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年沉默了半晌,然後才擡起深邃的鷹眸無比認真地凝視着何清歡,嗓音有些低沉卻一樣的富有磁性:“是的,雖然不是剛剛開始的新項目,不過合同還沒到期,還有一年纔到期。現在這麼看……恐怕……”
傅安年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眉宇間流露出了一絲黯然。
“好了,被多想了。這幾天我們趕緊找律師瞭解一下這個具體應該怎麼做。”何清歡其實內心裡也是有些慌,不過看到傅安年這般神色,自然是要得先安撫好傅安年的心緒。
畢竟,這種事兒也不是慌張就能處理得好的,只有先冷靜才能想好下一步。
自從勾引未遂,葉知夏就與傅安年之間聯繫少了很多,葉知夏雖然是厚顏無恥,不過倒也沒有臉皮厚得真的不要任何的尊嚴死纏爛打。
以退爲進可謂是良計,所以葉知夏已經想好先保持一段日子的不來往。而近日,葉知夏與何清歡兩人之間也沒有任何的聯繫。
何清歡是因爲忙着照顧喬雅韻,加上最近工作上也確實忙碌,自然是了無心思去與外面的什麼閨蜜朋友聯絡感情了。
葉知夏則是因爲傅安年的原因,多少是有那麼一些尷尬,所以也不好太主動聯繫何清歡。
雖然何清歡由始至終都沒有聯繫過她質問關於照片的事兒,不過葉知夏也猜想到何清歡一定是有過懷疑自己的時刻。
這一天,葉知夏正在公司裡上班,活兒早早就已經做完,閒來無事,突然就想起了何清歡。思忖了一會,葉知夏還是決定給何清歡打個電話。
至於電話要說什麼,這不是問題,葉知夏只不過是盡最後一點親戚之間的情誼,告知一聲葉知安已經回國。
當年何清歡寄宿在葉知夏的家裡,與葉知夏關係頗好,與葉知安自然也關係不錯了。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這詞彙用在他們倆的身上也不算是過分。
得知葉知安已經回國,何清歡第一反應還是很開心的。即便是隔着話筒,葉知夏都能深切地感受到何清歡的那種喜悅之情。
葉知夏心裡不禁在想象此時話筒那邊的何清歡是不是眼睛笑成了一輪彎月,清了清嗓子,葉知夏繼續說道:“清歡,有空到我家裡來吃個飯,也和我哥敘敘舊吧。”
話音一落,何清歡也沒有任何的猶豫,乾脆利落地就答應了下來,然後還特別說明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因爲工作比較忙,就不去了,等空閒一點就去拜訪一下。
聽到何清歡這麼一說,葉知夏的內心可謂是充滿了喜悅。
畢竟,葉知夏認爲何清歡還能答應得這麼爽快,一定是對上一次的照片事件並沒有太多的介懷,也沒有遷怒於她。
“那就這麼愉快地約定了啦,有空記得過來啊。我哥可是一直惦記着你這個小表妹呢。”葉知夏特意粉飾了一下葉知安對她的感情。
聽到葉知夏的這句話,何清歡還是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幾下,然後客套地說了幾句才掛掉了電話。
放下電話,葉知夏的眸光瞬間由剛纔的柔和變得犀利起來,一種凌冽的光芒閃過眸底,嘴角也微微勾起,揚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喲,清歡,這麼好笑啊?看你笑盈盈的樣子可好看了。”一名女同事看到何清歡笑意綿綿的樣子,禁不住打趣地說了句。
何清歡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淡淡笑着,還不自覺地擡手就撓了一下那烏黑髮亮的髮絲。
將髮絲自然地撩到後耳根,何清歡坐在辦公桌前,突然陷入了回憶中。
那一年,何清歡13歲,葉知安18歲,儘管兩人相差了五歲,不過這絲毫不影響葉知安與何清歡之間的交流。
即便何清歡不是葉東的女兒,只是一個外甥女,但是葉知安一向懂事,一直對何清歡照顧有加。又好吃的總會主動給何清歡留着,有好玩的也會爲何清歡留個機會,還時常叮嚀葉知夏要尊重何清歡這個表姐姐。
只是,在何清歡高考畢業那年,葉知安就獨自去了馬來西亞,從此就那麼多年沒有回來過。兩人也從一開始的保持聯繫到後來的逐漸失去了聯繫。
對於葉知安,何清歡一向敬重他,畢竟她一直視他爲哥哥。
哎,不想了,還是趕緊做完這些吧。何清歡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緒不讓自己飄蕩在那些年的記憶裡。
此時,葉知安正在家裡閒來沒事,百無聊賴地斜躺着在沙發上玩着手機瀏覽新聞。
看到鄭曉秋正在一旁摘菜,葉知安幽幽地詢問:“媽,這幾年,你爲什麼從來不催我回家?”
