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手冊對《飛行家》的評論出來得比較晚,是在電影首映的一天之後。滿分爲五分的評分,《電影手冊》給出了五分評價,這是今年威尼斯電影節揭幕以來,《電影手冊》給出的唯一一個五分。
《電影手冊》催生了法國新浪潮,對電影創作特別強調作者性,推薦具有強烈的個人風格的電影。平和缺乏個人風格的電影在他們眼裡都是****,故而李安、張一謀的電影始終被《電影手冊》無視,而侯孝賢、賈樟柯就備受推崇。
《飛行家》這種就有強烈個人風格,得到《電影手冊》的讚譽並不意外。只是他們給出的評價實在太高了,標題是《張然展示了電影新的可能性》,文章寫道:“馬丁-斯科塞斯在看過《小武》後激動萬分,在紐約相見時,他對賈樟柯說,每過十年、二十年,就會有人重新發明電影。相信斯科塞斯在看完《飛行家》後,會說出同樣的話,因爲《飛行家》比《小武》走得更遠。《飛行家》不但告訴我們世界新的情況,還向我們展示了電影新的可能性。
《飛行家》無疑是近年來最優秀的中國電影,儘管不無瑕疵,但在藝術表達上相當獨特、成熟、到位,在感情表達上極端豐滿,在視聽語言上充滿了創造性。最突出的是它的語言元素,是他對電影語言的使用,而這種語言元素又非常突出地表現爲它的一個高度風格化電影場面調度的設置。
整部電影從一開始就冒了很大的風險,以違背電影語言語法的基本規定爲開端。任何學電影的人都知道,電影藝術是扁平的、二維的,作爲導演要利用光影造型創造第三維度的幻覺。作爲導演一定要多用縱深調度,少用水平調度。因爲當攝影機水平地滑過畫面的時候,會暴露並強化電影是扁平的。相反,人物從畫面深處入畫,迎着鏡頭走來或者人物從畫框下緣入畫向縱深走去的時候,縱深感就非常強。但《飛行家》以身涉險,整部電影的幾乎全是水平機位的橫向移動,橫移成爲整部電影最常規性的電影語言元素,因此整部影片就成了一個高度風格化的表現方式。
這種風格化的場面調度與場景和空間的設置,讓畫面趨於扁平,它傳遞出的是喬正飛這個人物在現實中的困境,他所處的非常狹窄的、沒有縱深的、無可去把握的這樣一種社會空間,同時也傳達出人物對生命遭遇,社會位置的心理體驗。
與這橫移對應的縱深調度、垂直調度在電影中也是有的。當喬正飛駕駛飛機三次試飛,就是三次縱深調度。個強有力的縱深調度不但讓觀衆一直壓抑的情緒得到了最大的釋放,同時讓我們人是能夠把握住命運的,而這種把握感在電影當中就是通過人物與攝影機的同步運動,通過人物成爲了一個可以左右和主導攝影機運動動機,通過人物在調度當中呈現出對空間的佔有和空間對於他們的展開。
可以說,《飛行家》風格化的視聽語言顛覆了傳統,巧妙的呈現了影片的主題意義價值因素,使影片的故事表達變得搖曳生姿。”
《視與聽》同樣對《飛行家》給出了極高的評價,認爲這是一部可以載入史冊的電影,他們認爲《飛行家》對光線的運用可以與《天堂之日》相比。文章寫道:“逆光是一種極具藝術魅力和較強表現力的光照,它能使畫面產生完全不同於我們肉眼在現場所見到的實際光線的藝術效果。
在《飛行家》中逆光鏡頭主要集中在喬正飛的身上,很多時候視覺中呈現的只有一個輪廓,一個剪影,對大腦能夠產生更強的衝擊性,客觀提升了對事物的敏感。太陽象徵着權威,象徵主流思想,給喬正飛逆光鏡頭就是暗喻他對現實的背離,對夢想的執著。反觀劉嬌,她在少女時期多用柔光,色彩絢麗,有一種夢幻感,這是內心的外化,說明她對未來對世界充滿着希望。不過成年後她的光線趨近與自然,光位也是正常光位。這說明她所憧憬的,就是正常的生活,追求普通人的生活。這也是她和喬正飛分道揚鑣的根本原因。
導演通過逆光的手法,對人物進行了更深入的刻畫,使作品的內涵更深,意境更高,韻味更濃。”
儘管《電影手冊》和《視與聽》的影評出來得比較晚,但兩本雜誌對《飛行家》的評價之高,簡直令人震驚。毋庸置疑,等到十一月《飛行家》肯定會在兩本雜誌的年度十佳電影中佔據一席之地。
在《電影手冊》和《視與聽》的推波助瀾之下,《飛行家》一躍超過《深海長眠》,成爲媒體眼中金獅獎的頭號熱門。
10號下午,有消息靈通的記者打探到內部消息,評委內部發生了激烈爭論,評委們在金獅獎的歸屬上產生了極大的分歧,誰也說服不了誰。爭論的焦點就集中在《飛行家》和《深海長眠》兩部影片上,不出意外,金獅獎就在這兩部電影中產生。
