眸光,他抽出腰間三尺長劍,劍舞如盛開的芙蕖,黑色的夜幕之下綻出白蓮天光,將那迫人的長箭盡數擋在了外面。
身後的車內一片沉默,万俟玉手下的速度更快更狠,侍衛們齊齊散開,手下招式也愈發的毒辣,不多時,已經有對方的人馬成爲楚國騎士的劍下亡魂,万俟玉劍光四射,叮叮的聲音不停作響,忽而,眼角似有銀光一閃,万俟玉面色大變,一個轉身想要將那銀光攔下,然而那銀光離他那麼遠,即便他身形躍起也難以阻擋那帶着凌人勁氣的長箭自側窗急射而入!
“撲哧”一聲,血肉破碎的聲音在這般激烈的刀劍打鬥之聲中那麼清晰的傳入了万俟玉的耳朵,他面色猛的一白,掀開車簾撲進去的時候車內已經滿是刺鼻的血腥,他不可置信的清晰又分明的看到万俟宸將自己胸口釘着的長箭緊緊握住,指節泛白的往裡一送!
“三哥!”
長箭入肉再深一分,玄色的襟前頓時血如泉涌,万俟玉雙眸爆紅的撲到万俟宸的身邊,卻見万俟宸挺直着身子,慘白的面色之上平靜無波,好似那要命的長箭插在別人身上一般,万俟宸緩緩擡起頭來,漆黑的眸光猶如一道凌天冷箭,穿過千山萬水的阻隔,穿過千年萬年的輪迴,帶着剜肉去骨的疼,直直刺入那個敢做別人皇后的女人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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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宸,俺是無辜地~多讓你肉幾次補償你好不~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