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陰暗的地下建築內,火把照耀着四方,一名名臉上戴着面罩,好似石像一樣的守衛,無聲聳立在各個角落。
王旭穿着錦衣衛千戶的飛魚服,打量着四周,默不作聲的往裡面走。
福州錦衣衛所,與京城中的不同,京城內龍蛇混雜,就是錦衣衛也要夾着尾巴做人。
而在山高皇帝遠的福州,錦衣衛這面大旗,還是相當有威懾性的。
甚至它都不需要隱藏,就明晃晃的位於城北郊區,不但地面上擁有衆多的訓練場,暗地裡更是另有乾坤。
“王千戶,鎮撫使等你多時了,快點進去吧。”
走到寫着鎮守府三字的牌匾面前,王旭看了眼跟自己說話的人,這人是個百戶,能負責爲鎮撫使招待客人,說明此人不是蔣天辰的族親,就是他的鐵桿支持者。
“這個蔣天辰,好好的大宅不住,居然住在衛所下的地宮裡,知道的明白他是福州鎮撫使,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被關押的重犯呢!”
想着一路走來,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的地宮,王旭心中便少不了揣摩。
沒人不喜歡陽光明媚的大宅院,蔣天辰卻住在這裡,到底是他的喜好異於常人,還是這裡面有特殊之處。
看了一路,沒什麼特殊的地方,非要說有,那就是戒備森嚴。
戒備森嚴!
王旭暗暗嘀咕着,蔣天辰不會是怕死才住在這裡的吧,難道說,他不是病而是傷,還是被人給打傷的?
思索着,王旭被帶路的百戶,帶到了鎮守府中。
一進入鎮守府,王旭的第一感覺是黑,第二個是好濃的草藥味。
草藥味濃郁的,彷彿來的不是鎮守府大堂,而是藥店的倉庫,聞着都有些嗆鼻子。
“大人,王千戶到了。”帶路的百戶,顯然已經熟悉了裡面的環境,也不點燈,就這樣走過去開口道。
王旭身爲破碎級存在,感知能力極強,哪怕周圍一片漆黑,他也藉助着感知與昏暗的光線,將周圍摸索個七七八八。
這裡是客廳,兩邊擺着桌椅,二十步外的地方有個屏風,屏風後面有若隱若現的呼吸聲。
聽了片刻,王旭眉頭微皺,他居然沒聽到蔣天辰的心跳聲。
要知道,武者煉體修身,心跳本就強勁有力,再加上週圍如此寂靜,按理說蔣天辰就算自主壓抑心跳,也不能聽到不到一絲動靜。
“掌燈!”
伴隨着沙啞的聲音,屏風後面亮起一盞油燈。
王旭擡頭看去,只見屏風上倒映着兩個影子,一個坐在大椅上,一個恭敬的站在一旁。
“我們福州衛所,算上你,咳咳...一共是八位千戶!眼下妖魔鬼怪橫行,人心不古,我決定讓你們兩人一組,負責一個方向,分散到東南西北四方,上則監視各縣城的文武百官,下則爲陛下收集民間的風向,如果無事,你就與夏侯將去北方坐鎮吧...”
蔣天辰的聲音非常沙啞,聽上去,就像患了氣管炎的重度病人,在強撐着開口說話一樣。
王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片刻,好似察覺到王旭沒走,又有聲音傳來:“怎麼還不去赴任?”
“蔣大人,我初來北衛所,要是連上官的面都沒見到,這恐怕不好吧!”
