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應聲打開,玄落的目光順着看過去,門外溶溶月色,一抹頸長的身影立在月光之下,手中拎着一個極其好看的玉罈子,月光淺淺灑落,淡淡光輝覆在他身影之上,玄落的眼睛竟然有些移不開了。
但是,目光漸漸落在他那張妖孽的臉龐上時,玄落的心無端地緊了緊。
藉着屋外的月光和屋內的燈光,她將他的臉看了個清楚,不怎麼好的起色,眼底似是還暈起了一層淡淡的青影,眸底閃爍着魅惑的光芒,當然,這光芒中,夾雜着一種名爲慍怒的情緒。
如畫的容顏,就這麼在下一刻毀滅。
他恨恨看着玄落,臉上噙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怎麼,說你笨你還真笨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你怎麼在這裡”玄落腦抽地問了一個特別腦抽的問題。
怎麼在這裡
當然是在知曉她獨自一人離開後便匆匆趕來,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昨日收到自己被抓的消息今夜就出現在自己的房門前她可沒烈焰那麼笨。
皇甫曜淡淡看着玄落,清秀的少年打扮,只有那彎彎的月牙眼還是他熟悉的,不過 “怎麼在這裡還不是因爲某個沒良心的女人把爺給丟下了,爺特特跑到陛下面前詢問出發日子時,陛下竟然說已經把這件事交給了這個女人,可這女人實在是太任性,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個便跑了。說說看,這一次,你打算怎麼向爺道歉”他眉眼帶着一絲古怪的笑意,但嘴角卻是勾起莫名的弧度,唔,玄落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廝是要開始算計人了。
玄落心裡咯噔一聲,她這還沒開口呢,這妖孽已經給自己圓了謊。
這天下,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又有什麼是難得住他的 沒有。
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是礙於一些原因,繼續陪着自己裝罷了。
罷罷罷,算是她欠他的,他日若自己的身份真的可以昭告天下時,她再與他細算吧。
皇甫曜看到玄落眼底的神情不斷在變化,心中一笑,還算聰明,猜到了,想來她以後一定會對自己好一點了,看看他多麼體貼人。
“你什麼時候從帝都出發的”玄落疑惑道。
皇甫曜漫不經心地擡腳進屋,把手中的玉罈子往桌子上一放,然後淡淡道:“你走了之後的第四日。”
烈焰心中那個慌啊,這定國公如此厲害,宮主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這實誠孩子已經開始擔心玄落今後會不會被皇甫曜欺負算計了。
玄落視線跟着他的動作移動,剛好看到那玉罈子上的紋路,不由問道:“這東西大石國的寶庫裡取來的”
烈焰再次傻眼了,不禁看向那玉罈子,果真是上等好玉所制,可是,怎麼看出來是大石國寶庫裡的東西 皇甫曜微微挑眉,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笑意,“眼力不錯,不過”
“別想轉移話題,說罷,要如何道歉”
“烈焰,還不趕緊滾出去,莫非你真要我罰你不成”玄落忽然將氣撒到了無辜的烈焰身上,沒辦法,皇甫曜的眼神實在是有些可怕,而且還當着烈焰的面讓自己道歉,他瘋了不成 還是先把電燈泡,哦,不對,應該是局外人弄出去纔是。
烈焰聽到這話,趕緊起身溜走,嘴裡還不忘強調:“這就走,馬上走,宮主你和定國公好好聊,屬下一定守在外面不讓人來打擾。”
玄落抓起桌子上的東西就往烈焰扔去,幸虧他閃得快,不然就中招了。
看着玄落因烈焰的話而變得有些不自在的神情,他俊美的臉龐不由變得柔和了些,原先看到這小狐狸的些許氣憤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輕輕撂開衣襬,坐下,一系列動作看着真是無比的優雅,好看 “好了,可以道歉了。”皇甫曜似笑非笑地看着玄落,道。
