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檬連忙擺手,但神色卻看起來渾渾噩噩的,動作儼然一個醉鬼。
“……不麻煩總經理了,有人……送我。”
南柯臉色一沉,連同嘴角的弧度都下沉些許,聲音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尤其寡淡,冷寒的目光就這樣緊緊地盯着她。
伊檬感覺那抹逼人的視線射在自己身上,像團火似的燒在自己身上,尤其不自在,她低着頭,扶撐着牆壁,邁開細碎且一點也不沉穩的步子。
走了幾步後,發覺南柯並沒有讓路的意象,她咬了咬脣,手臂離開牆壁,身子準備擦過他走過去。
他不讓,那麼她讓,還不行嗎?頓時,伊檬心裡覺得好委屈。
在側過他的身體時,一股強大的力道扣住了她的手腕,伊檬回頭,薰然的目光落在扣着自己左手腕的那隻手掌。
他的手掌很大也很乾燥,手指就那樣纏繞着自己的手腕,她擡眸看向南柯冷峻異常的側臉,心突然跳了一下,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南柯深幽冷漠的黑眸緊鎖着那巴掌大小的面龐,薄脣一字一句地吐出道:“我送你!”
聲音有着不容拒絕的堅定,似乎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伊檬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南柯拉着走,南柯的步子邁得很大,伊檬幾乎跟不上,腦袋也漲得發疼,剛消停下去的噁心又一個勁兒地翻涌上來,難受極了。
“伊檬,這是怎麼回事?還有你是誰?放開她!”
伊檬欣喜極了,望向聲音的來源,“樑姐……”
南柯停下腳步,望着突然出現的女人,目光稍稍打量着,深秋季節,這女人只穿着低胸晚禮,肩上披了個黑色時尚西裝,腳下穿着七釐米的黑色高跟,這一身看起來價值不菲。
樑姐打量着面前冷峻高傲的男人,覺得十分面熟,隱隱約約在哪裡見過,腦子裡迅速蒐集着關於這個男人的信息。
目光不經意瞥向男人扣着伊檬手腕的大掌,又看了看他右邊因酒醉而眼神迷濛的伊檬。
樑姐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這位先生應該是華騰集團新上任的南總經理……”
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陳述,作爲公關界的一姐,掌握商界最新消息是第一任務。
南柯語氣淡淡的,“想必小姐就是B市公關界的一姐樑影樑小姐。”
樑姐輕輕一笑,笑聲卻是極盡誘惑地迴盪在整個樓道,朝他伸出纖細柔嫩的手:“你好,樑影。”
伊檬在旁邊看着兩個人的互動,心裡有些憋悶,樑姐,她在這裡啊,不是來救她的嗎?怎麼還和他友好地說起話,甚至握起手來了啊。
樑姐,你還真是見利忘友,這個時候還不忘結交人緣。
南柯看了眼身前的手,伸出右手握住,幾秒後便鬆開。
樑姐收了手,目光狀似不經意掠過苦悶的伊檬,挑了挑眉,“南總,這麼晚了,我朋友喝醉了,我該送她回家。”
南柯說:“我送她回去,這麼晚了,兩個人也很危險,萬一出什麼事也不好。”
樑姐輕笑,“南總,果然是海外歸來的,很紳士,那麼我今晚就輕鬆一點,伊檬就交給您了,
她雖然喝醉了,但是意識還是恨清醒的,而且我相信有南總在,她不會出任何事的。”
南柯黑黝的眸底閃過一絲光芒,稍縱即逝,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當然。”
兩字雖不多,卻是千斤重的保證,承諾。
樑姐將手中伊檬落在包間裡的手提包交到南柯手中,習慣性地攏了一下頭髮,巧笑嫣然:“這是她的包。”又衝着伊檬說,“伊檬,你的錢包已經裝進裡面了,再見。”說完很利落地轉身離去。
