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1月父親再次出國，到維也納國際原子能機構任中國代表團代表。出國前他到中國原子能研究院學習1個月，每星期回家一次，還去清華工物系和清華覈能研究院學習一個星期。第二年夏天藍伯林高考考進北方交大，父母對這個成績都不太滿意，認爲藍伯林在高三沒有努力學習。爲改變父母對自己印象，上大學後藍伯林開始努力學習，成績進入全班前5名。同一寢室另外3個人肖海歷河南商丘人，趙立意甘肅武威人，秦奉恩內蒙赤峰人，第一次期末考試藍伯林成績就超過了這3個人。上大學以後功課壓力減輕，藍伯林去青年宮報班學習電子琴，有從小學古琴基礎電子琴並不難學。1990年3月底居委會來人通知要進行電線更換，過去居民家中只有燈泡和收音機用電量小。如今很多人家都有了冰箱空調和其他用電設備，電力消耗大幅度增加導致線路容量不夠，居民家中電壓過低日光燈都點不着。這次換變壓器時附近一片都要停電，會提前貼出停電通知。你家是私房換電線費用自己出，施工隊給你們換線。爺爺說舊線太細已經使用超過60年，是應該換粗線，我家自己出錢沒問題，只要施工隊能儘快完工就行。4月12號早晨施工隊到家裡來更換舊電線，下午5點全部換完。晚上爺爺用表量一次電壓，210伏比過去提高50伏，日光燈打不開現象沒有了。
5月2號大姨家表姐康韻維結婚，姐夫屠至庚龐各莊人，以種西瓜爲主業也有幾畝蔬菜大棚。他買了一輛日野卡車，農閒季節開自家卡車跑運輸掙錢。母親穿紅色花褲子紫紅色上衣紅皮鞋，開車帶藍伯林和妹妹去參加婚禮，讓藍伯林穿毛料西服正裝打上領帶。婚宴在黃村一家山東風味飯莊舉行，特意向他們說明菜裡不要放辣椒。大姨見到母親說：“你怎麼比新娘穿得還要美，想把我閨女比下去。”屠至庚身高大概1米75，長方臉穿一身藍色毛料西服打紅黃兩色領帶梳個大背頭。他過來敬酒母親說開車不能喝酒，讓藍伯林和妹妹各倒一杯紅酒。“聽說二姨父洋話連篇有學問，可惜在國外不能見面，弟弟妹妹一定要多喝點。”藍伯林把一杯紅酒一下喝下去：“我喝的不少吧。”“不錯有酒量。”來參加婚宴客人多數從說話口氣和他們所討論問題來看都是農民，藍伯林很想聽聽他們都關心些什麼問題，就與同坐一桌新郎家親屬聊天。婚宴過後去新郎家看看，新翻蓋二層小樓公婆住樓下，小兩口住樓上。樓下西邊還有兩間平房，東邊是車庫。進車庫看看，裡邊是一輛白色載重6噸日野卡車。上樓參觀新房，裡面陳設很簡單新買實木傢俱，牆上掛着藍伯林贈送一副花鳥畫，一幅他們自己買的風景油畫。屠至庚說他還有個弟弟是海軍，在部隊考上軍校正在青島學習，估計要在海軍幹一輩子。2點多離開屠家回城裡，路上妹妹問母親：“大姐爲什麼不找個城裡人？”“找個農民不也挺好，家裡條件不錯人也老實能幹。你姥姥村裡不就我一個人嫁了你爸這樣一個村裡人都叫他領導幹部讀書人嗎，你爸現在是正局級，他沒嫌棄我已經很不容易了。村裡人說我慧眼識局長，我說要沒你那個二姥爺幫忙我們根本不會認識。”
上大學後藍伯林參加了外面一個琴社，拜已經退休譚先生爲師繼續學習，把自己那把琴帶到學校在寢室裡練琴。吳老師來看過後讓他在大教室內給全班同學表演一次，參加學校學生樂團。譚老師說你基本功不錯，不過你太奶奶教你都是傳統技法。古琴要順應時代潮流不斷推出新曲目，我過去教學生把現代樂曲改編成古琴曲，包括把歌星流行歌曲改成古琴曲，參加電影電視劇配音都是爲發展這門藝術。參加配音也是給學生找個掙錢門路，我對學生說你們不可能去賣力氣幹活掙錢，咱們的本領只有出去配樂掙錢，你們掙的錢我一分錢都不會要。歌星唱一首歌就大把掙錢，咱們不管他什麼歌詞內容，我給你伴奏讓你顯得深沉有文化底蘊，我們也掙點錢花，當然掙大錢不可能。譚老師一家住在北四環邊上學校分給他3居室裡，以後自己出錢在昌平上苑村買個平房院老兩口搬過去住。藍伯林跟他學習3年感覺收穫很大，譚老師搬到上苑村以後距離太遠就很少見面了。
1991年3月太奶奶楚氏生病住一次醫院，出院時她堅持要回達智橋老房子。母親開車把她送過去以後她把二爺爺和三爺爺都叫過來：“今天中午我在你們這裡吃過飯再回去，老三去把你房間裡牀搬開。你爹說在瓷磚下面存有東西，將來要你們4個平分。讓你兒子把瓷磚從東往西數第5排，從北往南數第6塊挖開。你爹說那裡面有他留給你們部分家產，具體多少我也不知道，去吧注意別把瓷磚弄壞。”三爺爺和五叔把牀搬開瓷磚挖開，向下挖20釐米後遇到一塊鐵板。五叔說奶奶必須多拿走幾塊瓷磚才能把鐵板取出來。“那你們就接着拆瓷磚。”挖出鐵板後下面有個陶罐，三爺爺父子把它取出來放在地上。五叔說：“這麼沉是我爺爺留下什麼寶貝？”“去把你娘和二大娘叫來，打開罐子做個見證。”二爺爺把罐子打開后里面上邊是銀元，下邊有幾根金條和幾件放在盒子裡金首飾。太奶奶讓三爺爺把數量清點一遍，最後她說：“這樣吧，你們4個把這8百多塊銀元17根金條平分。金條還剩一根我做主給外孫，銀元分完要是剩幾個也給外孫冠勇，畢竟你們幾個分祖宗留下東西多一些。你們分完後把地面恢復原樣，打電報讓冠勇和他娘一起來把銀元金條拿走。