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夥計!”
午後的寧靜被一陣粗暴的聲音打斷,拎着兩個銅壺在那練習的小狗子,一個機靈就尋着聲音的位置衝了過去。
剩下的幾個人依然把手中的長嘴銅壺圍着身子各個部位來回轉動,不時聽到一聲‘咣噹’,不知誰的掉地上了,好在店霄珥早已吩咐,這一階段先拿涼水練。
蹭蹭蹭!小狗子跑到船艙中對着那個喊了他不下三次的漢子問道:“這位客官,您需要點什麼?”
“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喝酒喝熱了,這屋子裡面透不過來氣,你這有敞亮的地方麼?給我安排一個,賞錢少不了你的。”
這說話之人是一四十來歲的大漢,粗壯的腰板,六尺來的身高,臉上帶着刮掉鬍子的青茬,大嘴巴丫子,濃眉大眼,隨便一瞪就夠嚇人的,一身廉價的青灰色粗布衣服,踢死牛的大灑鞋,不離手邊的總有一個被布包着看起來沉甸甸不知是兵器還是工具的東西。
這人是楊家船隊在江洲暫駐時,非要跟上船不可的,說是要去巴蜀之地正好順路,楊家船哪能讓一個不認識的外人隨便上?正當大家要趕走他時,他卻掏出來一錠足有十兩的金子。
店霄珥馬上攔下了所有要動手的人,陪着笑臉迎到了船上,那金子也順便接過,塞到一旁看熱鬧的大小姐手中,給她玩去了。
結果第二天,楊家那個普通人呆的客船就被騰出不少地方,共十二個船艙能呆下五十人的空場,黃紙黑字地告示也隨着貼了出去,上書‘長江川蜀豪華客船,暫停江洲一日,欲與同行者,速來交錢訂位。’
別說,還真就有那麼幾個有錢人,見有這樣的船加上手中還有不少銀錢,便不願去擠那,各種味道混雜的連個溜腳地兒都沒有的船,想到自己家沒有買船錢,坐船錢還可以,尤其是川蜀之地,更是少有大型客船經過,都紛紛報名。
而這個漢子,因天氣炎熱,已是到了大署時候,喝些酒後,渾身難受,方纔喊這幾個船艙的夥計前來,小狗子也正好負責他這個艙室,聽得如此要求後,小狗子登時就精神不少,帶着店小二獨有的親和而又謙遜的笑說道:
“客官是不是想要喝酒時不悶?”
“對~就是,喝酒一悶難受啊。”
那漢子本就是沒想這夥計有什麼辦法,實在不行弄個蒲扇也湊合了,可聽這話好象有招啊,便答對了一句,盼着可以找個好地方。
“客官是不是想找一透氣還有蔭涼的地方?”
“是,太是了。”
“客官是不是還想找的那地方視野開闊,往上能看浮雲朵朵,往下能瞧滾滾碧波,近處庭臺樓閣,遠方羣山巍峨?”
“停,你別說了,越說我越覺得假,剛纔那點好心情全沒了,我就是喝酒悶,你拿話忽悠我可不對,我沒少給你賞錢吧?”
這漢子有些生氣了,嘴花花有什麼用?這艙裡面多站個人反到更熱了,聽那話不象找喝酒的地方,象是去看神仙。
小狗子這麼長時間終於是學了點玩意,可算遇到機會了,正想着發揮一下呢,卻被人家突然打斷,可並不覺得難受,目的已經達到了。
“客官您別急,這樣的地方真有,可就是這價錢?”
‘啪!’的一聲,又是一錠十來兩的金子,墩在桌子上了,那獨特的顏色與這漢子身上那廉價衣服形成強烈地反差。
“客官跟小的來”
把那金子往腰間一掖,銅壺一放,小狗子麻利地從肩膀上抽下搭巾,把桌旁那立着的托盤一甩後,兩隻手看不清影子的把桌子上的東西擺在托盤上,單手一擎,搭巾往門口方向一遞,揚聲唱唸:“貴客移步嘍~,遮天避日棚,迎風觀水亭,召人侍侯嘞~”
在外面同樣有人重複了一遍後,小狗子踩着蓮花步當先走了出去,把這漢子給唬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感覺都不用再額外找什麼地方,就聽着人家一喊這東西,心裡就舒服啊。
拎起那長條包裹隨着一起出來,沿着船艙往另一邊繞,少傾,兩人來到了這隻船的前甲板上,布頭和胖墩正在那搭棚子呢,旁邊已經有幾個棚子下面坐着人了。
“就,就這?浮雲朵朵?滾滾碧波?遮天避日?迎風觀水?”
