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斌壓低帽子進入首都大學的校園之後,迅速鑽到一棟樓房的後面,然後換了一身衣服,又匆匆的跑出去了。他這麼做自然是迷惑那位司機,剛纔在路上,那司機就一直在悄悄的觀察他,尤其是下車結賬的時候,更是如此。
出租車司機對通緝令這些東西比較敏感,因爲他們整天東跑西跑,見的人也不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撞上一個通緝犯。而且一般的警局出了通緝令,都會找出租車司機打聽情況,或者是發出協查通告等等。車船店腳牙,不管是什麼人,出身在外總離不開吃穿住行,只要他還要吃穿住行,被人看到的機率就比較大了。
謝斌換了衣服又簡單的化了一下狀,然後躲避着監控溜出了首都大學的校門口。剛出校門口不遠,就看到不遠處好幾輛警車悄無聲息的往校門口堵去。
心裡有些後怕,謝斌可不敢在這地方久留,趕忙離開了這裡。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公園,謝斌走到一個看報紙的老爺子身前,認真的問道:“老先生,打擾一下,可以幫點忙嗎?”
老爺子擡起頭,有些渾濁的眼神望了望謝斌,“什麼事兒說吧。”
謝斌咳嗽一聲,“老先生,是這樣,我的手機沒電了,想借您電話一用,打一個電話就成,放心,我給您電話費,”說着揚揚自己的手機還有自己的錢包。手機自然是關機的,他可不敢開機,甚至不敢長時間拿出來。
老爺子看了看謝斌的然後問道:“你說號碼,我幫你撥。”
謝斌點點頭,說出了一串號碼,心思這老爺子的警惕性還真高。不過自己纔不是想搶他手機呢。老爺子很快撥通了電話,然後把電話放在謝斌的耳朵邊。
聽着話筒裡的聲音,謝斌連忙說道:“老師啊,知不知道我是誰?”這一句話是用島城方言說的,電話對面的譚蕊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連忙問道:“謝斌?是你?你在什麼地方?怎麼……”
謝斌連忙打斷譚蕊的話,“我到小區門口找你,你可以幫我一個小忙嗎?”
譚蕊遲疑一下,卻還是“嗯”了一聲。
謝斌聽到這裡。就讓老爺子掛上了電話,笑着說道:“謝謝您老,真謝謝了,您看,這個話費……”
老爺子擺擺手。“沒事沒事,你不嫌我太謹慎就行了,呵呵,這年頭好人難做,去年就被人用這個藉口搶走了一部手機,呵呵。”
謝斌跟着嘆道:“是啊,有些人做事太不講究了。絕了後路。”在以前的社會上,有一些潛規則,也就是不成文的規矩。比如說騙子或者小偷之類,不能利用對方的善心來作惡。就像是謝斌藉手機這事兒。有的人專門找老人女人下手,說是藉手機一用,然後拿着手機就跑,別人也追不上。
這種行爲看似損失不大。也不傷人命,其實呢。卻是在刷新着道德底線。人們都說世風日下,正是因爲這些人一點一點的把整個社會變得更加冷漠,遇到事情誰也不願意幫忙了。要是真有急事的人想要求助,可誰敢相信呢?
跟這位老爺子聊了幾句,臨走時謝斌還特意囑咐道:“老先生,以後別在太陽下看報紙,對眼睛不好的。”
從小公園裡出來,謝斌往譚蕊租的房子那邊走去。謝斌也實在是找不到別的人可求助了,在首都也就只有這麼一位朋友比較談得來。當然,謝斌也希望譚蕊能夠相信他。
只是事情到底會如何,那不是謝斌所能掌控的,他遠遠的來到譚蕊所住小區的外面,並沒有急着進去,而是悄悄的觀察起來。譚蕊已經在小區門口等着了,東張西望的模樣看着很着急。
謝斌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物,也沒有發現警察警車,一直等了有半個多小時,謝斌才施施然的走過去,朝譚蕊使了一個眼色後一把抱住她,像是一對情侶一樣上樓了。
譚瑞住在六樓,是最頂層,只是一個一居室,但收拾的很乾淨,只是幾個畫板以及畫紙看上去有點凌亂而已,另外牆上櫃子上則多帖着她自己的畫作,搞藝術的麼,都有這樣的習慣。一進門,謝斌就有些撐不住了,身體的重量幾乎全壓在譚蕊的身上。
“你,你這是怎麼了?”譚蕊自然搬不動謝斌,只能攙扶着讓他坐在地上,看着謝斌那又開始流血的大腿,驚慌的問道。
謝斌沒管自己的大腿,而是直視着譚蕊的眼睛,“我沒有殺人,我是被冤枉的,你相信我嗎?”