當年你爹說金條是你們爺爺分家後留下，銀元是他自己掙來。不過1948年出城買糧食沒用過這些銀元，當時要是家裡沒存銀元都要捱餓沒飯吃。金條是按照舊稱二十兩一根，你們算一下合現在多少克。好了你們幾個分東西，老二家扶我去沙發上休息。”二爺爺拿計算器算過後說：“按照計算合625克，實際重量還要用天平來稱，摺合7萬元左右。”午飯後母親開車帶上部分銀元金條回家，過了幾天姑奶奶藍慶香和她小兒子佟冠東一起乘飛機過來。在家裡住了幾天，姑奶奶去親戚朋友家串門，她小兒子去各公園遊覽，3月30號他們母子帶上銀元金條乘飛機回廣州。一個月後姑奶奶給爺爺來信，兩個兒子非要分財產，她在銀行賣出3根金條。給兩個兒子每人買一套150平米房子（當時房價每平米不到1千元），剩下兩根她先存起來。銀元兒子每人100個，幹什麼用她不管。買房子主要是給孫子孫女結婚用，房產證用他們名字省得以後再改。爺爺分到這4根金條，3個孩子每人一根。叔叔和姑姑都賣出去買了房子，母親說咱家不用買房先存着。二爺爺家金條大姑拿走一根，二爺爺再把法郎存款分給她1/3。她把其中一部分換成人民幣在青島買個160平米3居室期房，準備以後把部隊分的房子讓她公婆來住，他們住新房子。暑假藍伯林和幾個家在北京同學一起到豐臺電力機車車輛段實習，跟着師傅們學習維修電力機車。車輛段主力是蘇聯進口8K和法國進口8G電力機車，甄段長指定一位年齡50多歲段工給他們講解這兩種電力機車構造，帶領他們和工人一起維修機車。車輛段距離太遠，藍伯林每天騎家裡50cc鈴木小摩托車去上班。實習1個月每天中午管飯，發了200元報酬。
1991年10月底太奶奶去世，遺體暫存殯儀館。姑奶奶老兩口和她家表叔佟冠勇一起坐飛機來北京住在家裡，太奶奶侄孫楚誠昱也從重慶坐飛機來北京，去殯儀館告別之後回到家裡他們在北房關起門來分配遺產。客人們又住了幾天，直到把太奶奶骨灰盒送到祖墳和太爺爺放在一起後他們纔回去。事後母親說按照太奶奶遺囑，給她孃家侄孫楚誠昱兩幅古畫，一幅張大千山水畫，一件青銅器，3塊印章石料。把端硯卵石硯和繪畫用筆，顏料紙張印泥等都給藍伯林和妹妹，兩個人以後把那些東西平分一次。那把明朝古琴留給藍伯林，條件是不許賣出去要傳給你後代，民國古琴給姑姑要她把演奏技藝傳下去。她留下其餘古畫和名家字畫，還有她已經完成那些畫作，30多枚印章4個兒女平分。4百多本古舊書籍二爺爺三爺爺都不要，姑奶奶拿走一部分，其餘歸藍伯林。留下珠寶首飾奶奶不要，由姑奶奶和二奶奶三奶奶平分。其餘物品都留給爺爺，衣服交給母親。兩個舊皮箱一個裡面是父親和叔叔姑姑小時候玩兒過玩具和一些兒童讀物，姑姑拿走一部分留作紀念。另一個裡面是木製手串項鍊，各種材質吊墜，一個小銅佛像，一個鍍金古舊座鐘，一個德國造舊望遠鏡。爺爺說銅佛像他先留着，其餘東西你們三個分。姑姑拿走望遠鏡，叔叔拿走幾個手串和吊墜其餘留給母親。妹妹問母親：“太奶奶那些衣服能穿嗎？”“你姑奶奶拿走三件材料最貴重衣服說要做個紀念，貂皮大衣你爺爺說買件新的要不少錢冬天我穿。其他衣服平時在家穿沒關係我不在乎，帽子冬天可以戴，綁腿先存着等以後在家打上試一下。”“您會打綁腿？”“跟你姥姥學過，不過現在沒人這打扮。這些衣服我先拉回村裡，放在這讓你嬸看見她有意見。”母親在村裡租輛車，把太奶奶留下兩個樟木箱和兩個舊皮箱拉回去。裡面那些衣服都拿出來在姥姥家院子裡晾曬，3身毛料衣服和一件皮大衣，一件呢子大衣可以直接拿出來穿。其餘衣服分類布衣服在家穿，絲綢衣服先存起來。部分舊衣服送給那些困難戶，好衣服整理之後放回去放上樟腦精，把毛料衣服拿出來穿上。母親說穿上那幾件毛料衣服村裡沒人議論，打上綁腿戴上黑帽子村裡人說她是出土文物小老太太。她說自己不在乎別人議論，只有休息日在家纔打綁腿。舊座鐘上面寫着1890德國造，藍伯林找到一家個體古舊鐘錶修理店，修好後放在姥姥家繼續使用。村裡有位當過中學老師長輩來串門看到舊座鐘後說：“你家書琳婆家真是有錢，這東西當年可是非常貴呀。”姥爺看過舊皮箱裡那些東西后說：“你這奶奶婆是有錢，其他三家不要東西都這麼好。好好收起來別讓村裡人看見，避免招來小偷。”太奶奶走了以後爺爺讓叔叔幫他把北房收拾一次，粉刷牆壁他和奶奶搬到北房最東邊一間。母親搬到北房最西邊一間，藍伯林從南房搬到東房裡，叔叔家弟弟妹妹搬到西房去住。
1992年高考妹妹伯榮考上中央工藝美術學院（今天清華美院），父母都十分高興，父親從國外給她寄回一套奧地利傳統服裝做禮物。10月三爺爺掏錢給他家四叔公閔和五叔公山在永定門外買兩套樓房，在同一個樓裡3層對門。星期天爺爺帶着家裡人前往參觀，三爺爺正在監督裝修工程，他說這房子4千多一平米，兩個加起來190多平米80多萬元，把我分那筆外匯花去一半多。以後我們夏天住平房，冬天還去門頭溝住樓房。老二家也在這裡買房，在前邊樓裡一樣大小兩套，兒女每人一套。爺爺問如何裝修？我不管他們自己掏錢裝修，裝修完老二結婚。從三爺爺家房子裡出來去二爺爺家買房子那個樓，上樓進門遇到三姑父臧洪恩。他說兩家房子由大家輪流到現場監督，簡單裝修儘量做成相同樣式，搞得太複雜一是太貴，其次精力耗不起。