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有發生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野外生存訓練結束了,除了王守昌,還有另外兩個人覺醒。
當然不包括被李教官保護得體體貼貼的李可夢,也不包括被劉一明騷擾得莫名其妙的李維。
另外兩個覺醒者,一個叫陳景,一個叫路中天。
陳景是高昌區本地人,看起來文質彬彬,很低調,遇事從來都是觀望,一個營房這麼久,周陽對他幾乎沒有印象。
那個叫路中天的,來自相鄰的地下城,人高馬大,凶神惡煞,臉上還有條長長的傷疤。站着是斜着的,看人是眯着眼的,一看就是在地下城當慣了打架鬧事團伙的老大,脖子上還掛着假的大金鍊子,就差配副墨鏡了。
兩個人形成的鮮明對比,簡直讓沒覺醒的同學們開始懷疑人生。
真不知道覺醒到底是看什麼,純粹靠運氣嗎?!
總之,覺醒特訓營就此結束了。
一共五個覺醒者誕生,李炎嘆了口氣,和預期的25%還差了一點點,這期的獎金又泡湯了。
李可夢不情願的去了負責情報通訊和保密的安全局。
李維和大部分地下城來的,幾乎都選擇了傷亡率最高的遠征團前鋒營,俗稱炮灰營。因爲地下城來的人想要留在這裡,只有這一個選項。
而覺醒者,也只有一個選項,那就是覺醒者特殊編制隊。
……
覺醒者特殊編制隊,簡稱特編隊,是聯盟統一的覺醒者隊伍。
由於覺醒者壓制性的力量,特編隊直屬於聯盟最高行政機關,沒有軍銜和職務,獨立行動,不受任何地方官員的控制。
所有特編隊的成員,上司只有一個,那就是代表聯盟意志和決策的總隊長。
所以每個地表生存區都形成了這樣一種三方牽制的平衡。代表本區利益的形式上職位最高的區長,代表聯盟軍隊意志的防務部長,和一個看起來職位最低但卻擁有壓倒性力量的,代表整個聯盟利益的特編隊總隊長。
不過這三方完全沒有矛盾,只要沒人想造反。
高昌區的特編隊大約有一百多人。
其中大約十分之一的人是管理層,這些人可以悠閒的坐在辦公室裡喝茶,負責參加各種會議和決策,安排和下發任務,大都是些資歷深厚的老頭子。
另外大約有十分之一的人常年可以在城內養老,做一些特殊的工作,或者偶爾執行一些附近的緊急救援,例如李教官這種。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除了獸潮來襲的戰時,會退回生存區全力守城之外,其他時候都會被分配去和遠征團一起執行各式各樣的野外保護任務。
例如修建晶石礦石運輸鐵道,鋪設數據採集傳感點,以及護送重要物資等等。這些在野外進行的活動,如果沒有覺醒者跟着,一旦遇到變異野獸,就有可能是全團覆滅的下場。
但是,野外的環境紛繁複雜,除了變異野獸,更有自然災難甚至未知生物,例如穿越冰原這種高危險度的任務裡,覺醒者的傷亡率絕不比炮灰營低多少。
周陽蛋疼的發現,即使覺醒了變強了,死亡也並未離他更遠一些,就好像爬得越高,看見的風景越好,掉下來的危險也越大。
還有那該死的“進化者”……
周陽想起那個神秘驚豔的女人,那種能輕而易舉的抹殺掉自己,卻被聯盟抹殺掉的存在,到底是什麼東西?
……
所有人放了幾天假,周陽和劉一明拿着三天後去特編隊報到的通知書,和三份高昌區居住許可證,開心的回到地下城。
地下城裡小小的轟動了一下,不過僅限於貧民區。
畢竟對於大多數地下城普通居民來說,覺醒者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對於地表生存區移居權,他們也沒有抱過太大的關心。
貧民區的小混混覺醒了舉家遷去地表生存區這件事,充其量也只是飯桌上的談資,很快就會被人造肉漲價的話題掩沒。
入夜。
還是富人區那棟熟悉的樓下,周陽在陰影裡享受着夏夜的涼風和久違的蕨類植物的香氣,心裡竟然有些緊張。
林雨晴依舊穿着他最喜歡的白色連衣裙,朝他走來。
“雨晴!”
周陽伸手想把她拉進懷裡,卻發現她停下了腳步,並不想走到近前。
“我想好了,我不會跟你走。”林雨晴說。
“爲什麼……”
“我曾經問自己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林雨晴絞着手指,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傷心,“我想要一種安安穩穩的日子,每天都能看到家人,有父母,有丈夫,有孩子,我會做很多好吃的,每天晚上大家圍在一起吃飯,吃完了飯一邊看電視一遍悠閒的聊天……”
周陽看着她,他知道自己作爲覺醒者,是要不停的爲聯盟戰鬥的,不可能給她那樣安穩的生活。
“我不想每天都自己一個人擔驚受怕,想着你今天能不能回來,想着你今後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是的。即使覺醒了,死亡並沒有離他更遠些。但是,他卻依然要向前走的。
細細的蕨類植物的葉子在微風中顫抖着,悄無聲息。
“好吧,”周陽垂下手,嘆息一聲,眼睛看向別處,“我們就到這裡吧。”
也許,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林雨晴咬着嘴脣。
周陽起身離去,從她身邊走過,並沒有給她最後的擁抱。
“雨晴,”周陽停下來說道,“一輩子生活在地下城裡,沒見過雨,也沒見過晴,你甘心嗎?”
林雨晴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沒有勇氣選擇那樣的冒險,祝你開心……”
開心個屁。
周陽獨自坐在那黑黢黢的礦洞廢料堆成的小山上,點燃了一根菸。
他想起夜總會門口的大叔,抽的好像也是這個牌子的煙。
他擡頭望向晶石礦洞,一個月以前自己還是個註定要去晶石礦洞挖礦的男人,還在發愁一個小礦工怎麼hold住一個富二代大家閨秀的心,現在成了老師口中的棟樑之才進入上流社會,卻依然hold不住一個富二代大家閨秀的心,周陽想道,喂,這世界真是奇怪。
也好,開心嘛還是有一點的。
周陽笑了,掐掉煙,向胖子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