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錘,你要殺誰全家啊!”
當王鐵軍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他不由的激靈一下子。轉過頭來,一臉堆笑着說道。
“喲,這不王大隊長嘛!你看看什麼事情,把您給勞動了。這滿頭大汗跑的,快快,快進廠喝口水——”
說着,王鐵軍竟然突然就轉變了一個畫風,向身後揮了揮手,吩咐道:“還愣着幹嘛啊,沒看到刑警隊王大隊長來了!趕緊的去把我辦公桌上那罐最好的龍井茶拿來,我得好好請王大隊長品品,看看是不是真品……”
“好了,王鐵軍!”一個嚴肅的聲音從遠而近,走過來的是三個穿着警服的警察。
打頭一個是三十多歲的高壯警察,他的身後還帶了兩個年輕的警察。三個人成品字形,像是受領導檢閱一樣,排着整齊的隊伍走了過來。王隊長帶了一副茶色的蛤蟆鏡,一套警服穿在他身上就好像是包着火腿腸的腸衣似的。
光從他那把警服撐的鼓漲漲的肌肉上,就能看出他一定擁有非比尋常的強大戰鬥力。
“我今天來不是找你喝茶的。”王隊長伸手攔住了想要離開的王鐵軍,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後大聲問道:“誰是泛翰集團的周總?我是受江市長指派,前來調查案情的。”
“我是。”周碩上前兩步,看着王隊長說道:“我就是周碩。”
周碩這一句話不要緊,精鑄廠門口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人的名樹的影。周碩在繡城吃飯都是能刷臉的人了,當然也許有人就是不知道泛翰集團和周碩是誰。但精鑄廠門口這些人肯定不在範圍之內。
老廠長趙培德就不說了,他老人家每天繡城新聞是必看的。王鐵軍耳朵裡不知道多少次被上級領導拎着。讓他學學人家泛翰集團是怎麼經營企業的。在場的所有下崗工人即使原本沒聽過的,現在也知道泛翰集團的工作是勞動力市場上頂吃香的職位。
即使是那些保衛科的混混年輕人,也不知道被道上大哥叮囑過多少次,惹誰也不要去給泛翰集團的買賣惹事。
如今泛翰集團話事的龍頭大哥就在眼前,頓時就有種讓人仰望的衝動。
“周總你好我是市刑警隊隊長王全安,這是我的工作證。”王全安說着,從懷裡掏出一本警官證打開來,給周碩仔細的檢查了一下。
見自己的證件已經被周碩認可,王全安收回警官證之後打了一個立正。嚴肅的說道。
“我是接到江大橋市長的電話,市長吩咐我配合周總的工作,有什麼需要請您指示!”
周碩隨即擺了擺手,指着還在被安然控制住的王大錘說道:“王隊長,不是你配合我的工作,而是我要向你報案。這邊這個年輕人意圖持刀行兇,受害人是精鑄廠的老廠長趙培德,兇器是一把蝴蝶刀。”
王全安看到安然制住王大錘的姿勢略微挑了挑眉,轉過頭來看向周碩問道:“這位女同志是誰?是幹什麼的?”
“她是我的秘書。名字叫安然,我叫李九鋒。”李九鋒呵呵笑着湊過來,抽出煙盒彈出一根菸來,給王全安遞過去道:“王隊長。抽菸?”
王全安的目光在李九鋒和安然之間轉了幾轉,竟然摸摸的接過了李九鋒遞過來的煙,就着他送過來的火。抽了一口。
王鐵軍這下可就坐不住了,王全安是奉了江大橋市長的命令前來。那自然就是周碩剛纔的電話叫過來的。到了廠門口連口水都不喝,先就覈對各方身份。現在又抽了李九鋒遞過來的香菸……
別看只是這簡單的一個動作。對王全安來說這就已經是非常明顯的傾向性了。
“王隊長,我們精鑄廠可是國企!”王鐵軍急着跑過來拉動王全安,激頭掰臉的說道:“幾百號的工廠保衛科的幹事有點自衛刀具不奇怪吧?這衝突之中有些誤會,怎麼能當殺人未遂算呢?不信你問問趙培德趙老廠長,看他是不是要告我們王大錘?”
王全安看了看趙培德,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頓時明鏡一般。
這趙培德是把精鑄廠當**一樣的人,如今如果出來一個殺人未遂犯,那廠裡的聲譽還要不要了?哪怕這人殺的是他,他們也寧願是關起門來自己處理的。
不過站在王全安的立場上,這事兒當然不能這麼就過去了。不說別的,自己要是連調查程序都不走完,成了報假警的周碩會不會回頭給自己小鞋穿?別以爲人家是私企就拿王全安沒轍,能一個電話把副市長提溜過來的主,會拿一個刑警隊的隊長沒辦法?