一個碩大的福州,纔有八位錦衣衛千戶,如果說蔣天辰是福州的草頭王,八位千戶就是他王命的傳達者。
王旭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蔣天辰連他的面都不見,這就像剛登基的皇帝,不去見文武百官,而是躲在皇宮裡一個人玩一樣。
“怎麼,你想見本座?”蔣天辰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語氣中帶着一絲惱怒。
王旭卻沒有被嚇到,開口道:“聽聞大人抱病在身,不巧,屬下正好是醫道聖手,不如我幫大人看看吧。”
說到這裡,王旭大步向屏風走去,還沒走到屏風面前,之前給他帶路的百戶跑出來了。
“王千戶,你想做什麼,刺殺上官嗎?”百戶擋在王旭面前,厲聲厲色的喝問着。
“滾開,本千戶爲大人安慰着想,你是什麼身份,居然也敢來阻攔我!”王旭大手一揮,攔路的百戶頓時被彈飛出去,撞在牆柱上暈厥過去。
譁!
大步走上去,王旭一把將屏風推開,入眼目光微微一眯。
“滿意了?”
太師椅上,躺着一位面色紫青,頭髮枯敗的乾瘦老頭。
“殭屍!”
王旭目光一咪,倒吸了一口氣:“原來這些草藥味,是你用來壓制屍臭的!”
“很驚訝嗎?”
殭屍臉上,隱約有蔣天辰曾經的樣子,王旭來之前看過他的畫像,依稀中還能辨認出一二來。
“你可知,我們福州地界,在前朝是燕王的封地?”看到王旭面上的驚異之色,蔣天辰笑着問道。
王旭輕輕點頭,這個他知道,因爲燕赤霞隱居的無門居,就是以前的燕王府。
“前朝享國運580年,燕王府歷代都在此地,數百年來不知道換了多少代燕王,這麼多人,死後總要有個安眠之地。不巧,歷代都無人找到的燕王墓,被我發現了,然後...”蔣天辰搖了搖頭,一臉唏噓之色。
王旭默默聽着,聽到後面,右手一張,三尖兩刃刀順勢入手。
蔣天辰微微擡頭,殭屍一樣的臉上,強行擠出幾分笑容:“你要做什麼?”
“前朝盛行土葬,幾百年來,數十位燕王的安眠之地,不知道積累了多少財富。尤其是最後一代燕王,沉迷煉丹修道,集合王朝之力,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寶貝,要不然你不會拼死也想進去。現在,這麼重要的秘密,兒子你都得瞞着,卻開口就告訴了我,嘿嘿...”
王旭不是傻子,蔣天辰什麼都敢告訴他,說明打心底裡就沒想讓他活着。
或許,當自己看到蔣天辰的樣子時,他就已經起了殺心,畢竟鎮撫使的位置不可能交給殭屍去坐,而燕王墓這種的地方,裡面必定機關重重,光憑蔣天辰一人是拿不下的,他必須要借用錦衣衛的力量才行。
綜合起來,王旭活着,蔣天辰就得死,不死也得躲入深山老林,跟那些妖魔鬼怪一樣,終生不得踏入城池半步。
而王旭死,他卻可以頂着鎮撫使的名頭,逍遙自在的當草頭王,還能借用官方力量拿下燕王墓,傻子也知道怎麼選了。
“如果我沒出事,像你這樣的屬下,我是會重用的,可惜...”蔣天辰猛地站起來,怒道:“你不該撞破我的秘密!”
嗖!
蔣天辰一踏地面,整個人飛身而起,一把向王旭脖子抓來。
王旭不是沒有見過殭屍,可他見到的那些殭屍,一個個渾身僵硬,動作慢的跟蝸牛一樣。
而蔣天辰卻不是這樣,王旭只覺得眼前一花,對方的攻擊就已經到了。
王旭趕忙提刀橫掃,伴隨着“鐺”的一聲,一股巨力從刀刃上傳來,震得王旭差點鬆了手。
“好大的力氣!”
王旭的力量可不低,居然被蔣天辰震得差點兵器脫手,說明對方的力量起碼比他高了三成。
“反應速度不錯,如果我沒成殭屍之身,恐怕還拿不住你,現在嘛...”
蔣天辰摩擦着指甲,與王旭硬拼了一下,指甲上居然連白印都沒留下,獰笑道:“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