大部分已經完成，11月初就能搬進來住。我們搬出來原來平房給我弟弟住，大姐在青島買房按照分家協議已經拿走1/3老人財產。爺爺仔細看了這兩套房子後問：“那你老丈人還能剩多少錢？”“他說外匯存款留一點以後他們出國旅遊用，其餘存款全部拿出來買下這兩套房子，就算他財產基本分配完畢。二哥家買了房子，大嫂你怎麼不買房子？”母親回答：“我在村裡有房子，暫時還不需要買房子。老二買了樓房天冷搬出去，家裡平時就你大爺一個人，我休息日更要回來做家務做飯，讓孩子們也回來陪老人。”11月8號星期天藍伯林和妹妹跟着母親去豐澤園參加五叔藍公山婚禮，五嬸個子不高姓竺，在一家生產電視機零件工廠上班，兩個人是由四嬸介紹認識，她是四嬸表妹。幾年後電視機廠倒閉，五嬸由親戚幫忙到南苑213廠當工人。參加婚禮藍伯林感覺五嬸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後來才知道比自己大4歲。妹妹穿上父親寄回來那套裙子和繡花襯衣參加婚禮，客人們都說她這身衣服樣子真不錯。
12月平安夜藍伯林首次在同學帶領下走進教堂，他問裡面維持秩序神學院學生，神甫和牧師有什麼區別？對方做了簡單解釋。“高考怎麼沒有你們學校？”“我們單獨招生，不在高考範圍內。”頭一回平安夜進來，他對裡面演講不感興趣，感覺樓上唱詩班歌聲真好聽，特意上樓去看看，這也許就是教會能吸引部分年輕人原因吧。1993年春節前奶奶從學校回家休息，她說太累了吃不消，家務讓藍伯林兄妹負責。除夕上午母親在家做好包餃子和餛飩各項準備工作，她提前吃完午飯騎摩托車去上班。下午叔叔一家4口回來，爺爺奶奶見到他們就高興了。年夜飯和過去一樣餃子和餛飩兩樣，準備了白蘭地威士忌和紅酒。飯後時間不長奶奶去休息，4個孩子看電視聊天，有時候看一會兒中央電視臺春晚。大年初一上午藍伯林開車拉着爺爺奶奶先去茶食衚衕串門，他們說我們這裡馬上就要拆遷搬走，爲了便於互相照應大家決定一起去南苑安置房，一家人還住在一起。搬家後會給你們新地址電話，歡迎過去看看。離開茶食衚衕去老房子中午在二爺爺家吃飯。二爺爺說大姑家新房子已經交房，準備3月天暖後裝修。他們5月過去住一個月，她公婆住在山東一個縣城女婿黃建銀哥哥家。黃家生活不富裕家裡4個孩子籤協議，老房子歸老大，錢和其他財產歸兩個女兒。黃建銀錢最多負責給老人養老不分遺產，但是要從今年7月開始。還有一條黃家其他人不能來青島住在她家房子裡，老人看病費用4家要平攤。下午先去看大姑奶奶勤華，從他家出來去二姑奶奶勤梅家。進門落座後二姑奶奶勤梅問：“弟妹還穿着軍服沒退？”“我是文職沒有軍銜，專業技術1級相當於軍級待遇。我已經和學校商量好今年夏天退休回北京，72歲精力不足該讓位給年輕人。”“還出診嗎？”“計劃還回醫院每週出診兩次或者3次，有車接送來去方便。我估計要到新世紀，80歲才能正式退休回家不再出診。”晚上在二姑奶奶家吃完飯，藍伯林開車回家。
4月藍伯林考上本校碩士研究生，畢業前給同一寢室那3位同學每人一幅裝裱好工筆畫作爲紀念品。有同學知道後也跑來要，藍伯林說我儘量滿足你們要求，條件是別拿回家就當廢紙扔掉。假如這幅畫20年後你們拿到畫廊人家說不值10萬塊錢，差多少你來找我，我給你們補上，一共發出30多幅畫。藍伯林讓拿走畫作那些人留下詳細聯繫方式，你們不能白拿我一幅畫，以後我有事要找你們幫忙。7月高考姑姑家表妹白冰考上軍醫大學，奶奶正式退休從西安回北京，西安房子交回學校。回北京後休息幾天，仍然回醫院每週出診3個半天，部隊有汽車接送。金老師帶藍伯林去一家畫店，把自己這位學生介紹給畫店業務員烏師傅，讓徒弟首次在畫店出售自己工筆畫。烏師傅看過藍伯林作品後說：“你太奶奶名字我聽說過，你得她和金老師傳授這基本功是沒問題。以後還要銳意創新，讓畫面有新意新內容，例如把現代新東西畫進裡面。還有就是目前油畫印象派最值錢，你能不能把西洋畫這種手法用到國畫裡去。創作一種不是傳統寫意，在工筆畫基礎上讓它帶有印象派風格，你的畫我們收了，希望今後能多合作。”“多謝師父指點，這印象派國畫我和金老師回去進行研究試驗一下。”首次賣畫價格不高但藍伯林仍然很滿意，這證明自己多年努力被社會承認。7月底大姑帶着兒女來北京，到家裡來看望爺爺奶奶，她說新房已經住進去，舊房子讓公婆過來住她們隔幾天過去一次幫着買東西做飯打掃衛生。
7月底叔叔一家去俄羅斯旅遊，8月初奶奶二哥鄒景賢帶第二位夫人，還有兒孫從緬甸回來和前妻兒女還有家族裡其他人見面，奶奶讓藍伯林和妹妹陪她乘飛機去重慶，回奶奶孃家小鎮去見她二哥。奶奶大哥家表伯父鄒仰嶽來機場迎接，一見面他說：“二姑你頭髮都白了。”“1945年冬天從朝天門碼頭坐船離開家，直到1961年留學回國才第一次回來。上次坐伊爾18，這次換737速度快多了。和你叔叔48年沒見過面了，你姑父在安陽幫忙解決技術問題，自己坐火車過來。”“我家分了新房比以前地方大了，我叔叔和從緬甸回來弟弟侄子昨天已經回鄉下了。”“給你弟弟打電話，明天星期天我回老房子看看。”表伯父家住在重慶火車站附近一個山坡上，新分了3居室樓房，舊房子給他女兒住。