伊檬腦袋混沌,最後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聽樑姐最後跟她說了一句再見,然後就走了。
伊檬心裡很不安,想要叫住樑姐,卻感覺南柯已經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出酒店,腳下的步伐凌亂地跟着他。
“南柯,南柯,你……慢點走,你抓痛我的手了。”還有她還穿着高跟鞋呢,會崴腳的。
情急之下,伊檬喊出曾經的稱呼,不是冰冷疏離的總經理。
南柯猛地一停,回身掃了眼她的手腕,也沒漏掉她踮着腳在地上跺了跺的動作,偏偏身影還左右晃悠着,臉頰還飛着紅雲。
原來喝醉酒的她是這樣的,動作有些小迷糊,但是說出來的話吐字清晰,意識也不像其他醉酒的人那樣混沌。
伊檬上一秒還在鬱悶的思考着自己的小委屈,下一秒就雙腳離地,被人騰空抱起,她驚呼一聲,雙臂條件反射地摟住南柯的脖子。
熟悉的氣味充斥着伊檬的鼻子,她擡眸呆呆地望着南柯的側臉,小麥色的皮膚,完美的側臉線條剛毅,嘴脣緊抿成一條線,眼神淡漠地注視着前方。
伊檬覺得此時她的心砰砰的跳個不停,似乎還能聽見心房跳動的聲音,很劇烈。
不知何時,伊檬坐進了瑪莎拉蒂的副駕駛位置,看了眼專心開車的南柯,心中有個地方漲得滿滿的。
她將視線望向車窗外,深秋季節,落葉枯黃,街道兩旁的樹木只剩光禿禿的枝幹,有行人裹緊大衣,迎着蕭瑟的秋風快步的走着。
伊檬嘴角揚起清淺笑容,許是酒意漫上腦部,竟在車中慢慢地合上眼睡着了。
南柯眼角的餘光瞥向身旁已經睡着的女人,嘴角有着安穩的笑容,溫暖怡人,他目光復雜地望着不斷行駛的前方,長長地嘆息一聲,無限惆悵。
每段旅程都有始點和終點,就算你再如何貪戀旅程中美好的景色,但那始終不是你的歸處,到最終你還是會回到最開始的起點,最終的終點。
瑪莎拉蒂緩緩停在了伊檬所說的住址,似乎是感覺到車子不再行駛,不再若有若無的搖動,伊檬迷濛地醒了過來。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她坐起身子,忙對南柯說:“謝謝總經理,我先走了。”
伊檬打開車門,低頭下地的那一瞬卻聽見他沉穩的聲音說:“我送你上去。”
她腳步一頓,連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南柯卻不聽她說的話,熄火徑自走下車關上車門,又從後座拿出伊檬的包包,繞過車身站到伊檬的面前。
眼神倨傲,薄脣輕啓:“既然答應了樑影安全的送你到家,我自是不能失信。”
伊檬看着手中攥着她包的南柯,似乎沒有一點要還給她的意象,頓時有些頭疼,不知是因爲喝酒的緣故,還是什麼。
只不過在下一秒,南柯就大手一拽,攥着她的手腕開始朝公寓裡走。
雖然在車上眯了一小會兒,但是還是眼暈的很,伊檬卻是像專門要和他作對似的,抽了抽自己的手,發覺南柯的力度更緊了。
她皺着眉道:“我可以自己走。”
南柯的腳步卻沒有再停下來,只聽他道:“是嗎?但是我可不希望再去抱一個醉鬼。”
伊檬心中惱怒,“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崴腳之類的事。”說完,欲抽回自己的手。
南柯並沒有鬆手的打算,語氣沉沉地說:“別鬧,到電梯前就鬆手。”
伊檬愣了愣,沒一會兒,手腕的那股力道突然消失,她怔怔地擡頭,哦,熟悉的電梯前。
“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南柯邁着大步進去,在裡面看着站在電梯門前的她,淡聲道:“還不進來?”
伊檬猛地醒過神來,低眸走進去,然後電梯門緩緩合上。
南柯問:“幾樓?”
伊檬答:“八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