譚蕊的眼神有些閃爍,但是很快點點頭,“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樣的人。”
謝斌虛弱一笑,“謝謝你,嗯,我需要一點消炎藥,退燒藥什麼的,還有紗布醫用膠布,最好有一把手術鉗子,另外醫用酒精也弄點。”
“這……”譚蕊爲難的問道,“這去什麼地方弄?”
謝斌咧咧嘴,“小藥店去,分開買,一個地方買一點,不要引人注意。”
譚蕊看着謝斌的大腿有點不害怕,“你,你不需要去醫院嗎?”
“不能去醫院,說不定警察會追查到的,”謝斌連忙搖頭。其實警察並不見得知道謝斌受傷了,但是彭瑞和那個年輕人肯定知道,背後放黑槍的那槍手肯定是那個年輕人安排的。不過也幸好時間緊迫,對方一時間也召集不起人手來,要不然的話在謝斌受傷之後根本逃不掉。
可謝斌還是有些後悔,要是能早一些離開那個地方,說不定根本沒有這回事兒,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險到這裡來。至於醫院,謝斌是萬萬不敢去的或許剛纔在首都大學就已經引起了警方的懷疑,這個時候謝斌絕對不能露面。
想到這裡,謝斌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大腿,“這是槍傷,一般醫院或者診所都不敢接,只會報警,所以你幫我買上藥和工具,我自己來就行。”
謝斌是真豁出去了,這不是玩笑,也不是說說聽的,而是真的沒辦法。沒有在生死線上逛過的人體會不到那種絕望的感受。尤其是當你明知道對方要殺你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生命的珍貴了,那個時候,謝斌真想對他們說,別殺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沒有經過專業而殘酷的訓練,幾乎沒有人能在生死麪前頂得住那種壓力,除非你的信仰極度的堅定,或者你要守護的東西極度珍貴,要不然的話,一般人在生死麪前只會低下自己的腦袋。
而如果能好好活着,哪怕只是有一線生機,謝斌也不願意到醫院去送死。被警方抓住沒什麼,可一旦被彭瑞以及那個年輕人知道了以後,他們絕對會想盡一切辦法除掉謝斌的。謝斌不死,一旦真相大白,死的就是他們了。
所以,些寧肯自己給自己動手術,也不要到醫院去。再一個,謝斌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傷口,胳膊上的沒什麼問題,只要不發炎遲早能癒合。而大腿上的傷口,只要把子彈取出來,也就沒問題了,重點就在於去子彈。
要說一般的狙擊步槍,哪怕是帶着消音器,只要不是射中骨頭,就足以把謝斌的肌肉給穿透。但或許是那個槍手趕的比較急,而且可能距離也稍微遠一點,因此子彈的威力稍微小了一些,但卻正是如此,子彈才留在了謝斌的肌肉中。
謝斌抽動大腿的時候,甚至都能感覺到子彈的位置,因此纔有把握自己取出來,到時候無非是多流點血而已。只要別自己把動脈給弄斷,就沒什麼問題。當然,這只是謝斌自己是這麼認爲的。
需要的東西很快買了回來,甚至還買了一柄手術刀呢。這些東西說好買也簡單,說難買的話其實也挺難的,但總有一些人在偷偷摸摸的賣,尤其是一些比較小的診所裡。他們纔不管出售這些東西會不會違規呢,又不是炸藥槍支。
謝斌將自己的褲子撕開,露出不大的傷口,看上去覺得好像沒什麼,要是沒有那些血跡,就跟跌倒磕破了皮差不多,但是要是用手一掰,就能看到裡面的肌肉以及血管之類的東西,很是嚇人。
別說譚蕊了,就連原本信心十足的謝斌都有些下不了手,這可是自己身上的肉啊。平時自己掐自己一下都下不了手,何況是在自己身上動刀呢。但沒辦法,一切爲了活下去。
謝斌沒有用手術刀,而是拿着手術鉗子消毒之後顫顫巍巍的往傷口裡塞去。傷口其實也不算太深,畢竟人的大腿直徑也不過十多釐米而已,子彈最深不過是在六七釐米左右深處。但是鉗子已經碰到了子彈,還能感受到那種金屬帶來的質感,畢竟肌肉和金屬碰到鉗子時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可謝斌是無論如何也夾不住那一顆彈頭,一個是肌肉崩的太緊了,子彈深深的嵌在肌肉裡,想要準確定位非常難,尤其是謝斌自己動手的情況下,生怕一不小心給捅破了大動脈什麼得。再一個就是,真的很疼,這種取彈的方式,無異於重新再給謝斌來一槍,而且將是過程放慢了很多倍。
鉗子稍微一顫,就讓謝斌的全身跟着顫抖,右手幾乎都捏不住了鉗子,謝斌覺得自己要抽過去一般。再一次無功而返之後,謝斌將鉗子塞到譚蕊的手裡,“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