到家打開門表伯父說：“今天我在醫院急診夜班，她在區**下午6點以前到家，我給你們拿可樂。我兒子在成都飛機公司，他說沒時間過來。自己開車回老宅和二爺還有四叔見面，女兒說明天坐飛機回來見面。”放下東西藍伯林去廚房幫忙做飯：“二姑菜裡放不放辣椒。”“離家幾十年一直不吃辣椒，先不要放了。”午飯後藍伯林跟着奶奶在外面走了走，小區樓房建在一個斜坡上，山坡下街道上有公交車。晚上6點大媽甄晴閱到家前飯已經做好，她回來換好衣服坐下吃飯：“二姑還是你們在北京條件好，大姑在小地方犯病還沒送到縣城就不行了。今天菜裡沒放辣椒，伯林你能不能吃辣椒？”“不能，家裡菜從不放辣椒。”星期天上午表伯父陪同出門開車回奶奶家老房子，路上奶奶說：“鄒家老房子是我爹在城裡經營工商業地方，我和你爺爺結婚後住在樓下爹孃住樓上。樓下還有我爹和秘書辦公室，有時候二哥一家回來住樓上。你那個名醫二舅還在嗎？”“去年年底沒了，他家老大已經退休，要不我和他聯繫下午去見一面。1958年高考之前我娘去見他，他是醫學院副院長。他讓我第一志願報醫學院，說有他在只要分數夠就能錄取。報其他學校政審無法通過，所以我就當了醫生。”
下了車沿石頭臺階上山走出不遠，路邊一個院子圍牆和大門立柱都用長方形石塊砌成，大門上方拱券上有：興業振家，1923，8個大字。奶奶用手一指：“這是我爺爺一位舉人題字。”大媽推開門喊了一聲：“大姐二姑來了。”一進門院子裡是一排果樹，當中鋪着石板路。一位中年婦女領着一個小男孩兒迎上來：“二姑多年沒回來，你看這院子裡有什麼變化？來小隆叫太外婆。”奶奶轉一圈往四下看看：“這果樹是後栽，房子還是原來樣子，就是多個空調。”“原來那一排果樹時間太長全部淘汰，這是5年前新栽一排紅桔，請進屋坐喝咖啡。”從樓門裡又出來幾個人，奶奶說：“這是你姑父，二大伯夫妻，你大表哥一家。我孫子藍伯林孫女伯榮頭一次來重慶，你們最好說普通話。”藍伯林擡頭看這座三層小樓，外牆全部用石條砌成，3層有個陽臺。院子裡靠近院牆有一排桔子樹，表姑用手一指：“那邊是車庫，當年我爺爺曾經用一輛法國雪鐵龍越野車。解放後換成一輛奔馳220，那輛車前年捐給一家博物館作展品”上臺階進客廳坐下，茶几上已經放好咖啡和可樂。奶奶問：“這還是當年老沙發嗎？”表姑回答：“大修過了，原來真皮面時間太長都壞了。這是人造革面，不過裡面緬甸柚木骨架確實好材料加工質量不錯。”奶奶喝口咖啡：“原本我爺爺和我爹對實業都不感興趣。我上學時爺爺說1906年朋友帶他出川去上海**轉一圈，把他變成了同盟會，回來就積極支持我爹和我叔叔去創辦實業。後來我叔叔出國留學，回來後到新疆工作。仰嶽你和他們還有沒有來往？”“二爺家弟弟在克拉瑪依和塔城，經常來信通個消息。”“當年我爺爺讓我爹和外國人合作，曾經在雲南小面積種過咖啡。我是從到重慶上學開始喝咖啡，我媽說沒想到抗戰期間美國人來了以後咖啡銷路極好掙了大錢。當年他們還招募留學生和法國人合作，打出過天然氣井。銀行貸款買來美國燒天然氣發電機組，還有變壓器和其他設備，那東西剛運到武漢抗戰爆發。”二大伯說：“我爺爺過去曾說和孔、宋兩家打了10年，最終沒讓他們得手吞掉重慶本地人這幾家企業。這房子和院牆前年大修一次，原來瓷磚沒動地板全部更換。現在已經掛上優秀歷史建築牌子，沒有拆遷危險了。”
奶奶喝完咖啡帶着藍伯林樓上樓下都看一遍，看過當年爺爺奶奶住過房間。回到客廳坐下她說：“不錯還是當今年樣子沒變。”表姑說“當年爺爺在重慶管理實業，我媽帶我們3個在鄉下管理田產。1947年初奶奶身體不好來重慶看病就沒回去，解放後鄉下田地和房產都被分了，我們搬到這座小樓來住。爺爺說爲防止國民黨宋子文吃掉自家財產，他1947年初加入民盟。沒想到解放後起了大作用，當上省政協委員。他說一解放在雲南合辦農場被沒收，損失1/3財產。後來公私合營剩下部分也沒了，只留下這座小樓和三輛汽車，還有我叔叔留下1輛德國造摩托車。他在公私合營之前把部分財產出售，換成現金存銀行，還買了一些名人字畫保留了一小部分財產。”“1978年春天把你叔叔家人找來，兩邊把存款和其他財物平分做的不錯。1960年你們奶奶去世我在德國留學，這次下鄉要去他們墓前上香。”
在表伯父家住了三天，他找來一輛道奇公羊麪包車，拉着奶奶大媽表姐和藍伯林兄妹回農村老宅。一路上都是起伏不平丘陵，路邊有不少竹林。奶奶孃家是一個小鎮，汽車穿過狹窄街道開到一個破舊大門前停下。表伯父下車說：“到了先在門前照相留念。”藍伯林從揹包裡拿出百佳單反相機，先給別人照幾張合影，再請表姐給他和奶奶伯父大媽在門前合影。走到門前奶奶說：“連門檻都沒了，伯林過去鄒家地不多300畝。到我爹那時候主要財產都是煤礦和企業股份，當年在煤礦和電力公司都是大股東。我爹把家裡土地大部分賣出最後剩50畝，存糧和庫存東西全部賣出，換成現金和別人合辦企業，家裡開銷主要靠企業分紅收入。我爹出門西服革履，坐法國造小汽車。”大媽說：“土改房子分給8戶農民，後來他們嫌門檻進出不方便，砍了燒火用。不過這房子已經定爲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我們出錢把院子裡地面全部換了新石條，還修了圍牆，房子由住戶自己修理。