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村是一片喜氣洋洋,比起過年來都毫不遜色,二十處亂跑,其他大人殺豬的殺豬,宰雞的宰雞,各家的女子在那裡架起大鍋燒上滿滿的熱水,十多個爐竈擺放完畢,一應做菜的東西俱全。
與外面的熱鬧相比,一處屋子中到是顯得清淨許多,店霄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中端着碗據說是村子裡最好的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對面是那個身兼採藥人和獵人兩個職業的受傷之人。
敝開的窗戶處一陣輕風吹來,把茶碗中冒出的熱氣帶動着淡了不少,店霄試試溫度,一口把那苦澀的茶水灌到肚子裡,對着面前的人說道:
“我姓牛名風,在外面做些買賣,這次偶然到了這邊,回去的路大概還記得,沒想到此處還有這麼一個村子,一時好奇便隨小童過來,路上有些許想法,可能對小村子有所助益,聽聞大哥是上山採藥受的傷,被人傷的,問一句,可記得那些人的模樣?”
“原來是牛老闆,牛老闆年輕有爲啊,果然是做買賣的,隨便走走便能想出主意,比我們這些只知道死累的人強多了,哦,我姓程,在家中排行老三,別人就都如此叫了,大名是程家,不是那麼好聽,不如老三來得親切,哎~!這一次山上可賠了,早)那斬龍崖有年頭久的草藥,這纔過來,誰知便遇到如此事情。”
受傷躺在那裡的人,微微側個身子,誇過店霄唉聲嘆氣一番,在店霄詢問的目光下又說道:
“誰知道那崖下的草藥不好採,我便找了一些好採的地方尋去。平日裡我是什麼都幹,有錢賺便好,身上也揹着弓,好的藥沒那個福氣,想着獵些野物也算不錯。這一路上就越走越遠,十幾日後居然來到一處山坳處,也怪我貪心,當時手上已經獵到了些東西,就是想弄個大地,回去好能歇上些日子,沒想到那裡居然有一夥人,見到我便要殺。多虧我對這一片地方還算熟悉,受了不少的傷,最後摔在一個不算高的斷崖下才逃回來。”
程老三眼睛直直地看向天棚,語氣平淡,死裡逃生後看樣子身上少了些衝勁,經歷的多了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恍惚。
店霄知道他現在是一個什麼樣地心情。這還不算什麼,自己曾經遇到的事情纔是真的恍惚呢,一恍就到另一個世界了,或許是所有死去的人都這樣吧。那死也不再是可怕的,甩甩頭,把這種不會再試的想法給甩出去,對着程老三又問道:
“程三哥,沒想到你受了如此重的傷都能逃掉。當真是命大,也算是一難了,常言說的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那些人會不會是哪個佔山爲王地強盜?你到的地方應該是炎華與那越李朝相接的地方吧?”
“借你吉言,後福到是不指望,以後能夠安穩的過日子就好,不象是強盜,看他們穿的衣服與我們這邊不同,應該是外面來的人,也不知在那處地方搞什麼鬼,那裡還是我炎華地地界,可惜我炎華在那邊沒什麼象樣的軍隊在,不然我又怎回被追的差點丟了命,還不如與遼國幾夏國接壤的地方,至少那裡還有我朝大軍鎮守。”
程老三或許是被店霄那個所謂地後福給說通了,眼睛中再次充滿了神采,對於‘邊境’處沒有大兵鎮守非常不滿,人懂得到是不少,知道另兩個地方交界處有兵,就是不知道曉不曉得現在的炎華邊境已經往那邊推進了不少。
店霄對這邊的情況也是琢磨過一段時間,明白林深險惡,一般情況下那兩邊的人即便是過來,也是零星的,不要命地人弄些特產到這邊來賣,順便買回去些,能活着的就能得到不少的收入,這還是繞遠地情況下,直接穿,那便是九死一生。
倒上杯水,給程老三遞過去勸慰道:“這邊朝廷可不會放上許讀多的人,不然花消也太大了,那條路程三哥可是還記得?那邊有多少人?若是真有危險,我們可以報官,讓他們向上面要人過去剿滅,正好還給你報仇了。”
接過店霄遞過來的水,喝上那麼一大口,這條沒有斷的手臂上同樣是有幾處還沒好利索的傷口,在那山上逃亡的日子確實遭過不少罪,此刻作回憶狀,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知道有多少人,應該很多,山坳處冒的煙不少,我見到的不多,一個個都是身強體壯的,讓我打一個,或許能僥倖贏,他們一次追來四個,我就只能使勁地跑,哪裡還有心思看他們的具體事情?報不報仇的我已不去想,活着就知足了,家中的一大一小兩個娃兒還有那婆娘,一定擔心着,等再好一好我便回去。”
店霄還是有些不甘心,再次問道:
“那,他們用的傢伙程三哥可是看清楚了?是不是特別鋒利?有沒有盔甲和硬弩,程三哥,知道你有家人,可現在這個情況不是你一家的事情了,這樣,你把那邊的事情好好說說,我這裡不缺銀兩,給程三哥一些,爲孩子買些糖果。”
幾片金葉子被掏出來,伸手遞過去,店霄期望着在錢財的幫助下,能夠達到一定的目的,同時也感嘆,這邊的人不敢造反也不敢去對那外面的人做出應有的報復,比不上遼國邊界處的人,害怕的時候一個個就會敢於拼命,沒有親歷過侵略和屠殺的人,真的沒了血性。
