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雪柔低頭看着自己那條新裙子的大片咖啡色污漬,不由得大怒起來。畢竟這條裙子可是她託朋友從巴黎買回來的,價值不菲,款式新穎,由巴黎頂尖設計師親自設計的大作。
本還想穿着這條高大上的裙子出來炫耀,如今卻被何清歡的這豬朋狗友給玷污,何雪柔簡直是暴跳如雷。
咬牙切齒地怒瞪了一眼何清歡,何雪柔終究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也不稀罕再在衆人面前佯裝楚楚可憐的小貓咪了。
一個箭步上前,何雪柔就用力地往董曉柔臉上甩去。
然而,董曉柔身手敏捷,居然順利躲開了這一掌摑,不然還不知道這記耳光能響亮到什麼程度。
“哎喲,何雪柔可一點都不柔啊,還都動手打人了啊!”董曉柔故意挑高聲音嚷起來,咖啡廳裡的人更是竊竊私語開始議論起何雪柔來了。
眼看顏面都掛不住了,何雪柔可是憋屈得很,想要報復又報復不了,還落得一個暴力野蠻的名聲。
何雪柔抿抿嘴,轉過臉滿腹委屈地對何雲正說道:“爸……”
這一聲“爸”,格外惹人憐。何雲正身爲父親,被女兒這麼一喊,自然也是明白箇中意思了。誰讓他寵溺胡莉呢,愛屋及烏也是情理中的事兒了。
何雲正沒有絲毫的猶豫,甩手就一巴掌刮到了何清歡的臉上。只是那麼一秒鐘,隨着“啪”的一聲響亮,何清歡的臉上已經出現一個發紅的大掌印。
還沒等何清歡反應過來,“啪”,又是一記響亮。
董曉柔果然是真女子,爲了朋友兩肋插刀,看到何清歡被父親掌摑,她也一樣毫不猶豫就一巴掌直接甩到了何雲正的臉頰上。
何雪柔懵逼了,怔住在那無助地看着這一幕。
何清歡也懵了幾秒,畢竟她壓根沒想到何雲正居然會動手打她。就因爲他要爲何雪柔這個女兒出面討回公道,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與猶豫,掌摑得如此利索,由此可見她在這位父親的心裡是多麼的沒有地位,她還不如一個外人值得他疼惜吧。
何清歡捂着被掌摑的臉,那種滾燙隱約作痛的感覺刺激着臉部的每一根神經,她冷笑一聲,昂着下巴直勾勾地凝視着何雲正:“我可真是有一個好爸爸。”
何雲正臉頰上的掌印赫然入目,董曉柔還不肯罷休,配合着何清歡一唱一和對他進行嘲諷:“真是作孽,一個大老爺們,陪着小三的女兒在這合力欺負髮妻的女兒。”
何雲正秉着怒火,蹬了董曉柔一眼,繼而看向何清歡,正欲揮手掌摑,卻因爲何清歡的一句話而停頓在了半空中。
只見何清歡嘴角一勾,一抹歪嘴笑盪漾在臉上,擡眸毫無畏懼地看着何雲正:“我有你真的是我的榮幸。”
何雪柔在一邊杵了蠻久,本來想仗勢欺人,卻沒想到自己失了勢,就連父親何雲正也被這兩個丫頭給耍得少了幾分氣焰。
何雲正抿着嘴,一腔怒火想必已經在心中醞釀得快要爆炸,卻又被何清歡的這種氣場給震懾住了。
良久了,何雲正纔開口一字一句地說道:“沒有我,就沒有你的今日。”
“哎喲,還想用這種套路來欺負人了?”董曉柔在一旁冷笑着,那目光裡滿滿的是對何雲正的鄙夷。
何清歡目光灼灼,眸底隱藏的那一絲失望與憂傷在眨眼中無形地釋放着。
是啊,何雲正真的是一個“三好”男人啊。當年在衆人面前佯裝爲一個憨厚老實愛妻護女的好丈夫好爸爸,一轉眼就已經出軌了他舊同學的表妹,還直接搞出了私生女。
這一出狗血劇情想必也只有在電視電影上纔可以看到吧,不過何清歡怎麼也想不到會發生在自己的家庭裡,自己還遭遇上了這麼的一種經歷。
想到這些,何清歡眼神都黯淡了下去,卻不得不裝作冷漠,繼而用清冷的聲音迴應何雲正:“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媽根本不會得抑鬱症!”
