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萌疑惑的接過他手裡的遺書,直接打開了來看,迅速的瀏覽了裡面所有的內容。大致就是說,富商覺得自己生意上受騙後,覺得已經對人世間的所謂感情尤其是友情看得透徹,覺得人擁有再多的錢終究不過是身外之物。之後便寫了一些對妻子的歉意以及對幼子的不放心。但句句中都透露着一種生無可戀的情緒,讓看的人都能感受得到寫這封信的人當時是怎樣的一種心情,甚至能想象得到一個絕望的人在昏暗的燭光下執筆寫下這段話的那副場景。
“葉萌,這個你怎麼看?”見她已經看完了所有的內容,張知府開口問道,雖然相比之下他還是比較相信葉萌的能力的,也相信之前葉萌對案件所做出來的分析。但現在這封信卻是完完整整的擺在他的面前,這又讓他不得不信這個富商的確是有自殺的嫌疑。
“姑娘,姑娘。”還沒等葉萌回答上話,一旁還在悲慟的夫人突然站了起來拉過葉萌的手有些激動道:“姑娘,你昨天才說過的,我家老爺是被人家殺害的,他根本不可能會去自殺的,姑娘,你一定要幫我們查清楚真相,給我們家老爺一個公道啊。”
說着雙腿一屈便有了要跪下來的意思。
葉萌見狀連忙一把扶住了她,旁邊的人也連忙上前攔住。葉萌倒是沒想到這個夫人對自家的丈夫竟然有這麼深的感情。雖然很奇怪她爲什麼會一口咬定富商就一定是別人害死的,不過這種心情葉萌還是表示理解。
一旁的富商的大兒子上前接過了自己的母親讓二弟先扶着坐下,自己則是看向葉萌,恭敬道:“不管結果如何,還是拜託姑娘了。”
葉萌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偏過頭繼續研究着手裡的“遺書”。片刻後又皺着眉問道:“謝謝已經確定了是死者的親筆信件嗎?”
“是的。”大公子點頭道,一旁的小廝適時的遞過來幾疊寫滿字跡的信紙。大公子取過確認後又全部遞給了葉萌。
葉萌對比了一下兩邊的信件,發現除了墨水的乾涸程度以外,基本都是一模一樣的,完全就是一個人的字跡。
“有沒有可能是別人模仿的?”葉萌仍舊覺得有些奇怪,追問道。
大公子看了她一眼,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這些其實他一開始就已經想到了,也反覆確認過,的的確確就是父親親筆所做。
“可我怎麼就覺得有點奇怪呢。”葉萌看到他搖頭仍舊是有些疑惑道,她總覺得這封遺書好像哪裡不一樣,但是又的確是人家的親手筆跡。
“這除了墨色不一樣以外,不都一樣的嗎?”齊陸也湊了過來,小聲的感慨道,他沒覺得有差啊,會不會這一次葉萌真的看走了眼。
墨色?聽到齊陸的小聲嘀咕,葉萌心裡像是有一片蒙灰的地方被別人抹乾淨了一樣,一下子好像有了頭緒,收起手裡的信紙對着大公子問道:“不知道令尊最近是否有換過墨水?”
聽到她突然這麼一問,那大公子看了她一眼,雖然不知道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但還是低着頭想了想,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搖頭道:“家父向來都是用的同一種墨,從未換過。”
而這時一旁的夫人和二公子
也都點了點頭證明大公子說的是對的。
葉萌知道了他們的答案,此時心裡也有了一點底。然後請大公子身邊的人將富商的信件按照時間的長短重新分一下類。
那人倒也手腳麻利,在得到了自家大公子的同意後很快的就分好了類全部放在了一個盤子裡,遞給了葉萌。
葉萌拿起幾封最近的信紙以及幾封保存了有一段時間的信紙放在了桌面上,然後又將被發現的那封所謂的遺書擺在了中間。做好一切後就讓所有人都一起來辨認一下信紙上的墨色。
“這封遺書……”大公子率先發現了問題,指着幾封信件一時激動輕聲呼了出來。其他的人也跟着陸續好像看懂了一點。
葉萌見大家的反應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這才點頭道:“你們都看到了,這個所謂遺書和死者生前這段時間的信件想比,墨跡的顏色很明顯的淡了很多甚至跟保存了有段時間的紙張上的墨跡顏色差不多,而紙張卻完好無損。”
紙張完好無損就意味着,沒有人對這封信浸過水以及做過其他的一些處理,也就是說這封信上面的墨跡是自然淡掉的。那就意味着一封信根本就不是富商這段時間所寫出來的。
這樣的話就不能證明這封遺書就是爲了這次的自殺而寫。不過,缺點是同時也不能證明這封信不是爲了這次自殺而寫的,也許這次自殺實際上是計劃了很久的呢?這個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對了,那這個又是在哪裡找到的?”葉萌突然問道。她覺得應該不會這麼巧,她昨天才推理出這個案子是個他殺案,今天就會“偶然”出現了這個遺書。想來肯定是某些人刻意爲之。
