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過去……
很快,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穿着白大褂,一臉遺憾的摘下口罩說道:“誰是病人家屬?”
“我我我……”
旁邊,是丁香的老父親丁桂,他老淚縱橫地衝上前問道,“醫生!醫生!我家女娃活過來了麼?你一定要救活她啊!我們一家子可都指着她養活呢!”
“老丁,你……”
聽到丁桂這話,林母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真的還是第一次見到身爲父母的這樣對子女的,同時心裡面也爲丁香感到非常的不值得。
醫生也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還是遺憾地說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但是死者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等生命特徵了……”
說完這話之後,醫生低着頭道,“你們可以準備後事了。”
“什麼?哎呀!這殺千刀的丫頭,跳哪門子的樓啊!你跳樓了,我們一大家子可怎麼活啊!”
聽到女兒死了,丁桂哭鬧了起來,卻並不是爲了女兒而傷心,反而還一個勁的咒罵着女兒。
林父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去一拳頭打在了丁桂的腦門:“混賬!老丁,有你這麼當父母的麼?你女兒死了!死了啊!你不想辦法找出女兒真正的死因來,反而這樣說你的女兒,丁香真的是瞎了眼了,養了你們一家這樣的白眼狼……”
“打得好!老林,可憐丁香這麼小就輟學去打工,結果……”
想到當初自己夫妻倆還狠心拆散了丁香和林燁,林母這眼淚就止不住唰唰唰的流了下來。
“關你們什麼事!這是我老丁家的女兒,別以爲你們現在跑城裡了,就是城裡人,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了……”
丁桂被林父打了以後,卻也不敢還手,但是嘴上卻還是罵罵咧咧的。
不過,剛纔林父的話,卻是給了他一些啓發。必須找到女兒真正的死因來,就算女兒真是自己跳樓死的,也至少可以向廠裡要一點賠償來。
對!
就這麼幹!
丁桂立刻轉身去找那白大褂醫生叫道:“醫生!醫生……你們能幫我把我女兒的屍體給送回村裡不?就跟剛纔一樣,用救護車幫我……”
“老人家!你這是要做什麼啊?你女兒的屍體,先要送往太平間,然後你們才能聯繫殯儀館處理後事的事宜,現在送回村裡?是不是太快了。”醫生一臉迷糊地說道。
但是,老丁頭卻是呵呵一笑說道:“不快!不快!而且,這種事就要快。趁着我女兒的屍體還熱乎,趕緊送回村裡廠裡,我叫上一幫鄉里鄉親,到廠裡去鬧一鬧,把屍體往他們廠門口一放,看他們給不給錢……”
“這……”
醫生完全是目瞪口呆,他從醫這麼多年,見過許許多多爲了子女含辛茹苦最後自己患病而終也不想連累孩子的父母,卻從來就沒有見過像丁桂這樣的……簡直是令人髮指!
“幫幫忙!醫生,你看我女兒在你們醫院死的,我都沒有訛你們,你們就幫老頭子一個忙吧!”
說這話的時候,丁桂彷彿是在菜市場當中和人討價還價一般,臉上還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
而且,想到很快至少有個大幾萬賠償到手,丁桂心裡面又樂開了花。
醫生卻是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瞪着眼睛,整張臉憋得通紅,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索性一甩袖子,轉身就快步走了,眼不見爲淨。
“喂!醫生,你特麼別走啊!媽的,你們這些醫生一點醫德都沒有……”
罵罵咧咧之後,丁桂只好拿起手機,打電話從村裡叫了些人來,開着拖拉機硬是不顧醫院方面的阻攔,強行把丁香的屍體給拉了走。
……
“王八蛋!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幹!丁香的屍骨都還未寒啊!”
林父林母攔不住丁家人,只能一路跟着回到了樂豐村,結果就看到這大半夜的,丁家人就讓人直接將丁香的屍體擺放在了中遠電子廠的門口……
如此父母!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丁香活着的時候,是丁家人的賺錢工具。
丁香死了,卻連屍體都要被榨乾最後一絲價值……
……
而此時,在電子廠董事長辦公室內,車間主任楊偉成從事發之後,都一直嚇得躲在了廠長辦公室。
“大伯!丁家的人來鬧事了,怎麼辦啊?我……我會不會被槍斃?會不會坐牢啊!”
楊偉成從窗戶外望出去,看到廠門口的動靜,嚇得坐立不安。
但是,他的大伯廠長楊忠國卻是板着臉訓他道:“怕什麼怕!一羣屁民而已,鬧事不就是想要一點錢嘛!先讓他們鬧着,等差不多了,再出去和他們談談價錢……”
說到這裡,楊忠國又上前拍了拍楊偉成的肩膀說道,“阿成!你唯一要清楚的便是,這個女工丁香,是因爲被你發現上班曠工玩手機之後,想要賄賂你不成,羞愧不已,一時想不開才跳樓的。其他什麼事都沒有,知道麼?”
“啊?”
楊偉成一愣,然後立刻精神抖擻地說道,“就是這樣!是她自己做錯事要跳樓的,和我有什麼關係。大伯,我知道怎麼說了……”
“不管誰來,都是這個說法,那麼……就誰也奈何不了你。給他們一點賠償款,也是出於人道,知道麼?”楊忠國嘴角微微笑着說道。
開什麼玩笑!
當過好幾個廠的廠長,楊忠國處理起這種事情來,可以說是得心應手。
試問一下,哪個廠子沒有死過人?
各種原因死人的都有,最後還不是都有辦法解決掉!
賠點錢,或者再找點人威脅恐嚇一下,讓家屬見好就收不要鬧大,作爲一般工傷事故處理,便可以“圓滿”解決了。
……
這一夜,丁家人買了些夜宵點心瓜子,又弄了一些桌子和紙牌,帶着村裡幾十號人,就這麼在中遠電子廠門口,有說有笑一邊吃着東西一邊打牌……
而在一旁,丁香慘死的屍體,就這麼孤零零的擺在那,雙目瞪得直直的,不知道有多少不甘心和怨念來不及訴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