程老三手中攥着那幾個葉子,心裡也是來回地想,不停地權衡
,最後終於咬咬牙說道:
“好,我把那邊的路說與你聽,等我好上些帶着你去看看,只能在遠處,你也不能只有一個人,至少要找上幾個身手不錯的。那刀好象夠鋒利,別的我沒看到,箭到是有,我沒照着一條線跑,不然就被射到了。”
“好。那程三哥就快些養傷,我明日就找來人跟過去,放心,你只要把路說出來,過去的事情不用你,除非他們找不到路,外面的飯菜該是差不多了,叫來人我們一起去吃吧。”
見他答應。店霄終於放下心思,聞着那外面飄進來地香味,當先走出去喊人。
連接着遠水縣和遠山縣的路上,十幾輛車慢悠悠地走着,坐在車上的人一個個興高采烈,眉飛色舞在那裡相互吹噓調侃。車上空閒的地方擺放着熟食和酒罈子,不時的有人倒上一碗端在手裡,抓過一大塊肉,邊使勁用嘴撕扯。邊對旁邊地人大聲地說着話,通紅的臉色和有些擴散的眼神,總是讓人擔心會隨時掉下車去。
韓富仁被一衆能說會道的衙役給圍在一輛車上,不停地誇上兩句,又說一說那萬利布莊老闆的窩囊像及遠水縣捕頭魏宏嬴膽小怕事的模樣。
韓富仁同樣端着酒。不顧太陽曬得厲害,就那麼面向着南面與旁邊的人偶爾說上幾句,又摸出懷中那兩千兩銀子的交子讓大家看。說是回去除開給縣令大人地一份,剩下的就大家分了,能抵上一年當差的錢,衆人更是興奮起來。
那個一直願意陪在韓富仁身邊比較機靈的衙役開始時也是跟着高興地喊,喝過兩碗酒,想着那邊的事情又覺得有些不對,使勁擠到韓富仁跟前說道:
“韓大哥,那個給你信的人好象故意如此,讓你先拿出一封沒有用地信,在關鍵的時候又看到另一封,他算計的如此準,就不怕萬一你沒見到那信,把信封直接扔了?還有那個掌櫃的表情也是不對,開始他看到這個信封時那是都準備丟命了,後來聽到是勒索銀子地事情,卻不象開始那樣,事有蹊蹺啊。”
同樣就覺得有些不對的韓富仁經他一說,也是深以爲然,點點頭:
“是了,他們的模樣感覺這信一開就會被抄家滅族一般,聽那秦掌櫃的話,凡是搭上邊的都沒個好,什麼事情能這麼重?造反?欺君?刨了皇家地墳?可惜,正當他要說出來的時候,那個魏宏嬴卻出來橫那麼一槓,後來就變成這般樣子。”
經他這一說,不少人都露出了遺憾的神色,那個比較機靈地到是慶幸地說道:
“韓大哥不要想這些,那種事情若真是被我們撞見了,絕對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處理的,還是現如今這般模樣好,穩穩當當的弄些個小錢花花。”
“恩,說的好,確實,那種事情誰攤上誰倒黴,我們還是離遠些,只要不出在遠山縣,那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沒事兒去那弄點錢纔是正道,這次弄來的都省着些,別轉身就都扔給賭坊,過些日子我再與那有間客棧的管事把那封信要來,還能有不少錢,哎呀!我纔想起來,剛纔吃飯的時候魏宏嬴說一個人被強人給掠走了,聽他說那樣子,那不正是有間客棧管事的?”
韓富仁正想着好事兒,突然間反應過來,把他嚇個夠戧,能讓他賺錢的人,被一夥歹人給抓走了,還讓萬利布莊給籌銀子,這下擔心起來,緊怕那布莊拿不出錢,結果人沒了。
不少人跟着一嚇,機靈的這個再次勸解道:
“韓大哥不要多想,被掠去也不怕,既然那信中沒有他們的,便是說,給他們的信他們怕拿出來惹麻煩,不知從哪弄了個別處的,只要到有間客棧,找那個女掌櫃的問問,就能得到那信了,哦,最好是天黑些的時候去,說不定那女掌櫃的見大哥身體強壯,還能多與大哥親近一番。”
“好,不錯,就你小子機靈,等得了好處,大哥下次帶你也去,兩個侍侯她一個,給她爽翻天。”
韓富仁終是暫時放下了顧慮,哈哈大笑着與衆人來會比着喝上酒,馬車在揚起淺淺的灰塵,漸漸遠去。
“楊大哥,事情就是這樣,看來那邊也不簡單。”
同樣在布莊中被押住的小蘆,被放走後並沒有直接回到客棧,領着兩個人到其他地方又轉上一大圈,並在外面吃過飯,這才小心地觀察着周圍,回去找到楊首領,把先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恩,確實如此,現在最急的是那個牛風下落不明,派出去到那邊打探消息的人還要一段時間纔可回來,不如你找布莊的人問問牛風是哪裡的?他總不能一個人就能知道如此多的事情不吧?找到他一夥的,問別人也是一樣。”
楊首領沉思片刻說道,小蘆那邊領過命令,再次離去,身後已經換過了兩人。
同樣不是傻子的魏宏嬴,在把韓富仁送走後,越是想先前的事情,越是疑慮重重,那秦掌櫃的表現讓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認爲是簡單的銀錢上的事情,除非數目太大。
一衆手下在那邊依舊吃喝着,爲了布莊生了不少悶氣,說什麼都要吃回來,韓富仁只知道事情不對,卻說不上來究竟哪裡出了差錯,對着手下說道:“趕快派幾個人把布莊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