他們讓我家出錢修房，仰嶽說這房子收不回來，我們也不能收房租憑什麼出錢維修。政協有個老頭前些年說抗戰期間爺爺把存糧全部賣出是辦一件好事，爲解決當時缺糧問題出了力。”走進大門是個小天井，地面用石條鋪成。一位穿舊軍服老者和一個穿緬甸人服裝老太太在年輕人陪同下從北房推門出來，奶奶迎上去：“二哥48年沒見面，你在那邊不容易呀，二嫂頭一次見面。”“姑奶奶大伯你們快請進。”進屋落座後奶奶說：“這是咱們家原來舊傢俱吧。”旁邊一位中年婦女說：“二姑這是你們家原來傢俱，過去都嫌破沒人要。我兒子說這些老硬木傢俱現在能賣大價錢，找人修好擺在這裡能顯出我家有錢。”“你叫什麼名字？”“孫韻偉，我男人是鄒仰銀今天出去幹活中午回來，我解放後嫁過來你沒見過。我公公鄒景澤去世20年了，婆婆前年沒的。來這有自己家茶葉，還有可樂和咖啡請你們自己選，你看我家鏡框裡有你穿軍裝戴上校肩章照片。”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二姑你們來了，我是仰山長大後沒見過面。解放後我們先搬到雅安，然後到西藏拉薩最後到青海格爾木，1984年搬回成都收回老房子家裡有你們照片。”“我在家時你還沒上學，這你都年過50了。”
奶奶二哥說：“我不是沒有良心壞人，1947年以後我也明白國軍必敗。1949年最後那段時間，我們使用其他單位送來共軍密碼本。已經能破譯截收到部分解放軍電報，明白瞭解放軍作戰意圖。當時如果從重慶向西直奔西昌，由德欽去藏南。或者過長江去昭通，向西去洱海也能全部隊退往境外。可惜當時上級還想和解放軍拼到底，部隊向北開拔正好落入解放軍包圍。周圍友鄰部隊起義投誠後，我們只有一條路繳槍投降。我帶5個人換便衣開一輛吉普車離開，半路沒油把車扔在路邊經雲南走到緬甸，至少後來沒有進監獄。軍統派到兵團那些人後來基本上都進過監獄，回不來我們只能和那邊華人結婚，我在電臺工作多年到那邊不難找工作。沒技術那些士兵日子就不好過了，我告誡他們一定不要參與緬甸內戰，儘量往南去退出國共之爭。我在緬甸國有企業上班到退休，有退休金，這是我孫子仁凱在緬甸上高中，準備以後到雲南上大學。”奶奶說：“解放後我在單位填表一直都不敢填你名字，好在你離家後一直沒回去還改了姓，單位來人查不到下落。”“當年我進軍統也不是自願，我明白那是危險工作不想給家裡找麻煩。所以我改用外婆家姓，改叫耿順江。他家表哥不是叫耿順洪嗎，父母名字填大舅和舅媽。事先寫信和他們商量後，軍統去人查過一次沒查出問題。”孫韻偉說：“我公公活着時候說過這事，一再說要保密不許對孩子們和外邊人講。他說這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將來萬一他們回來你們好知道他是鄒家人。”“二妹你在大醫院幹到退休也算名醫了，幫我們看看病，這是我在緬甸看病翻譯過來醫生診斷結果。”奶奶仔細看完那些診斷結果說：“你有一樣毛病必須手術，要到緬甸首都大醫院或者在重慶昆明大醫院做手術。不能再耽擱，時間長會引發其他問題就不好辦了。”“那我們明天跟着仰嶽回重慶，去醫院做手術。你住幾天？”“估計10天左右，這麼多年沒回來多住幾天。”主人孫韻偉問：“二姑村裡很多人都知道你是解放軍總醫院醫生大學教授，這次回來能不能給大家看看病？”“明天吧，今天坐車太累。1945年走之前我們夫妻帶着他爸坐我公公小車回來一次，那時候不感覺累。這次回來坐車時間長感覺很不舒服，你們兩個跟我在村裡走走我放鬆一下，下午再說給村裡人看病事情。”
奶奶帶着藍柏林和妹妹出來沿着村裡水泥路往前走：“比過去強多了有了水泥路，我爹1930年曾把煤礦煤矸石運來，花錢僱村裡人破碎後在村裡鋪路。把煤矸石路一直鋪到和公路連上，結果村裡人把它叫黑路。伯林你感覺這地方環境怎麼樣？”“竹林不少風景不錯居住分散，就不知道村裡人生活條件如何。”走出不遠遇見一個揹着竹簍老頭，他停下腳步朝奶奶招手：“你是在外面當醫生鄒家二小姐嗎？”奶奶用四川話回答後問：“你是湯家老三湯成林，今年有70嗎？”“二姐你爹你爺爺有眼光，把土地大部分賣了去經營實業，我家買了你家部分土地結果成地主，土改把土地財產全分了。我今年68比你小4歲，村裡在外面咱們這一代人裡你官最大，解放軍上校總醫院科主任教授，到我家來看看。”跟着湯成林走到他家，一座3層小樓前奶奶說：“你家房子不錯呀。”“去年新建，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我爺爺前清秀才，我爹在重慶上過初中多少有點文化。他們對兒孫那些教育還是挺有用，那些窮人後代不少人還是受窮。沒本事沒志氣，又不學文化靠什麼掙錢？請進屋沙發上坐，這是我後老伴茹芝榮。”女主人拿來飲料給倒上，互相介紹後奶奶問：“你哥哥還在碼？”“我大哥解放前中國大學畢業在雲南當過副縣長，1980年去世。二哥國軍空軍地勤修飛機，解放後他算起義投誠人員，1967年沒挨批鬥但是下放農村幹活3年。現在他家住在廣州，只有我在家裡。我大兒子高中畢業時不讓考大學，出身不好還有我叔叔曾經是國軍軍官。現在他在榮昌開個小工廠，全家都搬過去住。小兒子在一個鐵礦幹活，全家也搬過去了。平時家裡就我們兩個種地，女兒住的近經常回來看看幫我們幹活。”奶奶喝完飲料參觀他家小樓，看完後說：“在家裡也有好處，你這房子比我大很多。”“二姐在外面光宗耀祖比我們強，據說咱們鄉當解放軍1955年授銜屬你官最大。既然來了就給我們兩個都看看病，我把衛生院病歷拿給你看。”“你吃湯藥還是西藥？”“二姐你最早是中醫，那就給我們開湯藥。”給他們看完病奶奶帶着藍伯林和妹妹離開，在村子裡又走訪幾戶。
