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聞聲趕來的衆人,都怔愣在了門口,不敢私自挪動一步。
他們耳朵都出問題了嗎?
爲什麼……
他們一點都不敢去聽,任筱筱與君傾皓之間發生了什麼?
君傾皓癡癡的凝着任筱筱,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任筱筱的話是一把刀,插入他心中還不算,用力的將他的心攪翻,割裂成碎片,碾碎成渣。
他傻傻愣愣的怔住,想着任筱筱說的一點一滴。
他終於,等來了任筱筱凌遲的判決。
他從不曾想過會有這一天,只有在柳繼死後,他開始日夜輾轉反側。
害怕有一日,任筱筱會告訴他,她愛的是柳繼,不是他。
不是他……
他那麼害怕這一天的來到。
可這一天來到的時候,他又彷彿早已預料。
果然如他所想嗎?
他想到,柳繼與任筱筱之間有他插不進去的十年情誼,他們共患難,柳繼伴她成長,教會她一切,照顧她,呵護她,令她無憂。
還跟她一起撫養了小寶……
他在任筱筱生命裡的時間,不過短短一年……
一年而已。
所以他殺了柳繼的時候,任筱筱會毫不猶豫的揮刀向他砍過來。
因爲,不用比較,她本能的就做出了這決定。
柳繼融入她身體,已經成爲了她的本能。
而他……
他是什麼?
他在她心裡是什麼?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了!
丟開任筱筱的手,君傾皓踉蹌了幾步,頭頂的金冠都歪到了臉上。
他歪歪倒倒的離開,他多想逃離這裡,假裝剛纔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任筱筱扶着桌子,看着君傾皓步履蹣跚的背影,明明心痛的要死,臉上卻笑了出來。
淒涼的笑。
“傾皓……”
任筱筱靠着桌子,柔柔的喚了他一聲,這一聲對君傾皓來說恍如隔世,他立刻轉過身來,見任筱筱柔弱的看着他,輕輕問道:“我的孩子,該怎麼辦?”
“孩子……”
君傾皓呢喃,他記不清了,他記不清自己原來想怎麼做怎麼說了。
腦子裡下意識的就替他做出回答,是他清醒之前警告自己該這麼做的。
“孩子,打掉吧。”
“轟隆——”
天空中突然一道驚雷,像老天爺的一雙手,將本就灰濛濛的天空撕成了兩半,烏雲遮蔽了唯美的夜空,也遮蔽了任筱筱的心。
醫女顫顫巍巍的爲任筱筱端來一碗藥,濃稠的棕褐色藥汁,刺鼻的味道。
任筱筱端詳着面前這碗藥,晶瑩剔透的白玉碗,映出她此刻的面容,雙眼凹陷進去,像個白衣女鬼似的,形容枯槁。
這樣的她……
再不是從前那個活力滿滿的任筱筱了,對嗎?
顫抖着的雙手端起藥碗,衆人皆屏氣凝神,害怕下一刻任筱筱就會將藥碗給摔了。
或者她拿不穩,藥會灑出來。
“唔……咳咳!”
任筱筱仰頭,閉着眼任淚水流淌,她猛地將墮胎藥灌了下去。
藥汁嗆進了氣管裡,從她的鼻子裡嗆出來,她也不管不顧,狠狠的擡着自己的下巴,用力的將藥灌下去。
“咣噹——”
空蕩蕩的白玉碗跌落在地毯上,那一抹白色的影子,也隨之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