玄落一口氣有些提不上來,這傢伙,臉皮真厚。
“你什麼時候看到陛下的”玄落直接坐下,開門見山道。
她倒要看看,皇甫曜如何圓這個謊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揭開玉罈子的蓋子,淺淺道:“你走之後我便去了。”
“哦。”玄落點點頭,鼻尖傳來玉罈子裡飄出來的酒香,不由改口問道:“這酒難道就是大石國最出名的藍嘯”
看着她那忽然變得有些迷濛的月牙眼,皇甫曜勾了勾脣角,“唔,鼻子挺靈的。”
“莫非你已經到了石漠城”
“沒有,聽到你被人抓了,就直接改了路線往你這裡趕來了。”
“那你怎麼會有大石國寶庫裡的藍嘯”玄落不信道。
“差人送來的。”皇甫曜漫不經心地從一旁拿起兩個茶杯,作勢要倒酒。
聽着這狂傲的話,玄落的嘴角抽了抽,這廝要不要這麼狂人家國庫裡的東西你差人送來是偷來的吧 “你可聽說過不問自取就是偷”她鄙視道。
皇甫曜嘆了口氣,無奈道:“說你笨你還不信。”
“皇、甫、曜”玄落咬牙,目光似箭。
“爺說了,差人送來的,哪裡就是偷了要偷也該是龍三偷的,與爺有何關係”
這一次,玄落徹底說不出話了。
見過臉皮厚的,可臉皮這麼厚的她還是頭一次見。
不顧她憤憤的鄙視小眼神,皇甫曜將倒好的一杯酒遞到她面前,“來,嚐嚐”
玄落防備地看着那茶盞中的酒,燈火之下映出淡淡的藍色光芒來,還真是大石國的一寶,這種藍嘯的釀製材料十分罕見,最重要的是這酒喝了之後腦海中會浮現一種大氣磅礴的畫面,但是在這之後便會產生一種幻覺,來自人心最深處的渴望。
想到上次喝了桃花醉後自己的一些不正常行徑,玄落決定狠心拒絕這美酒。
“不喝,喝酒誤事你不知道”她道。
“你一會兒有事要辦”他問。
“明日要進石漠城了,不能大意。”她點點頭,以此來加重自己的語氣。
皇甫曜沒有再強求她,而是當着她的面開始細細品嚐起美酒來,啜了一口,愉悅地看着她,道:“唔,味道還不錯,與桃花釀相比雖然欠了點什麼,但也算是酒中極品了。”
玄落別過頭去。
該死的,不能動心,這狐狸是在故意誘惑自己呢,絕對不能中計。
“藍嘯,果真是十七年的藍嘯,看來大石國的國主也是不捨得喝的,這唯一的一罈子若是被喝完了的話”他挑着鳳眸,看着她糾結的神情,繼續道:“也沒多少了,你不喝也好,爺正好可以喝個夠。”
話剛說完,只見玄落一下子將頭偏了回來,雋秀的少年風姿在這一刻綻放,纖細的手指勾起茶盞,“本公子也嚐嚐你口中的藍嘯到底是不是十七年的。”
一口飲盡,先是一股沁入心脾的雪香氣息,然後喉嚨再來一陣火辣辣的灼熱,心口處猛然多了什麼東西,玄落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懵了。
“皇甫曜你丫的是不是在酒裡摻了東西”她毫無形象地看着皇甫曜,質問道。
皇甫曜挑眉,以一種看着笨蛋的眼神盯着她,道:“若真摻了什麼東西,爺怎麼沒事”
玄落有些氣怒,可現在體內的莫名炙熱更是讓她疑惑。
“可是,可是”她畢竟有些說不出口,她的身體怎麼忽然變得熱熱的,這感覺,跟中了春、藥、完全沒什麼兩樣,若說沒摻東西,爲什麼她只喝了一口便成了這模樣。
察覺她臉色的不對勁,皇甫曜不由眯起了眸子,“莫非你喝不得這酒”
“誰說的,我只是還不太適應這酒的烈性而已。”玄落否定道。
同樣是酒,爲何這東西能讓自己產生那樣的感覺
仔細看向皇甫曜,面色正常,眼神清晰,絲毫沒有迷濛之象,可若真沒摻東西,她怎麼會 揉揉自己的腦袋,玄落暗暗運氣,意圖以內力來逼出這股難以言喻的炙熱。
目光觸及到她變得酡紅的小臉,還是那欲滴出水來的月牙眸子,皇甫曜忽然伸出手去,就這麼搭在了她光滑的手腕上。
“你幹什麼”突如其來的冰涼使得玄落的炙熱感消失了些,但也讓她更加防備起來。
“別動。”低沉的嗓音響起,帶着不容置氣的威嚴。
她似是被他這難得出現的嚴肅模樣給嚇到了,真的一點兒沒動。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玄落的脈搏上,隨着時間的加長,他的眼眸也變得越來越深了。
這雙邪魅的眸子裡,漸漸涌起莫名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