往回走時奶奶說：“從1933年離開村去重慶上中學，到今年正好60年。從一個小學生到老太太，家鄉房子變化大，竹林田地變化不大。”回到老房子鄉幹部已經來了，有個人自我介紹說是鄉長曲錄仁。“大媽你是前輩這個鄉解放後前一次授銜軍銜最高一位，縣誌裡都有你照片和名字。你看這牆上鏡框裡就有你穿毛料軍服，戴上校肩章照片。”“那是我1964年底照片，先給我侄子寄回一張，後來家裡人來信要，我去放大12張寄回來。你是哪個村的？”“我家原是縣城附近波絲三隊農民出身，當然今天我家那裡已經佔地蓋樓。我是最後一批工農兵大學生，1976年上學1980年畢業，畢業後在工廠工作6年然後到**機關，1991年到這任鄉長。咱這地方解放前曾有人在國軍裡當過少將和上校，今天這已經不再是反面人物。至少這幾個人都曾經去過抗日前線，對國家有貢獻還犧牲5個，當國軍士兵和下級軍官抗日犧牲19個。現在本鄉在外面軍銜最高是一個大校鄺慕遠，他在內蒙邊防。”“他爹叫什麼名字？”“他爹叫鄺續仁70多歲。”“是74歲嗎？”“我們慰問軍屬去過他家，74歲沒錯你認識？”“我一個小學同學叫鄺續仁不知道是不是他，他家應該算中農？那時候上小學不要錢，上中學收錢他就沒上，你們幫我問一下。我幾十年沒回來應該給家鄉人做點事情，我明白你們意思，明天上午8點我到衛生院出診給鄉親們看病。我要事先說明我不收錢，你們也不必請我吃飯，公款吃喝敗壞**形象。”
表伯父說：“曲鄉長我既然回來一次也應該給鄉里人服務，下午我去衛生院出診，你就讓他們寫上我名字我是外科主任醫師。明天上午也可以出診半天，下午回重慶。”奶奶說：“我可以在衛生院出診3天，上下午都看病。不過藥費問題我可不管，等我老頭過來我們去內江看我外甥。”曲鄉長問：“鄒大夫下午讓衛生院醫生跟你學習可以嗎？”“沒問題，正好給我當個助手。”女主人說：“二姑咱們鄒家有個年輕人在成都上醫科大學，我去把他叫來。”曲鄉長走後女主人帶進來一位個子不高年輕人，“來過來見見長輩，這位該叫姑奶奶曾經留學德國是軍醫上校教授。她快50年沒回來過，連你爹都沒見過，重慶你大伯回來過你認識。明天早晨你陪姑奶奶去鄉衛生院，你給她當助手順便學習一次怎麼樣？”“只要奶奶願意教我，我一定認真學習。”表伯父幫忙給雙方介紹一下情況，最後說：“要不你下午先跟我去衛生院給鄉里人看病，奶奶太累先休息，你１點半以前來這找我一起去衛生院。”下午藍伯林和妹妹騎自行車去附近竹林，在裡面照相畫草稿，5點多回來幫女主人做晚飯。晚上村裡幾位長輩老年人來看奶奶，順便讓她給看病開藥。說起往事有個老頭說：“1958年秋天大鍊鋼鐵，咱這鄉長讓農民暫停鍊鐵全力投入秋收把糧食收回來，可咱們糧食收回來沒捱餓。”奶奶說：“最困難時期我在德國留學，大家不要再提過去心酸事。能活到今天就不容易，各位要保重身體不給兒孫找麻煩。”這一晚奶奶給11個人看病開藥。第二天上午奶奶去鄉衛生院出診，中午回來吃完飯下午接着出診。第3天下午爺爺過來了，他對奶奶在村裡幾位近親說幾十年沒見面，我們都從年輕人變成老頭，也都有了孫輩人。奶奶在衛生院出診3天，她說有超過200人來看病比在醫院出診還累。藍伯林和妹妹每天外出寫生，畫了不少鋼筆畫。奶奶嫌出診太累，休息半天8月17號下午租輛車去內江表叔家。
車到地方下車後表叔已經站在小區門外路邊，他跑過來說：“二姨十多年沒見面，你現在也滿頭白髮了，還上班嗎？”“正式退下來回北京自己家，不過每星期還要出診3次。”“我帶路到我家去休息，這房子是今年新買180平米，多年積蓄全花完了。”到表叔家一進門有個小男孩兒跑過來對着爺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表叔趕緊把那個小孩兒抱起來交給一個年輕婦女。“二姨這小孩沒禮貌請你們別生氣，這孩子客人該叫太爺爺太奶奶，一點禮貌都沒有。這是我家兒媳池仙雲，她家是郊區農民沒有工作。我兒子在鐵路上班，今天出車明天早晨回來。我媳婦在一家中藥廠上班，待會兒6點左右到家，先請喝茶我去做飯。”奶奶問池仙雲：“你現在戶口在什麼地方？”“已經遷到城裡，我孃家人還有村委會都讓我趕緊把戶口遷走，以後拆遷他們得好處我什麼都沒有。”“你們這拆遷能補償多少東西？”“主要是給房子給錢不多，我戶口遷走就沒我房子，所以我一結婚他們就催我把戶口遷走。其實我家那地方拆遷可能性不大，只是大家都想通過拆遷發財不勞而獲。你這離家這麼多年還能說家鄉方言，爺爺會說四川話嗎？”