“這個,是她們倆。”大公子說着便指了指低着頭站在一旁的兩個丫頭。葉萌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打量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深邃,原來那兩個丫頭中有一個竟然就是剛剛還到現場那邊問她能不能掛白簾的那個丫頭。
看到她,葉萌的心中更是覺得這件事情蹊蹺了。只見那個丫頭如今也是低着頭完全不敢擡頭看着葉萌,想必心中有隱藏着的東西。
接着葉萌又似有意似無意的問了一些兩個人當時的情況。才得知,原來那個丫頭叫阿雲,而另外那丫頭叫阿碧。兩個人都是一直在這邊每天負責整理老爺書房的東西。
直到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今天聽了夫人的吩咐最後一次將老爺書桌上的東西收拾一下。這時阿雲在放書時由於夠不着邊讓阿碧來幫忙,兩個人在一推一送中就將這信件抵了出來。兩個人這才發現是封老爺的信件,這纔拿給了夫人。
葉萌聽了她們兩個人的描述,雖然心中對那個阿雲的疑惑越來越大了,但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一句話。轉頭只是對着大家分析道了一下這封信,進一步的否定了這封信是這一次富商服毒自殺的遺書。
首先除開這封信從墨跡來看時間不對,而且信上也並沒有留下任何與時間有關的信息,這一點已經無法證明。現在的可疑點就是,既然富商已經打算要選擇服毒自殺,那麼他又何必要將這封遺書放到如此隱蔽的地方而不選擇放在容易發現的地方。而且爲何遺書是在書房而不是在死者的身邊。
其次就是信中提到“幼子”一詞,葉萌也確認過,這個時候即使是年紀稍小的二公子弱冠也過了兩年了,按理說不應該被稱爲“幼子”。
“這個不會是……”突然,聽了葉萌的分析後,一直在沉浸在悲痛中的夫人突然站了起來,她一身的素白,眼角還掛着淡淡的淚漬,眼裡有些恍然道。
“是什麼?”大公子握住她的手,問道。
“造孽啊。”那夫人說着又嘆息了起來,整個人直直的跌坐在了紅木靠椅上,目光有些直,透着一些回憶的惆悵。
許久,在身邊人的追問下,夫人才細細將事情的前後說了出來。
原來在幾年前,大公子也纔剛剛弱冠的時候,富商也是跟一個朋友做生意,哪知道他完全信任那個朋友,對方卻徹底將他的所有錢財騙得一乾二淨,從此渺無音信。那段時間他們家處於低谷時期,經濟條件也愈來愈不好。富商的情緒也一度低落,每天都責怪自己輕信奸人,害得全家都過得不好。
那段時間富商壓力過大的確有了輕生的念頭,不過當時及時被夫人他們一家人給攔了下來。當時旁邊有一封遺書,但因爲耽擱了誰都沒有打開看,後來也不知所蹤了,漸漸的大家也就忘記了。
不過之後,富商被一個同行的刺激過後也徹底醒悟了過來,便跳過了這個坎,還主動跟夫人保證說今後無論發生何事都絕對不會輕言放棄。之後通過一次難得的機會,富商這才東風再起,生意也越做越大了起來。而且心態也好了很多,不管是虧還是賺,是被支持還是被坑騙他都不會那麼在乎了。
所以這也就是爲什麼他的夫人敢說他絕對不會服毒自殺的原因。
不過從夫人的敘述中,所有人還是聽到了最大的那個重點,就是說這封遺書其實很有可能就是很多年前富商那一次企圖輕生時寫下的。
至於被保留了下來可能是富商爲了警醒自己,或者說其他的原因,總之沒有任何依據支持它是作爲這次服毒事件的一個遺書。
除開這個的話,依據富商的大兒子和夫人所描述的,富商的確完全沒有任何的要自殺的理由。葉萌曾經學過一種推理方式,那就是:“劃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個就是真相。”
所以,葉萌覺得,既然富商已經沒有任何理由自我結束生命,那就只可能是他人蓄意殺害,而且這次的遺書事件還很有可能是兇手見情況不對故意撒下來的用來迷惑大家的幌子。
想到這裡葉萌又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阿雲,只見阿雲剛好也在看她。被發現自己的目光後,阿雲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神色中有些不自然。
“如此說來這個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的問題暫時算是已經有了一個結果了。”葉萌最後拍了拍手,正色道。
接下來就該她來做另外的一個現場模擬了。由於夫人悲痛情緒仍舊很低沉,二公子和一號人便送她回去休息了。只有張知府和大公子一行人陪着葉萌和齊陸回到了案發現場的那個屋子附近。但葉萌卻沒有先讓他們進去,而是讓他們先在外面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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