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姒勾脣一笑,眼裡勾着蠱惑人心的魅色,魅力和凜冽的殺意這兩種極致的矛盾柔和在姬姒身上,不顯突兀卻糅合的恰到好處。
君傾城難得的想起了他的父皇,文帝。
文帝當年,就是爲這樣一個女人傾倒,終生都難忘。
“你父皇在感情上遠沒有你的膽量,沒什麼值得欣賞的。”
姬姒言語之中帶着濃濃的嘲諷之意,彷彿提起的不是她今生最愛的男人,而是一個令她鄙夷的人。
文帝政績卓越,征戰四方,確實令人佩服。
但在感情上,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
他不肯捨棄,她也百折不屈,所以她們兩個人,剛強則折,沒有最終,也沒有結果。
“我沒興趣聽你跟那老頭子的風流情史,說!你到底想做什麼?費盡心思將我帶來淵國,利用我與夜初的感情,讓她順利登上儲君之位,方纔又利用我刁難於她,你到底想幹什麼!”
君傾城壓抑着怒氣,胸口上下起伏,縱使他再聰慧,也始終看不透這女人。
她以江山爲棋盤,將他們都當做好玩的棋子嗎?
無聊!
姬姒微微側首,輕鬆而又愜意的道:“我誇你聰明,不是讓你事事都來問我的,既然有聰明的腦子,就別浪費在我身上了,自己去想吧。至於夜初……你這一身本領超然,爲什麼她卻在感情上那麼誤事?要知道,淵國女皇的男人,絕對不能一直是個侍妾。”
姬姒說完就將君傾城趕走了,君傾城以爲是被趕回東宮。
誰知姬姒又將他關進密室裡去了,密室就在太極殿後方,有極大的空間,佈置與宮殿內無二,可這封閉的空間,該死的牢固!
他學了那麼多奇門遁甲之術,在密室裡摸索了兩天兩夜都沒摸出機關來!
“該死的女人!姬姒!你最好一直這麼強大!”君傾城恨的咬牙,恨不能現在就撕碎了姬姒。
這個空虛寂寞纔會無聊的老女人!
一輩子都以折磨別人爲目的!
她簡直精神空虛到一定地步了!
最後別讓她退位,否則……要她死的人太多了!
她會死的很慘的!
“她會死的很慘……”
君傾城捕捉到自己腦子裡這個想法的時候愣了愣,想不出哪裡有什麼不對勁,可就是……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吸引了。
擔心夜初,他沒辦法思考這麼多,只能在密室裡轉悠,到處尋找開門的機關。
到了第三天,他還沒找到機關,姬姒就命人將他給放出去了。
“夜初!”
被放出來,君傾城第一件事便是奔回東宮,寢殿中,君傾城將地上的夜初被抱起來,摟在懷中柔聲哄着她,“夜初,別怕,我回來了。”
懷中人渾身冰涼,像是被凍僵了一般。
君傾城低咒一句,“該死!”
連忙將夜初給抱起來,君傾城命人打了熱水來替她擦身,又用身軀將她牢牢裹住,讓自己身上的體溫傳遞給她。
“夜初,夜初!我在這裡。”
君傾城急促的呼吸聲傳入夜初耳中,夜初被冰霜覆蓋的雙眼緩緩睜開,溫熱的淚如早春破冬的第一道泉水,將眼前的冰涼衝破,夜初一瞬間便抱着君傾城哭了出來。
“傾城!”
她哭的傷心,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
淵國再見,他再也沒有見她這樣哭過,一時間手足無措。
“夜初,別哭,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姬姒只是嚇嚇你,她不會處置我的。”君傾城慌亂的安慰她,只希望她放鬆下來,不要過度沉浸於姬姒製造的緊張氣氛之中。
她越是緊張,姬姒便越能看出她的弱點,她的軟肋,她的敗筆。
這幾日被姬姒困在密室之中,他纔有所頓悟,姬姒就像她所鑄造的密室,嚴絲密合,毫無縫隙,無懈可擊!
她強大到沒有弱點,沒有軟肋!
毫無缺陷的一個人,任何事情都不能威脅到她,她的強大,萬卷書不能盡述。
她將他帶來淵國,將夜初放到淵國的皇位之中,讓她學會爭奪,變得殘忍,一步步爲登上儲君之位鋪路,她要夜初像她一樣,執掌淵國江山,讓淵國更加繁榮昌盛。
可夜初……
她有牽絆,有仁心,這是姬姒最不能容忍的。
所以一開始就抹去了夜初的記憶,讓她重新生長,而他,就是輔助夜初生長的人。
姬姒是要利用他,讓夜初變成一個合格的儲君。
“夜初……”
君傾城的聲音變得有些苦澀,沙啞的從嗓子裡發出來,帶着一股難言的頹喪。
姬姒誇他聰明又如何,他聰明的想到了一切又如何?
姬姒這一局棋,他就算看透也逃不脫!
夜初的男人,不能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侍妾!
他濯日王朝三王爺的身份已廢,沒有能長久留在她身邊的理由了。
姬姒利用這一點,會對他做什麼呢?
夜初離不開他,姬姒又會想怎麼拿捏他?
“傾城,我們走吧,離開淵國!離開那個女人!”
夜初崩潰大哭,靠在君傾城胸前嗚咽。
她好怕,好怕失去他。
這輩子從來沒有怕過什麼,她殺過人,也曾命懸生死一線,可她唯一害怕的是,失去君傾城。
她害怕,害怕他會離開,離開他,她的生活會是難以想象的崩潰啊!
夜初歇斯底里的嘶吼中帶着哭腔,可憐無助,又透着一絲極爲痛苦的無奈。
淵國是她的家鄉,是她的一切。
可她卻爲了他,想要逃離淵國。
“夜初,離開淵國,很難。”
君傾城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個弧度來,卻發現自己根本難以做到。
他不是沒有想過帶夜初離開,且不說離開之後的生活該如何繼續,單論淵國,他們能在姬姒的追捕之前走出去嗎?
“傾城!離開吧,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我受夠了,淵國萬里江山又如何,像母皇一般,我不想要……”
夜初撲在君傾城懷中哭訴,苦澀的聲音,讓君傾城心疼的顫抖。
淵國萬里江山又如何……
夜初終究不是姬姒!
他們想要的,不過是長相廝守。
這簡簡單單的心願,在淵國皇宮裡,是個極大的奢望。
“夜初,容我想想。”
安撫了夜初,君傾城靠在她身邊睡下,兩個人的身軀緊緊纏繞着,彷彿融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