“他不是四川人，跟我結婚50年了聽懂沒問題。”在內江表叔家住了3天，遊覽內江一些景點，每天晚飯後奶奶給他家人還有鄰居20多人看病開藥。離開內江乘火車到成都，住進旅館後奶奶說實在太累，你們3個明天出去遊玩我休息。到成都第一天奶奶在旅館休息，爺爺帶藍伯林兄妹出去遊覽。第二天早飯後打車去成都郊區一個小鎮，和奶奶二哥原配夫人葉羽善見面。路上奶奶說她比我二哥大一歲，和大兒子就是你們見到那個仰山住在一起，小兒子和女兒是她和第二個丈夫老班所生，女兒在青海油田小兒子在一家化工廠。到地方下車後奶奶說街道完全變了樣子，問了幾個人才找到她家。兩位老太太見面時都很激動，奶奶說；“你們搬回來後我頭一回來成都。”“太不容易呀，我那第二個老頭老班好歹上校師級幹部。搬回來縣武裝部幫忙落戶口，給兒孫安排工作可房子被佔，費兩年時間才收回。可惜老班已經走了，活到這把年紀已經比爹孃都長壽我知足。青路給姑奶奶家客人拿飲料水果，我兒子小時候你們見過，這都快50年我兒子成個小老頭，這是我長孫。”爺爺問；“青路你在什麼單位上班？”“我在七機部一家工廠上班一個星期回家一次，我們是嚴格保密單位禁止家屬參觀，也不許在外面說我們生產什麼產品，對外只能說是**衛星核心部件。我媽和我媳婦去買菜，過來這是我兒子成家，這個小名是爲紀念搬回成都自己家。這是北京來的太爺爺太奶奶，叔叔和姑姑。”這個小孩兒不認生，跑過來問：“叔叔你們是不是住在故宮裡？”“皇帝才住在故宮裡，我家住在衚衕四合院裡，你怎麼知道故宮？”“幼兒園老師說的。”“你在幼兒園上什麼班？”“我上中班。”
爺爺問：“你們這房子有多少年曆史？”“我買房子時候原來房主說這是他家祖上嘉慶年間所建快200年了，當時我孃家出錢大修一次。我爹找風水先生看過說這裡風水好，其實以前我從沒來過這地方。搬過來後我在鎮上小學當老師，1950年底我和老班結婚成了軍屬。變成解放軍軍屬。1953年初搬家到雅安，我哥哥一家搬進來住，1966年他家被趕回農村街道安排房客住進來。1984年我回來收回房子產權可房客拒絕搬走，找武裝部幫忙讓房客搬出去又大修一次我們搬回來住。”藍伯林跟着參觀這所房子，與四合院不同房子在院子當中沒有南房。院牆用石塊砌成，院子裡有兩棵桔子樹一排茶樹，房檐下種着南瓜苦瓜絲瓜，還跑着幾隻雞。奶奶二嫂說：“當年修房時原來院牆已經倒塌，我就改成石頭牆。回來以後房頂漏了房客不願出錢修將就住，我收回房子房頂全部拆下重來。裡面修了廁所廚房，電線全部換粗線，地面鋪瓷磚。前房主不務正業敗光家產，不得已賣房子。當時也沒想到後來真是換了人間，去西藏青海住30多年退休纔回來。老班參加修川藏公路然後去青海工作，在高原上身體搞壞了沒能長壽。”奶奶二嫂兒媳孫媳從外面回來，大家在院子裡合影之後，奶奶讓爺爺帶兄妹二人出去轉轉。走到外面小鎮街道狹窄鋪着石板，兩邊有很多老舊房屋和店鋪。爺爺說：“你們多拍幾張照片，多畫幾張素描，也許以後就看不到這些房子了。”走進一家茶館3個人在裡面要了一壺茶，前邊臺子上一位中年藝人正在說四川評書。妹妹問：“爺爺你年輕時在重慶進過茶館嗎？”“很少進，上學時功課太忙，畢業後工作也很緊張沒時間。你奶奶也不喜歡進茶館，這是一些有閒功夫人來的地方，你們那個二姑奶奶家老華就是在茶館和上級接頭。”聽了20分鐘評書，藍伯林問：“爺爺他這個東西除去用四川方言，其他地方和北方評書有什麼區別？”“這個問題無法回答，我只在收音機裡聽過一些北方評書。1966年之前北京城裡也有茶館，裡面有人說評書，我曾經跟着你太爺爺進去聽過幾次。四川這個頭一回聽，無法進行比較。”從茶館出來走到小鎮外面一派田園風光，爺爺說：“在這裡照幾張我們回去吃飯。”午飯後離開小鎮回成都，路上奶奶說明天去部隊醫院見她學生，爺爺說：“又讓你幫忙出診給學生站腳助威，幫他們提升職稱。”“我是她們老師自然要對學生負責。”在成都住了5天，還去一次都江堰，4個人坐飛機回北京。
10月藍伯林去看國際藝術展，特意仔細觀看一番俄羅斯列賓美院師生和法國畫家印象派畫作。還看了國內水彩畫名家一些畫作，買了他們的畫冊，發現他們一些作品與印象派油畫類似，感覺心中對印象派國畫有了點概念。它肯定不同於傳統國畫山水畫，因爲傳統技法出不來印象派效果，也沒有衚衕街景這種題材，但與油畫印象派也有不小區別。他休息日在家裡用廢紙先進行簡單實驗，看看效果如何，結果是自己看都很不理想。看了前輩畫家舊京長卷後感覺受到某種啓發，那也是一種可以借鑑技法。學校功課很緊要讀完大量參考書，做很多實驗平時抽不出時間。寒假期間藍伯林帶上相機背起畫夾騎車串衚衕去畫衚衕風景，還特意走進幾十個四合院去拍照蒐集素材。1994年寒假前姑姑來電話，表妹白冰放假後要過來，跟着奶奶學習去醫院出診。奶奶回答沒有問題，只要她勤快幫我們做家務就行。春節前母親和大姨協商，姥姥姥爺還是去大姨家過節，母親除夕那天要在養牛場值班，晚上8點才能回城裡，初二上午一家三口去大姨家。除夕下午二爺爺家和三爺爺家人都過來了，三家人在一起包餃子包餛飩，奶奶和二奶奶還是用四川方言聊天。