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寅嘆了口氣，如實道：“若是保養得宜，大約還可以撐上一個月。”
“一個月？”夜初眼眶徹底紅了，她慌忙收回手，心底的期盼，被現實粉碎。
“之前……我病的厲害，現在是……迴光返照嗎？”
她不知道那毒藥對她的身體造成了怎樣的改變，她跟君傾城成親之後有一段日子，她臥病不起，君傾城擔心的要命，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徘徊在生死邊緣，閉上眼就可能醒不過來了。
可是徐寅爲她調理，讓她撐過了那段時間，她的身子倒是越發的健康了，起色好了，一切都好像恢復了正常。
只是她時常感覺，身體輕飄飄的，感官好像……都有些退化了。
面對着雙眼通紅的夜初，徐寅有些話終究不敢說出口，他正思考着要不要回去請示一下……
“有什麼話，就直接告訴她。”
徐昭沉穩有力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徐寅見他一身白袍，氣質清冷。
他連忙跪拜，“參見將軍。”
徐昭虛扶了他一把，將他帶到夜初面前，自己也在夜初旁邊坐下，“有話就說，她不想知道的，不會問你。”
徐寅擡頭看了眼夜初的神色，她似乎將眼淚都給逼了回去，擡頭挺背，白皙的頸項優雅如天鵝，他沉聲道：“王妃的感官會慢慢退化，直到……等到王妃失去感覺的時候，便是大限之日，這時間小人方纔已經告訴王妃了，至多……一個月！”
面對夜初，任何人都會有或多或少的不忍，徐寅也是。
尤其是看到夜初面對自己的死亡，依舊沉着冷靜，那種堅強，更加讓人心疼。
夜初露出禮貌性的一笑，“多謝，我知道了。”
徐寅知道沒有自己什麼事兒了，徐昭也知道了情況，他便退下了。
徐昭留在夜初房中，他見夜初神色依舊清冷，神情依舊高傲，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想哭嗎？”
她現在是最幸福的時候，而她的壽命，卻至多隻有一個月了。
夜初嘴角勾起薄涼一笑，“哭又如何？並不能讓我多活一天。與其哭鬧不休，倒不如，好生過剩下的日子。”
徐昭低低笑了出來，“倒是沒想到，你可以這般堅強。”
“徐將軍似乎很瞧不起女人。”
這是夜初很早之前便有感覺的，她甚至清楚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她看得出來，徐昭尤其瞧不起她。
“不，只是以前不知道，還有女子可以比她更勇敢。”
徐昭似乎是自我嘲諷，他看待夜初的眼神又有些不同了，隱隱帶着一股敬重之情。
這個她，夜初自然知道是指玉溪，玉溪爲君傾城赴死，用自己的命換文帝的憐惜和歉疚，讓君傾城平安無事的活下來，聰明又勇敢。
“我已得到我想要的，又何須懦弱？”有風吹了進來，揚起夜初的長髮，激盪着一股自信飛揚的美。
她依舊高傲如初，她該有的特質，依舊在她身上完美的體現。
她此生，沒有什麼遺憾了。
徐昭禁不住有些佩服夜初，他很少佩服一個人，尤其是女人，在他心中，除了玉溪，他沒有高看過任何女人一眼。
如今眼前這個女人，倒是令他覺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