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別文撓了撓臉,對孟飛舟說到:
“你幫我看看,我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感覺癢癢的,好奇怪……”
孟飛舟駭然地瞪大了眼睛,此刻的徐別文,臉上根本不止一隻眼睛了。
無數的恐怖眼珠已經鋪滿了他的臉,正在詭異地眨動着,被這密密麻麻的視線注視着,孟飛舟自身也陷入了懷疑與絕望中。
然而,更恐怖的事還在發生。
徐別文突然一聲慘叫,他臉上的眼珠一顆顆鼓了出來,然後猛地爆裂開!
噁心的汁水粘液不斷從他臉上的血洞裡涌出。
“啊!!!!”
孟飛舟驚恐地尖叫着,他猛然推開了門,一腳踹向了徐別文,然後奪路狂奔!
“救我,孟飛舟……救我,救救我!”
徐別文被踢得一個趔趄,他捂着臉在慘叫。
恐懼之下,徐別文拉開了自己胸前的衣服,那些眼珠,已經從臉上蔓延到了脖子,胸膛,手臂……全身!
徐別文臉色慘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被恐懼支配着,在黑夜中徒勞地呼救。
孟飛舟已經跑出去了一段距離,他聽見徐別文的求救後,強忍着恐懼回頭看了一眼。
此刻,徐別文的身上已經炸裂開了一大堆碎肉。
不……不能管他,逃!
只能逃!
被恐懼支配着的孟飛舟不要命地往大樓外衝去,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算因爲離開任務地點被懲罰死亡,也比死在那種可怖的厲鬼手上好。
然而就在此刻,孟飛舟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等等。
天色這麼暗,我也跑出了那麼遠一段距離……爲什麼,我回頭看徐別文的時候,能清楚地看見他身上的眼睛?
好奇怪……
爲什麼……我不可能清楚地看見他纔對。
孟飛舟心中的怪異情緒越來越強烈,漸漸的,他出現了一個驚人的猜想。
不對……
迷瞳……
從看到那個任務開始,所有人的心裡都有意無意的烙上了迷瞳兩個字。
大家都在下意識地注意眼睛,注意眼睛所看見的東西……
而且,這個病院好像還在不斷地強化他們對眼睛的印象。
田柏華死亡前的注視,還有死亡的方式,他被筷子插爆了眼球。
所有病人都出現過的,無神死寂的眼神。
以及整個病院裡到處都有的,瞳孔般的黑色圓點……
孟飛舟猛然停下了腳步,他扭頭朝徐別文看去。
會不會……根本就沒有眼睛?
只是因爲他們太過在意眼睛,所以到處都出現了眼睛?
孟飛舟站在原地,遠遠地看着徐別文在恐懼與絕望中掙扎。
要不要……試一試救他?
孟飛舟猶豫了。
但他又想到了徐別文剛纔的呼喚,算了,就這一次!
“徐別文!聽我說!”
孟飛舟遠遠地喊着。
孟飛舟的聲音對此刻的徐別文而言,也像是天籟。
“救救我!孟飛舟,救救我!”
孟飛舟嚥了一口口水,飛快地說:“你是不是一直很注意眼睛?我有一個猜測,這些眼睛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它是我們極端的戒備與恐懼下的產物,不然沒有理由解釋你的身上爲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眼睛!”
“如果它真的可以隨意長遍人的全身,那我們也早就和你現在一樣了!這兩天我們的行動是一致的,沒有理由只有你中招!唯一的可能性是,你對眼睛的在意和恐懼程度是我們幾個人裡面最高的!”
孟飛舟往前靠近了一些,沙啞着嗓子大喊道:“你要冷靜!你越在意,它就越會出現,越是恐懼,你就越可能喪命!”
“徐別文!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從這個任務的名字開始,它就在不斷強化眼睛這個概念?其實它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厲鬼,它是我們自己舉向脖子的一把刀啊!”
我們自己……舉起來的刀?
徐別文一怔,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
突然出現並炸裂的眼珠還在不停地流淌血水,但……他根本沒有任何痛感!
對……我太在意了。
太過於在意眼睛了!
這是一個陷阱,從任務名字就開始的陷阱!
越是去關注眼睛的人,就越容易被恐懼具象化而纏上!
“我明白了……我昨天之所以會在廁所裡遇險,是因爲我是昨天最在意眼睛的那個人!我一直在思考田柏華的眼睛看到了什麼!田柏華爲什麼會插爆自己的眼珠而死?那可能並不是厲鬼的恐嚇手段,而是田柏華最後的提醒!他在臨死前明白了一切,他在告訴我們,不要去思考眼睛,不要去關注眼睛!”
孟飛舟嘶聲大喊。
徐別文大腦陡然一清,對……孟飛舟說得沒錯。
這些長滿了全身的眼睛,也許根本就不存在!
他從來就沒有做出過異樣的舉動,除了傅見鹿和趙唯,其他人一直是一起行動的!
如果他中招的話,孟飛舟不可能倖免於難。
唯一不同的……只有大家的想法,情緒,認知!
他太過在意眼睛了,所以……口袋裡的手機變成了眼睛,窗臺上本來沒有眼睛,也因爲他的恐懼而出現了,後來……甚至爬滿了全身!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了徐別文和孟飛舟的中間。
“你們……可能發現了真正的生路!”方年的身影陡然在黑暗中出現。
他意外地看向孟飛舟,那個一直依靠結生存的人,在無法使用結的情況下,反而更可靠了一些。
“趙唯告訴了我離開夢境的辦法,我是來帶你們出去的。”方年說到。
就在他說話之際,徐別文也終於控制住了自己對於“眼睛”的莫名執着,他逼迫着自己去遺忘那兩個字眼,雖然很難做到,但還是起了一些作用。
至少……那些還沒炸裂的眼珠停止了動作,沒有出現眼珠的地方也不再有眼珠誕生。
“夢境?你是說……這是一場夢?那豈不是說,這些東西更是假的嗎?”孟飛舟大鬆了一口氣。
突然,他又像想到了什麼,懷疑地看着方年,問到:“那你是怎麼進入夢裡找我們的?你到底是不是方年?”
方年沒有因爲孟飛舟的懷疑而生氣,警惕是一件好事,他簡單地說到:“在夢裡每被鬼殺一次,就會陷入更深一層的夢境,今天清醒過來的那刻,我們就已經處於夢境中了。你們兩人都已經死了一次,陷入了第二層夢境。剛纔,我讓鬼殺了一次,然後進來找的你們。”
孟飛舟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有些難以置信:“不可能吧……你爲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萬一真的死了……”
方年沒有再說話。
他扭頭看向徐別文,說:“做出大腦從未處理過的行爲,就能脫離夢境,我們三人都死過一次,自殺脫離已經行不通了,必須想別的辦法。”
“還有……你們關於眼睛的猜測很有道理,我們要儘快逃離夢境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