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靠說,也靠演。
但相聲演員們想要拍電影,卻少有能演好的。
原因在於相聲演員們,多數只能演好某一個類型的角色,如老郭的不着四六,岳雲盆的賣萌耍賤。
像餘老師那樣能駕馭不同角色的,就已經算是重大突破了。
李偉健,也同樣如此,他演的是一個老警察,挺熱心,愛八卦,口頭禪是“我忒忙”。
“不多說了,我忒忙啊,”李偉健推門進來,周瑾和劉思思並排站在收銀臺前,一動不動。
李偉健碎碎叨叨的,“有倆劫匪搶了一塊鑽石,抓着一個,跑了一個,局裡上上下下都忙壞了,我來給兄弟們買點夜宵。哎,你們見着什麼可疑的人了嗎?”
周瑾和劉思思對視一眼,氣氛很沉重。
按照劇情,那個劫匪就藏在超市裡呢,拿槍挾持了何三水、朱遼等人,把李俊偉和唐曉蓮推出來應付警察。
他們當然可以實話實說,也可以選擇逃跑,但是這樣的話,何三水等人估計就要遭殃了。
“沒,沒有,”劉思思眼神有點躲閃。
“這氣氛不對啊,二位很嚴肅?”李偉健打量着二人,“李俊偉,你有心事?”
“沒,沒有,”周瑾勉強一笑。
“你也是這句,不對,你絕對有事,”李偉健的眼神逐漸銳利起來,“任何事都別想逃過我的眼睛。”
唐曉蓮大晚上發短信向他求救,他來了之後,又否認了劫匪的事情,那麼只能說明,劫匪很可能就在這超市裡。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李偉健使個眼色。
唐曉蓮會意,低聲道:“高警官,有事。”
“什麼事啊?”
“今天晚上,超市全場五折。”
“嗨,”李偉健提高了音量,好似鬆了口氣,眼神卻更加警惕,“早說啊,那我得多買點東西。”
周瑾暗暗給他點了個贊。
眼神和表情呈現出兩種不同的情緒,可以說是分層次表演了。
相聲演員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極爲難得了,至少比老郭那唐伯虎和濟公強啊。
李偉健去挑東西了,好容易應付完他,劉思思胸口微微起伏,顯出不平靜來。
“要是能活着回去,我明天就買票回家,突然好想我媽。”劉思思眼睛微紅,言語裡很是擔憂。
最後幾乎要哭出來,“要是我出事了……”
“你不會有事的,”周瑾猶豫一下,還是勇敢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因爲我會保護你。
李俊偉這樣一個懦弱、好欺負的男人,在暗戀的女生遇到危險時,還是會選擇勇敢。
“嗯,”劉思思微微側臉,微不可察覺地應了一聲。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你很沒用,但是你說的話,我還是會相信。
“嘶,”黃博坐在監視器後面,莫名地興奮起來。
這倆人有事兒啊,這麼默契的。
原本李俊偉暗戀唐曉蓮,又不敢讓她知道,一直到最後,李俊偉挺身而出,唐曉蓮才接受了這份心意。
雖然也能接受,但是英雄救美這種劇情,未免太過老套。
而現在,這倆人好像一開始就互有好感,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倒是多了些說服力。
劉思思的手很涼,周瑾握了好一會,也沒等着黃博喊過,劉思思搖晃下手,怎麼回事啊?
周瑾直接出戲,衝鏡頭道:“老黃?你怎麼了?”
“噢,走神了,”黃博嬉笑的聲音傳來,“過,下一條啊。”
走神你妹啊,周瑾心裡暗罵,你丫就是找事兒。
“你手怎麼這麼涼啊?”周瑾握着劉思思的手問。
“哼,”劉思思把手抽回去,“要你管。”
周瑾跟在她後面,道:“我教你個法子啊,買個暖手寶,或者就搓手心,搓熱就暖了。”
說着還搓着手,給示範了下。
劉思思捂着肚子,白他一眼,“你給我滾。”
周瑾很無奈,我沒得罪你啊,怪我幹嘛?
一連三天,除了有戲拍,劉思思基本都縮在房間裡不出來。
就算拍戲的時候,也沒給個好臉色。
周瑾又不敢問,上網查查吧:女生手腳冰涼、還莫名其妙發脾氣怎麼回事?
答案說什麼的都有,最靠譜的就四個字:多喝熱水。
周瑾琢磨琢磨,覺得是個法子。
作爲《夜店》的代理導演,以及投資人,周瑾覺得自己有必要,關心下女主角的身體狀態。
花了三天時間,先把她的小論文水完,然後周瑾帶上論文,又帶了壺熱水,在一個晚上,敲響了劉思思的房門。
“思思?”周瑾在門外喊道。
好半天的功夫,裡面才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然後就門鎖被打開。
周瑾按下門把手,推開房門一看,劉思思居然又跳回牀上了。
“你怎麼了?今天睡這麼早?”
“沒什麼,就是有點不舒服。”劉思思面色有些蒼白,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周瑾嚇了一跳,“嚴重嗎?你怎麼不早說,要不要我帶你去找醫生。”
徐爭明天就能回組了,眼看着就能開拍,劉思思要是這個時候生病了,那就又得停工。
周瑾掏出手機來打算叫救護車,劉思思趕緊道:“哎,不用,真不用,過兩天就沒事了。”
“思思,你放心吧,演員在劇組生病,那就有劇組負責,我們不會不管你的,”周瑾很仗義地道。
然後走到她牀前,掀開被子,“來,我扶你,咱們先去醫院啊……”
“不用啊,”劉思思穿着粉色睡衣,一手護着被子,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使勁掐,“不用你管……”
“嘶,”周瑾倒吸口冷氣,劉思思的手勁倒是不小。
看她這麼有力氣,那應該沒什麼大事?
“那你怎麼頭上都是汗啊,臉色也不好看,”周瑾忍着疼把她扶回被窩裡,然後掖好被子。
劉思思可算放開周瑾了,縮回胳膊,翻個身捂住肚子,道:“就是不舒服啊。”
周瑾揉着胳膊,“真不用去醫院?以前也這樣嗎?”
劉思思不想搭理他,縮回被子裡,悶聲道:“是啊,過兩天還自己好呢……”
什麼病啊,常復發,還自己好?
臥槽???
是一個月一次,每次七天的那種?
這要再不明白,那就真成二傻子了。
這頓掐倒是不白挨。
周瑾有點,嗯,用這時候的流行語說就是,汗~
“那我幫你倒杯熱水?”他試探着問。
劉思思把腦袋伸出來,“要紅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