年夜飯按照傳統不上白酒，大家喝威士忌、紅酒、黃酒3種酒。母親到家時客人已經要走了，大家在北房裡照相留念之後二爺爺和三爺爺家人離開。藍伯林給母親熱飯，她吃完後和叔叔家人聊一會兒說太累就去睡覺。藍伯林和叔叔家人聊天，看會兒春晚11點去睡覺。初一早晨白冰去火車站回石家莊，上午家裡來了不少客人，母親上班不在家，由藍伯林接待客人妹妹負責做飯。初二上午母親開車一家3口去大姨家，她家平房自己裝了土暖氣。母親把帶來東西放在桌子上問：“姐你們爲什麼不裝修房子？”“都謠傳說要拆遷戶口凍結，而且上邊派人來拍照測量房屋。如果你今後繼續蓋房，拆遷時不給賠償。所以現在這房子不漏雨能住就行，沒必要再大修。他什麼時候回來？”“這我不知道，他來信也沒說，韻維孩子多大了我抱抱。”“今年兩歲，來小敏讓姨姥姥抱抱。”母親抱起那個小男孩兒親親，小傢伙掉過頭不看母親，伸手要找表姐。“這孩子見面次數太少不喜歡我去找你媽，韻禮啥時候結婚？”“我現在還沒有對象。”“你在幹什麼工作？”“南苑211廠工人，待遇不低就是老要學習考試要求非常嚴格。”大姨父說：“你們產品要上天代表中國形象，自然要求不能放鬆。”中午大姨家吃炸醬麪，大姨父要喝酒，母親說：“別喝你那二鍋頭，今天請你喝他託人帶回來奧地利產白蘭地，這酒比你那酒度數小一點。”大姨父打開瓶塞倒一小杯喝下去：“這酒味道不錯比二鍋頭度數小，你們幾個小孩兒每人一小杯也嚐嚐。”母親也喝下一小杯：“這酒度數不小，我還要開車不能再喝了。”飯後表哥去廚房刷碗收拾，母親睡一覺3點多起來開車回家。
寒假過後金老師給介紹了一位畫水彩畫章老師，讓藍伯林去跟他學習探討一下如何創作國畫風景畫。藍伯林每星期天下午去章老師那裡學習兩個小時，當然要付學費。章老師是吉林人出身農家，曾在當地藝術學校任教。他對新來學生說你家裡條件多好，爺爺奶奶都是教授爸爸在國外工作也算是位領導，家裡還有大量書籍資料。當年我師傅是姥姥家屯子里民間藝人，我考上師範大學是屯子裡頭一個大學生。我來北京是想在藝術上闖出自己一片空間，也希望能與更多高手交流。藍伯林跟着章老師每週一次，學習了5個月水彩畫技法。剛開始是在章老師租來房子裡，後來章老師在三環買了一個二手3居室，藍伯林不光上課還要幫老師和師母收拾房間做飯。最後一次去上課時章老師送他一幅東北農村風景畫，他說我大學畢業後奮鬥15年終於讓畫作得到市場認可。在北京新房買不起，這房子是前房主福利分房得到，他賣房佔了大便宜。1994年3月父親調動工作，到巴黎任駐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代表，去巴黎之前他把部分德文書籍資料寄回家裡，讓藍伯林和妹妹有時間認真看看這些書。7月高考叔叔家妹妹伯媛考上第二醫學院（今天首都醫科大學），叔叔和嬸對她這個成績都非常滿意。他們說北醫太難考，能進這個學校也不錯。藍伯林該叫他爺爺那位藍慶瑞已經在學校退休，每週還在宣武醫院出診兩次。暑假期間藍伯林在家裡埋頭研究新技法，只用少量時間去讀老師指定參考書。第一批10張京城街景印象派國畫送到畫店，烏師傅看後非常高興：“年輕人這條路走對了，以後不斷提高估計你能成爲一代宗師，我先祝賀你。”“學生還沒從學校畢業，怎敢誇下這種海口，今後還需要各位前輩老師多指點。”
伯媛考上醫學院以後休息日經常回來讓奶奶給她輔導功課，有時候把同學也帶來。11月初一天早晨母親來電話，姥爺昨天夜裡在醫院沒了終年76歲，已經由大姨父幫忙送到太平間暫存。她讓藍伯林星期6下午開車回村，星期天早晨和她一起去殯儀館。星期6藍伯林在學校吃過午飯回家，先把自家那輛莫斯科人用溫水清洗一次。再打開機器蓋子做一次維護和清潔，等妹妹從學校回來後帶上她開車回村。回到村裡姥姥躺在牀上，母親陪在旁邊。晚飯由藍伯林和妹妹來做，飯後藍伯林去鄰居家串門看看。星期6早飯後藍伯林開車帶着母親和妹妹去殯儀館，在那裡母親和大姨協商選定了一個石頭骨灰盒。至於埋葬位置村裡祖墳早已不存在，放在平原地公墓裡大姨認爲風水不好，最終決定去北邊昌平找個山上公墓。由大姨父去負責選址，費用兩家各出一半，姥姥由大姨接到她家去住。月底大姨來電話說已經選好位置，讓藍伯林帶母親26號星期6一早去昌平公墓。星期6早晨6點半藍伯林開車出發，在距離公墓很遠地方就看到山坡上一排排墓碑。車到公墓門前大姨一家已經在那裡等候，汽車開進公墓沿着裡面盤山路走一段，來到一塊空地上停下。那裡已經有工人等候，藍伯林下車向四周望去，這裡是山坡陽面中間位置，上面還有很多排墓碑。大姨父解釋說這裡位置正合適，下面已經沒有地方，往上去雖然價格便宜但將來掃墓不方便。墓碑選黑色花崗石，大理石容易被酸雨腐蝕損壞難以長久。工人帶路沿着裡面小路向西走沒多遠來到選好位置，把骨灰盒放進去工人們給封好再立好墓碑，燒完香後大家原路返回上車回家。離開公墓藍伯林開車送母親回村，路上他問：“爲什麼選這樣一個離村那麼遠公墓？”“你大姨認爲這裡風水好，剛開始使用還有很多空地方可以自己選，那就照她意思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