葉知安其實在馬來西亞這麼多年,雖然從來沒有被鄭曉秋與葉東催促過回國,但是內心裡卻是一直都一團疑雲。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親生父母會如此淡定,彷彿真的當從來沒有生過他這個兒子一般,很長很長時間才通一個電話,但是每次接電話的他們卻又從來不會對他各種呵斥或者催促他回來,而只是噓寒問暖,然後就鼓勵他好好工作。
聽到葉知安這麼一問,鄭曉秋倒是盪漾着盈盈笑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怪責之意,反而是樂嘻嘻地回答:“誒,兒大兒世界,我這做媽的難道還能天天跟着在你的屁股後面轉嗎。你想回了,你自然會回,你不想回,我天天二十四小時催促你也沒用。”
如此深明大義,倒是讓葉知安感到了一些錯愕。只見葉知安嘴角牽動了一下,眸底閃過一絲愧疚,隨即微微笑着:“媽,這些年來,你跟爸一定也經歷了很多東西吧。我沒在家裡,知夏早幾年也天天在國外,我們太不孝順了……”
葉知安越說越是感到內心慚愧,因爲追逐自己的前途,任由兩老如此孤獨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以上。
鄭曉秋只是淡淡一笑,眼尾的皺紋赫然進入葉知安的眼眸。
心裡不禁微微一顫,葉知安才發覺歲月原來如此無情,自己只是離開了六年,當年那個還看着蠻年輕的肌膚光滑無皺紋的母親,今日已經被皺紋光顧。
“你啊。我現在什麼都不擔心,就是擔心你的個人事情,你是時候找個媳婦了。你看我這都一把老骨頭了,也沒什麼大的願望了,就盼着你跟知夏找到個好人家結婚,我啊,就心安羅。”鄭曉秋擡起略有滄桑感的雙眸凝望着葉知安,眸底的無限期盼太讓葉知安感到壓迫。
是啊,他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讓父母操心這終身大事了。只是……緣分之事,又豈是說想就來呢。
鄭曉秋的言語反倒讓葉知安再次想起那天在酒店邂逅的女子,明眸皓齒,笑靨如花,淡雅如菊的氣質很是吸引他。
“好可惜那天沒有要到聯繫方式,不然……”葉知安自言自語說着,雖然聲音不大,可是鄭曉秋卻聽得一清二楚。
此話太振奮人心,鄭曉秋聽完,已經迫不及待地追問起來:“怎麼?認識到女孩子了?是誰?”
葉知安耷拉着腦袋,有些失落有些失望,嗓音低沉渾厚卻很有磁性:“你兒子啊,沒福分啊看來,看上的姑娘都沒有聯繫上。”
說罷,葉知安忍不住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然後繼續低垂雙眸玩弄着手機。
“哦對了,最近幾年,清歡是不是到我們家來?”葉知安突然詢問起關於何清歡的事兒。
此言一出,鄭曉秋卻是神色有些變化,眸底瞬間就閃過了一絲鄙夷。
雖然鄭曉秋還沒直接說出對何清歡的不滿,不過這表情也已經說明了一切。
只是……葉知安一直低着頭,又怎麼會察覺到鄭曉秋的情緒變化呢。
依然不緊不慢地聊着何清歡:“這麼多年不見她了,現在站在我眼前,我都認不出她了吧。”
葉知安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控制不住地思緒飄回了當年。
回憶了一下,這內心還是蠻喜悅的,葉知安都忍不住嘴角輕勾了起來,好看的弧度讓他這張英俊的面龐更增添了幾分魅力。
鄭曉秋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陰險的笑容,然後故意詆譭何清歡:“何清歡,你可別提你的這個表妹了。”
鄭曉秋特意沉重地嘆息一聲,裝作好像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樣,然後絮絮叨叨地控訴起何清歡的不是來:“她當年好歹還在我們家裡待過,我跟你老爸一直當她親生那般看待。可是呢,她從這個門口離開以後,就一直說我們虐待她,這幾年更是不曾回來看我們,對外面的人還說我們是仇人。”
話音一落,葉知安明顯不敢置信,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良久,才幽幽地詢問:“你確定你是在說何清歡?”
呵呵地笑了幾下,葉知安很淡然的看着鄭曉秋,一副維護何清歡的態度:“怎麼可能呢?清歡不是這樣的人。我當年天天跟她一起玩,她可是有情有義的人,還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她絕對不是你所說的這種忘恩負義的人。”
稍微停頓了一下,葉知安又強調了一句:“反正我不信她是是這樣的人!”
葉知安剛說完,鄭曉秋已經控制不住地對此嗤之以鼻,然後幽幽地說道:“知安啊,這些年你都在馬來西亞,與家裡聯繫甚少,家裡發生的事情你很多都不知道,這要說起來啊,幾天幾夜也未必能說完呢。”
說罷,鄭曉秋故作深沉,眸光也逐漸暗淡下來,耷拉着腦袋的樣子還真的讓葉知安有了了幾分懷疑。
“清歡不大可能是這樣的。”葉知安明顯已經被鄭曉秋的模樣給動搖了內心裡原來的對何清歡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