更何況以他的眼力,分明瞧得出來安然的出身很有背景。而能用安然做秘書的李九鋒,身份就更敏感了。說不準省廳里人家也有關係,從上面查下來,那可不要太方便。
“有沒有問題不是你王鐵軍說了算的,我們公安辦案是要講證據的。人證和物證之下,再怎麼狡辯也是沒用。”
王全安不理王鐵軍,看向趙培德問道:“趙老,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能不能說一下?”
趙培德低頭想了想,他的目光在門外的其他工人臉上浮過。然後轉到王鐵軍這邊,沉思了一下說道:“我當時和王大錘扭打在一起,看不到他是否想要有殺我的主觀動機——不過我身後這些工人們看的很清楚,王隊長可以問問他們。”
王鐵軍愣了下,隨即臉色大變起來。
門外三五十號人都是他王鐵軍做主,第一批從精鑄廠下崗的工人。這些人會說半句他王鐵軍的好話,明天太陽就能從西邊升起來!
“王隊長,我們的工人也能作證!”王鐵軍指着站在自己這邊的工人說道:“我們這些人可都看到了,王大錘根本就沒有想要傷害趙老廠長的意思!”
“你們說,是不是!”王鐵軍轉過頭,厲聲向站在自己身後的工人問道。
除了有幾聲細小的贊同聲以外,絕大多數人竟然在這時保持了沉默。王全安冷哼一聲,走上來看着這些工人說道:“你們作證可要想清楚了,作僞證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王鐵軍被王全安逼到了牆角里,眼睛滴溜溜的亂轉,突然指着那些保衛科的其他混混,說道:“你們呢,你們總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這些混混不傻也不楞,誰還真拿殺人未遂當勳章不成?連忙在王鐵軍的眼神示意下,點着頭說道:“沒錯,我們王哥就是自衛,根本沒想傷了這趙老頭!”
“你們胡說!”馬天明指着滿臉不自然的混混大聲喊道:“我們都看到了,如果不是這小姑娘出現的及時,王大錘非得給老廠長肚子上來一刀不可!你們簡直喪心病狂,老廠長這麼大歲數的人了,王大錘也下得去手?”
“沒錯,我也看到了!”
“我們可以作證,當時刀尖離老廠長不到十釐米了!”
看着此起彼伏的聲音,王鐵軍簡直面如死灰。他抓住王全安的手,激動的說道:“王隊長,你可不要聽他們的一面之辭!我們這邊也有人證,你們說,是不是!”
“對,我們王頭沒錯!”
“就是,他們來精鑄廠門口鬧事兒,難道還有理了?”
“究竟要採信哪邊的證言,我們公安部門會進行調查的。”王全安別有深意的看了王鐵軍一眼,轉過頭來又看向安然道:“這位女同志,請你把嫌疑犯交給我們處理吧,短時間內不要離開繡城以便配合我們的調查。”
安然看了李九鋒一眼,見他點了點頭,這才把已經徹底沒了脾氣的王大錘單手拎了起來。看她舉重若輕的樣子,真讓人懷疑那細小的身軀裡是如何爆發這樣的力量出來。
兩個跟着王全安過來的年輕刑警,一左一右的將王大錘夾住。別看他敢在安然手下掙扎兩下卻紋絲不動,到了警察的手裡卻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他晃盪了一下,鬆活了一下筋骨,瞪着眼睛看向趙培德道:“老東西,你等我過後收拾你吧!敢誣陷我?我讓你全家不得安寧!”
“老實點!”
兩個年輕刑警見王大錘在女人手裡乖順的像綿羊,到自己手裡卻這麼猖狂,不由得有些惱怒起來。手上一使勁兒,頓時把他的手翹高了三寸。
“哼——”
王大錘還真是有點狠勁兒,在兩個警察的暗勁兒下吃了虧,卻只是冷哼一聲,面上絲毫也看不出來。
他虎視眈眈的瞪着一羣作證的工人,凶神惡煞的說道:“你們敢誣陷小爺,小爺我最多就是認了這個殺人未遂,死不了!我要是死不了,等出來了,挨個收拾你們幾個!”
王大錘這麼說着,竟然真的讓幾個作證的工人臉上泛起了驚懼的神情。他們都是普通人,怎麼會不害怕這種人的威脅!
就在衆人噤若寒蟬的時候,一輛奧迪汽車風馳電掣的開了過來,停在了精鑄廠的大門前。
一個人從車上急匆匆的跑下來,這人的出現讓趙培德眼前一亮,連忙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