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氣勢洶洶,寒澈根本拿她沒辦法,不過軍紀嚴明,不過是曾今身爲君傾城的下屬,還是如今身爲沈默的副將,寒澈都相當清楚這一點。
他認真的對小花道:“我去請示將軍,若是將軍不允許,我必然跟隨將軍一同回京。”
小花氣的直跺腳,“呆子,你就是個呆子!在濯日王朝是呆子,到了淵國還是個呆子!”
寒澈木着一張臉,看似沒有任何表情,他想做一個無奈的樣子,都覺得很吃力,只得悶悶道:“也就只有你這麼說我。”
之前在君傾城麾下,如今在沈默麾下,他份內之事都處理的相當好。
連沈默都誇他才能卓越,就只有小花,一直將他的嚴明守紀,當成癡呆。
他這個癡呆正要進去請示沈默,走到門外便聽到沈默沉重沙啞的嗓音輕道:“形成自行安排。”
“將軍……”
“有何疑問。”
“沒有!”
寒澈轉身走到小花面前,儘量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就在小花要衝進去找沈默理論的時候,寒澈一把將她拽入懷中,沉沉笑道:“花將軍,帶我回京吧。”
小花驚訝一笑,“沈將軍同意啦?”
寒澈點點頭,老實說他也沒想到沈默會同意。
不過他纔跟着沈默的時間不長,對他的脾性不算特別瞭解,而且這段時間沈默一直在外巡視,回來之後比以前獨處的時間更加長了,似乎受了點傷,一直在休養。
讓人更摸不透他這個人了。
沈默是淵國的鎮國大將軍,舉足輕重,他能跟着沈默,以後見小花就方便多了。
想到這裡,他嘴角便忍不住的上揚,哪怕這樣牽動了他臉上的傷疤。
小花輕撫着他凹凸不平的臉,心疼之情溢於言表,好久不曾紅過眼眶了,每每看見寒澈這副模樣,她都會心如刀割,這樣重的傷,真不知道當初他是以何種毅力努力活下來的。
她窩進寒澈懷中,眼淚溢了出來,哪怕他身上穿着厚重冰冷的盔甲,她也能聽到他強勁又李的心跳聲,“寒澈,你活着,不是個夢,對不對?”
寒澈揉了揉她的頭髮,苦笑一聲,“你在想什麼呢?如果我是夢,現在誰來抱着你?”
“噗嗤!”
小花破涕爲笑,她當真是在犯傻,怎麼會問他這樣的問題呢?
她仰起頭,堆起一臉笑容面對寒澈,時而撒嬌,時而又擺出一副兇狠的模樣對着他。
寒澈心底發軟,他牽着小花一路走出沈家軍營,踏上了去天京城的路。
看着身旁嬉笑怒罵的人兒,她多麼灑脫,笑容多麼燦爛,可只有他看到,她的內心,有多麼柔軟。
都說壞脾氣是被人給寵出來的,前半生夜初寵着她桀驁不馴的脾氣,後半生,他想對她說,由他寵着她,讓她一輩子都這樣驕傲放縱下去,一輩子都不用壓抑,沉悶。
心中如此想着,哪怕臉上身上再多的傷痕,都化爲烏有,煙消雲散。
他活着,只爲努力的守護她,讓她一生平安無憂。
讓她一生平安無憂。
這話似曾相識,很久以前,君傾城喝醉的時候拽着他的肩膀說過,他這一聲最大的願望,就是護夜初一世無憂。
可濯日王朝的種種環境,讓他不得不動手傷害夜初,他的倔強和夜初的決絕,兩個同樣強勢的性格相碰撞,除非一個人徹底被傷害,否則他們之間的對峙就不會停止。
他以爲濯日王朝就是兩兩對峙的終點,淵國,會是他們感情的起點,小花不是說,夜初被迫忘記了一切麼?
那麼,重新開始可好?
誰知,這一重新開始,便讓君傾城付出的生命的代價。
心底總是有些莫名的情緒,他掛念他曾經的主子,也爲淵國的新皇感到,悲哀。
“比天更高,站在世界之巔微笑……”
夜幕降臨,皓月當空,花香幽幽,燈火通明。
站在太極殿中,夜初不由得便唱起了這首從任筱筱那裡聽來的歌。
彼時君傾皓是天之驕子,她剛剛成爲七王妃,與君傾皓相愛。
她來找她聊天時曾吟唱,大概是表達,以君傾皓的身份地位,今後該如何堅毅,才能做到這首歌裡唱的這樣。
比天更高,站在世界之巔,微笑。
攤開手掌,掌中空空如也,看似虛無,但她手中,又掌握着整個淵國。
寬闊的廊下,一陣陣涼風颳過,夜初身上只穿着白日裡的衣衫,晚上溫度降的厲害,風瑟瑟縮縮的吹着,她也覺得有些冷了。
正要回頭喚素華,一雙手連同披風一起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男人高大的身影朝她覆蓋了下來,將她整個人牢牢遮住,他身上那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讓夜初連忙退開幾步遠,她連人都沒看清楚便高聲斥道:“誰!?”
“來人,給朕抓住他!”
夜初舉高手示意不遠處的侍衛,素華連同侍衛一齊衝到夜初面前叫道護駕來遲的時候,卻聽得夜初遲疑一聲,“沈將軍?”
素華擡頭,不經意間撞進一雙黑眸之中,沉如水,深似海,望不見底,隱藏着十分複雜晦暗的情緒,他擡起頭來的那一瞬間,又似撥開了埋藏黑珍珠的塵沙,明朗湛亮,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氣勢,讓人一顆心突然懸空起來。
沈默單膝跪下,沙啞的嗓子低低沉沉的發聲,“參見陛下,驚擾陛下,請陛下恕罪。”
“沈愛卿快快請起。”
夜初連忙上前將沈默給攙了起來,眼神淡淡瞥過素華,似乎在責怪她竟然連沈默進宮都不曾稟告她!
讓她在沈默面前,大爲失態。
素華跪下請罪,“是屬下疏忽了。”
夜初正要責罰素華,卻聽沈默道:“陛下若要罰便罰微臣,微臣有太上皇准許,可自由出入宮禁不受阻攔,未曾通稟,是臣突兀。”
夜初淡淡一笑,“既然是母皇的允准,沈將軍並無錯處,是朕大驚小怪了。”
夜初瞥了眼身上的披風,對於沈默一回來就給她披衣這件事,感到十分疑惑。
在她的印象之中,沈默應了他這名字爲人清冷,沉默寡言,從不與人來往,更別說奉承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