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冷冷的看向顧若煙,她身後素華道:“顧相不必驚訝,只是最基礎的易容術,找一個身形容貌與楚公子相似的人,再戴上這精心製作的人皮面具,也在您面前,僞裝了五日的楚公子。
楚沐平時的一舉一動都被人準確的觀察着,模仿着,只待素華將人皮面具做好,便能將他從丞相府給替換出來。
淵國上下都不會有人敢在丞相府,將顧若煙的心愛之人給偷出來,所以丞相府的防範,在夜初的精心策劃之下,不過一場擺設。
夜初在觀察,顧若煙究竟幾天才能察覺。
她視楚沐爲心肝,她找人來替換,她也隱忍到現在才發現。
大約是真的心疼楚沐的身體,兩個人不會有太親近的舉動,所以……拖延到了現在吧。
果然,楚沐就是顧若煙渾身上下,唯一的一根軟肋。
“殿下,你把楚沐弄到哪兒去了,若是他有絲毫損傷……”
顧若煙雙眼變得通紅,面對任何情況她都可以冷靜,她自己受傷都不見得會動怒,可是楚沐……
他的身子禁受不起任何傷害!
她知道夜初恨她,君傾城是死在她和曲妙手下!
她若是想找楚沐報仇……
“顧若煙,你現在憑什麼威脅本君?你去找母皇告狀,有任何指向本君的證據嗎?又或者說,只要你將此事捅到母皇面前,本君就立刻將楚沐的屍身還給你。”夜初脣畔勾勒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姬夜初!你敢動他試試看?”
“我爲什麼不敢?你連傾城都殺了,我殺掉楚沐,有什麼難度嗎?”夜初緩緩踱步至顧若煙面前,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彷彿在疑惑。
而答案在她眼中,又那般明確。
她敢。
而且只要顧若煙有任何動作,她就敢立刻殺掉楚沐。
夜初眼底的心狠手辣和寒涼,讓顧若煙一顆心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她負手背立在身後,強裝鎮定,“殺了楚沐對你沒有好處,幾位王爺各自有勢力扶持,你想要得到我的支持,就不能傷害他,否則我……”
“我爲什麼要得到你的支持?你若不入我麾下,第一個死的,就是楚沐。”夜初靠近顧若煙耳邊,吹了一口氣,淡淡一笑,“我告訴你,楚沐的命捏在我手裡,我不會放過他的,無論你今日決定如何,他都不可能有機會離開東宮一步。”
“你什麼意思?”顧若煙眼中的驚恐被放大,整個人都不可遏止的顫抖起來。
“顧相聰明如斯,難道不知道我的意思是,無論我今後是否問鼎皇位,楚沐都不可能再回到你的丞相府,迎接他的,除了死亡,就是囚禁。”
一生的囚禁。
“夜初!你憑什麼這麼做。”
“沒有憑什麼,只是因爲,本君需要丞相顧若煙,而顧若煙最大的軟肋,就是楚家公子楚沐,本君只不過將母皇的招數,套用了一番。”
顧若煙恨恨的咬牙,她何止是套用!是更狠!更絕的招數!
她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仁慈的氣息,哪怕不說話,身上都是震懾和冷意,寒氣逼人,讓人根本不敢靠近。
顧若煙緩緩倒退兩步,痛怒的情緒在臉上呈現,她聲音嘶啞,“君傾城……我知道對不起你,可是母皇她……你我誰又能抗拒?當初我想送走楚沐,被母皇抓回來結局又如何?只是我沒想到,母皇這次會這麼狠心!”
顧若煙眼角落下淚,君傾城死後夜初養傷養了很久,她想以探看爲名去東宮看看她,姬姒允准了,她也沒有見到,整個東宮被鎖的嚴嚴實實,蒼蠅都飛不進去。
她沒有親眼見到夜初經歷了怎樣的絕望,才能重新走出來。
只是她看到,當她再走上朝堂的那一刻,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不要把一切都推到母皇身上。”夜初冷冷笑道,“本君今日來,只是問你一句話,要楚沐生,還是死?”
“夜初!”顧若煙咬牙痛恨道,“你爲什麼這麼殘忍?哪怕我聽從於你,你也不能放過他嗎?”
“不能。”
夜初回答的甚是乾脆,嘴角勾嵌着淡淡的笑意,揚起殘忍的弧度,她的聲音彷彿在寒潭中浸過一樣,“你可以選擇讓他立刻死,或者今後時不時,還能在東宮見到他。”
這不是選擇!
對於顧若煙來說,這是殘忍的判決!
她本以爲姬姒放過了她,她就可以安心跟楚沐在一起了。
但她沒想到……
“你的安心,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你都不會覺得,良心不安麼?姐姐。”
一聲姐姐叫的極細極輕,那雙眼中卻透露着極致的殘忍,狠絕惡毒,不給人一絲扭轉的餘地。
而正是這樣不留餘地的狠絕,讓顧若煙毫無選擇的屈服。
絲毫不意外的見到顧若煙眼中的痛恨,夜初從袖中抽出一條手帕,往顧若煙臉上一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立刻朝顧若煙撲了過去。
她連忙拿下手帕,上面未乾的血跡,還留了一些血絲在她的臉上。
那張手帕上繡着淡白色的唐菖蒲,是楚沐最愛的花。
象徵純潔,神聖,和忠貞。
手帕被鮮血染紅,那朵她親自繡上去的花兒也變得鮮紅奪目。
顧若煙渾身顫抖,瞪大了眼睛,“你!你對他做了什麼!你怎麼能這樣對他!”
“沒做什麼,只不過是將你打在傾城身上的,還了一半,在他身上。他的體質與傾城相差甚遠,所以只捱到一半,便暈了過去。”
“姬夜初,我殺了你!”
顧若煙瘋了一樣的撲向夜初,伸手去掐她的脖子。
素華橫劍一擋,便將顧若煙掀翻在地。
此刻,淵國的丞相,身份地位,一切都不重要了,顧若煙只恨夜初,不停的朝她嘶吼,“他的身體纔剛剛好一點,你爲什麼對他這麼殘忍爲什麼!”
“殘忍嗎?”夜初偏了偏頭,笑的模樣十分天真無知,“跟當面看着傾城死去比起來,你連楚沐渾身染血的模樣都沒看到,又有什麼殘忍的?”
“是母皇逼我的!難道我能違抗她嗎?”
“不能,但我也不想,就這麼放過楚沐,你們恩愛在一起的畫面,實在讓人覺得,太刺眼了。”
夜初冷冷笑着,蹲在顧若煙身邊,看她淚如雨下,她心底越發生出一股快感,“當你享受着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幸福,就該想到,終有一日,你的幸福會加倍變成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