何雲正一聽到“抑鬱症”三個字,彷彿被定了穴位一樣,整個人都愣住了。
是的,他至今都無法忘記當年何清歡的生母葉秋墜落的情景。
那從18樓的酒店縱身一躍,在地上猶如開出一朵鮮紅的大花,血液一直順着地面蔓延開來,她的那雙眼睛直勾勾地定格在了死前的那一瞬,充滿怨恨。
何雲正這麼多年來並非對葉秋無情無義,當年的一時失足迷戀上了胡莉卻又偏偏懷上了何雪柔,他面臨的是兩難選擇。
葉秋與他可謂是衆人眼中的眷侶,從校服到婚紗,豔羨了多少人。然而,對於渣男來說,再美好的人,一旦同牀共枕多年,也漸漸失去了吸引力。也許,葉秋對他來說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而胡莉,當時還是剛大學畢業不久的年輕姑娘,自然有着另一種吸引之處。何雲正沒有想到自己本是想貪圖一時的快樂卻因緣巧合下變成了愛情。
他更加想不到的是,胡莉爲了討要一個名分,跟他吵鬧了多少回,甚至偷偷去約葉秋面談。
丈夫出軌,這當如晴天霹靂,給深愛何雲正的葉秋帶來了心靈重創。日復一日的悲傷與絕望,最後成爲了抑鬱症。
何雲正的思緒已經被何清歡的言語給徹底帶回到了過去,只見他的神色沉重起來,眉頭也開始緊皺。踉蹌走了幾步,終究在門口處不得不扶着了門把。
何雪柔見狀,立刻衝到何清歡的面前,然後故意壓低聲音給何清歡一個下馬威:“何清歡,我告訴你,你給我小心一點,你再這樣,我可不會放過你。”
說罷,何雪柔就轉身走過去扶着了何雲正。
何雲正沒有順從讓何雪柔攙扶自己,而是若有所思了好幾秒,才緩緩地轉過頭看身後的何清歡:“我欠你們母女的,你衝我來就行,放過他們。”
“爸……”何雪柔聽到這話,似乎有些不解,神色都疑惑了起來,然後看看一旁的何清歡,那嫌棄與厭惡的情感全寫在了臉上。
“走吧。”何雲正喘了一口氣,彷彿因爲說了剛纔那句話而如釋重負一般,把腳往外一跨,揚長而去。
“哦,這一家子還真夠亂的。”看到何雲正與何雪柔都走了,咖啡廳裡有人開始放心八卦起來了。
“好複雜的劇情,可以寫個小說了。”
“嘖嘖,長見識啊。”
……
董曉柔與何清歡雙雙對視,彼此會心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是啊,這樣的家庭,這樣的故事,確實值得圍觀者去討論,茶餘飯後的話題不就是對別人家的事情說長道短嗎。
回到家裡,何清歡一臉疲憊狀,二話不說就直接斜躺着在沙發上眯起眼睛想要安神一會。
“我的女神,你總算是回來了。”傅安年從洗手間一出來,發現何清歡已經回來,那喜悅的情緒就已經藏不住全表現在了臉上。
“嗯。”何清歡應了一聲,沒有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只顧休息。
“怎麼樣?”傅安年疑惑地詢問起來。
“嗯?你知道了?”何清歡聽到傅安年的這句詢問也略感奇怪,怎麼聽起來他彷彿知道自己剛纔經歷了什麼似的。
頓了頓,何清歡又略爲詫異地說着:“這個……”何清歡忍不住睜開了雙眼,眼珠子咕嚕咕嚕轉着看向傅安年:“騷年,你知道太多了。”
傅安年一聽這話,立馬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一手伸過去摸着了何清歡的頭:“你是豬啊。你出門之前不是跟我說過你要跟閨蜜聚會嗎。我就是問你聚會怎樣啊。”
傅安年猶如摸不着頭腦的和尚,這何清歡去一趟聚會回來,怎麼與自己溝通似乎出現了障礙呢。
“哦,我還以爲你知道剛纔發生的事兒呢。”何清歡嘀咕着,腦子又不自覺地回想起了剛纔的那些情景。掌摑,被掌摑,相互撕逼……哎,怎麼別人父女或者姐妹之間那麼相親相愛,她卻是這等命運呢,這是生就不會得到孃家的庇廕嗎。
越想越是感到一種苦悶與壓抑,何清歡不禁眉頭輕蹙了起來,雙眸也低垂了下來,內心的情緒正猶如海浪般洶涌而至,彷彿要將她整個人給淹沒。
“剛纔的事兒?”傅安年詫異起來,連忙把何清歡整個人給輕輕抱了起來然後挪了一下位置,他繼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眼神非常正經嚴肅地凝視着何清歡,那幽深的黑眸子閃爍着的光芒讓何清歡更是感到了一種極其渴望被人關愛的情感在發酵。
聽到傅安年的話,何清歡方覺自己剛纔說漏嘴,尷尬地趕緊挪動身子想要遠離一點傅安年,眼神也開始漂移。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傅安年開始緊張,越說越是靠近何清歡,希望能聽到她的答案。
何清歡沉默了片刻,抿抿嘴,然後轉過臉無比認真地看着傅安年:“和曉柔在咖啡廳遇見了何雪柔和何雲正。”
傅安年一聽,內心馬上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繼續緊張地追問着:“他們怎麼你們了?”
傅安年因爲緊張,神色都凝重了起來,那充滿好奇的眼神與焦急的樣子在何清歡看來居然沒讓她感到有壓力,反而是覺得滑稽。
看了看傅安年,何清歡忍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起來。
一邊笑着一邊伸手去颳了一下傅安年下巴的鬍子,還不忘俏皮地打趣說道:“你的鬍子真有魅力。”
傅安年這下可不爽了,板着臉質問:“正經一點。發生什麼事,是不是爲難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