漢子瞪個眼睛用手指着地方問到。
“嗯吶,還是客官您聰明,剛來就明白了,小的可是琢磨半天才行。”
小狗子在一邊陪笑,那棚子也搭好了。
“聰明個屁,聰明我就自己來了,是明白了,孃的,怪不得剛纔你動作那麼麻利!”
這漢子是個實在人啊!
“那位兄弟,既然到此那就好好體驗一下吧,咱們這些人都一樣,你那是遮天避日棚,迎風觀水亭吧,比我強,我這是白鷺醉鷗地,雲霞七彩堤,來了就好好感受呆着吧,那銀子也沒白花,他們還送一碟不要錢的冰和時令水果呢。”
另一個棚子下的人安慰着這漢子,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看來閒熱跑出來喝酒的不只這漢子一個。
前面那客船船尾這裡,楊大小姐舉着‘看很遠’興奮地說道:“又一個,最少五十兩銀子到手了,小狗子他們真能幹,早知道這樣,從杭州出來多帶一條船就好了,一路下來能賺兩艘船錢,恩,到成都是不是也有不少帶河流湖泊的地方?我們在水上弄個店吧。”
左近涼棚下,林家小姐、柳家小姐還有靈兒、大小姐丫鬟及原來月夢閣船隊的茹兒,而幾個小傢伙則圍在另一個棚子下面來回歡快地玩耍着。
店霄珥提着兩個壺,穩穩站在大小姐身邊,眯着眼睛看了眼那邊的船說道:“小狗子幾個人看來變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躲在一樓怕這怕那的人了,等這一路學到地方,加上他們最近勤練的功夫真的可以獨擋一面了,會成爲最好的店小二,環境可以改變和造就不少人啊。”
“纔不是呢,他們只能算比較不錯的店小二,最好的是我的小店子,到哪都是最好的,是不是林姐姐、柳姐姐?”
楊大小姐收起‘看很遠’跑到一堆女子那邊幫店霄珥吹牛去了。
“對,你的,還一口一個姐姐呢,讓你的小店子給弄幾首那個沒聽過的歌你都不讓。”
林家小姐故做不搭理她,往旁邊閃了閃,嘴上卻帶着笑。
柳小姐卻說道:“你的小店子這回可是出風頭了,在由拳鎮就弄的連杭州府那邊都有人知道,現在這長江兩岸還不得把你的小店子傳的到處都是啊,在江洲停留那兩天,已經開始有人彈唱滾滾長江東逝水吶,可惜唐涫洱這麼個不錯的人了,若是遇到別人可能輕鬆就能取勝,偏偏是你那小店子。”
說着話突然反應過來,人家相好的還在旁邊站着呢,隔着面紗往那邊瞧了一眼。
茹兒到是不覺得如何,畢竟比不上店霄珥是真的,尤其是那最後一幅畫,唐涫洱再練也未必能有那個手段。
想到這出聲說道:“涫洱是不行的,游泳還有點傻勁兒,其他就笨笨地。”
她是被楊大小姐從蘇管家那買過來的,蘇管家當時想不要錢,欲給唐涫洱留個念想好日後相見,大小姐卻最怕這個,愣是塞了不少銀子,而唐涫洱也當場離開了蘇家,拿着楊大小姐給的一百兩紋銀先回家安置老母和弟弟,說隨後就追來。
林家小姐對這個茹兒說的話卻不贊同,反駁道:“你那唐涫洱纔不笨呢,是蘇家沒照看好,剛纔小店子說的對,環境可以改變和造就不少人,你看看楊家是什麼樣的?別說蘇家那麼對待唐涫洱了,我林家都賠不是,給銀子了,還沒把黃師傅給留下,這回派來的兩個人要是不把本事學到,就別想回去見他們的家人。”
捏着袖子中那塊碎銀子,茹兒沒再煙雨,她也贊同這話,楊家真的不一樣,花了不少錢,把自己買過來,馬上就給自己分錢,並把那不少銅錢和銀子倒在甲板上,每個楊家的人都有,哎!若是涫洱哥是在楊家呆的兩年,想來一定比現在強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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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楊家船隊終於是來到了洞庭湖入長江口這,準備稍做補給後繼續前行,卻沒想到嶽洲洲府派人送來帖子,邀請楊家衆人到岳陽樓處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