對於拿獎的事,張然並沒有想太多。電影節拿獎很難說,不是媒體反映好就能拿獎,也不是電影質量高就能拿獎。關鍵在於評審團的評委是否喜歡,如果評委喜歡,質量相對平庸也可能拿獎,如果評委不喜歡,評分在再高,質量再好也沒用。
就在中國記者們對這個小道消息歡呼雀躍時,張然正跟張婧初饒有興致的遊覽威尼斯。在國內,認識他們兩人的人非常多,每次上街都要精心打扮裝扮,而且時間也不能太久,否則很容易招來一大堆圍觀羣衆,很難享受過逛街樂趣。在威尼斯,認識他們的人不多,可以非常放鬆的閒逛。
有句話說,到了威尼斯,不坐貢多拉,等於沒來威尼斯。貢多拉是意大利威尼斯特有的傳統划船。因爲威尼斯是世界上唯一不通汽車的城市,所以船是唯一的交通工具。貢多拉是長約12米、寬約1.7米的黑色平底船,裝飾華美,兩頭高翹呈現月牙形,鉤嘴形的船頭可以方便地探索橋洞的高度。這種輕盈纖細、造型非常別緻的小舟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
貢多拉中,張婧初依偎在張然的懷裡,感受着他身上的溫度跟心跳,微微側着側腦袋好讓臉頰貼着他的手臂。雖然略感覺到有些熱,但她很享受這種感覺,她喜歡躺在張然懷裡,那種感覺特別安心。
“嘆息橋到了!”船伕停下船,出聲提醒道。
張婧初連忙張開眼,坐了起來,擡頭望向傳說中的嘆息橋。到威尼斯來,她最期待的景點就是嘆息橋。
嘆息橋造型屬早期巴洛克式風格,橋呈房屋狀,上部穹隆覆蓋,封閉得很嚴實,向運河一側有兩個小窗。傳說一個死囚在嘆息橋上最後一瞥時,看到順流而下的鳳尾船上一男一女在擁吻,那女子是當初和他海誓山盟的愛人,又氣又恨的他發出一聲悲嘆,一頭撞死。於是後來就有了一個傳說,情侶在橋下接吻,愛情將會永恆!
從北平出發,張然就聽張婧初唸叨嘆息橋,還以爲是特別宏偉的橋,現在一看真是大失所望,撇嘴道:“這就是嘆息橋?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張婧初輕輕咬着嘴脣,帶着笑意道:“橋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承載的意義。我聽人家說到威尼斯的人,一定要坐小艇;坐小艇的情侶,一定要在嘆息橋擁吻,那樣愛情會天長地久!”
張然轉頭看了看,橋上有兩對戀人在接吻,旁邊停着的貢多拉上也一對年輕的情侶正在接吻。那對戀人發現張然在望着他們,便衝張然大方的笑笑,張然也衝他們笑着點點頭。
“喂,你看人家幹嘛!”張婧初拉拉張然的胳膊,她希望和張然能夠天長地久。
張然看着張婧初期待的眼神,笑着伸出手,捧住了她嬌嫩的面龐,嘴脣大力的吻在她的嘴脣上,隨即他的舌頭探進她的口腔,將她的****纏繞,用力吸吮。
張婧初的雙手抱着張然的身軀,眼睛微微的閉上,熱烈的迴應着。
一定要天長地久啊!
兩人吻了很久,等到分開時都有些缺氧了。張然呼吸有點急促,張婧初更是大口的喘着氣。兩個人的視線互相落在了對方的眼裡,水光掩映下格外動人。
張然笑着開玩笑:“要不咱們吻個三生三世?”
張婧初喘着氣,道:“好,不過你等我休息一下!”
張然剛要笑着開口,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看了眼,是電影節官方的電話,趕緊接通:“喂,你好!”
電話那頭道:“張然先生,我是電影節組委會的工作人員,組委會邀請《飛行家》劇組出席明天晚上的頒獎典禮,希望你們能夠準時出席。”
張然一怔,隨即笑了起來。
電影節有一個傳統,在電影節閉幕的前一天,組委會會通知獲獎的劇組參加頒獎典禮。沒有接到通知的劇組就意味着沒獎,就可以收拾包袱離開了。
現在組委會邀請《飛行家》劇組出席頒獎禮,說明《飛行家》有獎拿!
組委會的人見張然不說話,問道:“請問,你們否需要派車接送?”
“當然要!”張然這纔回過神來,趕緊道。電影節的豪華禮賓車非常昂貴,自己租要1萬美元,張然可不想話這種冤枉錢。
掛掉電話後,張然見張婧初詫異的看着自己,喜笑顏開地道:“剛纔接到了組委會的電話,讓我們明天出席頒獎禮!”
張婧初一怔,隨即直接跳了起來,大聲歡呼:“太好了,太好了,啊!”張婧初太激動了,完全忘了自己在船上,結果腳下一滑,直接往水裡跌去。
張然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拉,但還是慢了一步,眼看着張婧初掉進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