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慶府來的蘇家人沒有在這東莞縣多做停留,老者從裡和縣令談過話後,便急匆匆叫回還在下面讓布頭陪着玩的女兒,在幾個夥計的遮擋中,蹬上了專門給他準備的一輛轎子。?
同樣沒有多呆的縣令大人也跟在後面離開,回到衙門辦了幾件普通的案子,和童童就一起來到那個堆放牌子的院落中,研下不少的墨,一人一支筆開始書寫,就這樣連中午的飯都是匆匆對付一口後,一直忙碌到傍晚,方纔稍稍放慢速度。?
“公子,這下就要動手了,他們會不會狗急跳牆?我們身邊保護的人萬一不夠就麻煩了。”?
童童把左手的筆換到了右手,沒有停頓地繼續寫着,仰起不知何時蹭上墨的小臉,有些擔憂地問道。?
尹非凡做不到童童這種程度,只能一隻手在那寫,聞言,寫完了面前牌子的最後一個字,停下來揉着手腕,盤算着說道:?
“應該沒有事,那天你我從小二哥處回來,被射死的那個人不是看到了嗎?說明那些暗中保護的人身手不錯,殺人對他們來說就象家常便飯一樣,不怕,我相信小二哥給安排的人,再說現在還沒到那種程度,怎麼也要先和我打聲招呼纔對,我不同意或許他們能動手。”?
童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那今天白天他們送給咱們的錢爲什麼不要?就不怕他們認爲咱們不識擡舉,後面派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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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就得問小二哥了,是他讓我如此說的,說那些銀子不好,要好的,我一想。好的東西就是金子,這纔開的口,咱們走的時候他讓人傳地紙條也只說別的事情,說明我當初做的沒有錯。”?
尹非凡此時已經沒有了書生的模樣,累得一腦袋汗不說,身上的衣服也蹭的都是墨跡及泥土,說着話的工夫從旁邊又拽過來一堆的牌子,扔到兩個人面前,直接坐到地上喘着粗氣休息。而大牛是最辛苦的,在一旁破木頭,做牌子,聽到兩個人說話,滿不在乎地嘀咕道:?
“不怕,有俺大牛在,來一個俺打一個,來一對兒俺放趴下一雙兒,老爺。您說他們還能再給俺們送錢嗎?最好是跟您說地那樣,弄來五千兩金子,那可能買不少吃食,今天俺抽空去了成家二公子的地方,花一文錢吃了不少,味道比起小二哥差上些,可俺總算吃個夠本。?
“好,吃,願意吃明天還去,現在地和東莞百姓家中的牲畜都已知道的差不多。鄧主薄和那彭師爺早上依舊走的那麼早就有些不對,小二哥那邊說已經知道,那咱們就不操心,等吧,等他們動手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候。”?
尹非凡這一會兒的工夫又寫好了兩個牌子,擡起頭來看着漸漸暗下來的天。和那日頭沒落下去就急着升起來的月亮,有些興奮地說道。?
“老爺,您來了?您快請做,哎~!這:|道那個新來的縣令是如何安排的,居然把成稟實給拉到了他們一邊,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讓那成稟實到這邊一聚了,想是用不上多長時間便能到。”?
東莞縣一座二層酒樓的後面偏院當中,隨着一個人走進來,尹非凡一天都沒見到的鄧主薄和彭師爺一同對着來的人迎接着。鄧主薄更是一邊安排一邊說着現在的事情。?
那人頭上帶着頂大沿的帽子,身材較矮,一時讓人看不見面孔,穿的也是件普通地灰布衣服,感覺就好象是平常的漁夫一樣,只有從那雙突出血管並帶滿皺紋的手上才能知道這個人的年歲不小。?
“恩,知道了,今天東莞縣到是熱鬧,那些已往不好走的路有人在修。每次下雨就漲水的河也有人在建橋,看樣子那個成稟實當了幾年銀場地管事。沒少撈好處,可惜,他急了些,這麼早就敢有所動作,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還有什麼事情?”?
這個被稱作老爺的人端坐在主位置的椅子之上,拿過桌子上的茶碗,用蓋子來回撥着那碗中的沫子,聲音略有些嘶啞並且帶着些厚重。?
恭立在兩旁的鄧主薄二人一直靜靜聽着,見老爺問話,彭師爺連忙上前一步回道:?
“有,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陳大鼠他們給在牛肉丸子吃飯的縣令送去四千兩銀子,結果縣令根本就沒有要,說是隻夠個買茶的錢,算不上果子,果子應該是金黃的,而他好象在那見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人,可惜,那送銀子地人沒有看到,被屏風擋住了,留下來的兩個人也沒有說出有用的東西,找到他們時,他們已經被人打暈。?
“恩?還有這等事情?好啊,看來這個縣令有些本事,這樣纔好,不然太容易對付了,顯得沒了意思,那個……。”?
‘噠噠噠’未等他說完,略微敞開透着風的窗戶上就傳來了三聲輕響,這人把嘴一閉,再不出聲,靜靜等在那裡。?
不大一會兒,外面院落的門被人輕輕推開,藉着濛濛的月光,可以看到此人正是那成稟實,身後所帶着的隨從都被留下,只有他一個人能進來,看他的樣子好象有些緊張,連續深吸幾口氣,正正衣服,這才從敝開的房門中進去,用眼睛一掃,馬上就對着坐在主位置上地人彎腰施禮:?
“老爺好,稟實因怕有人跟着,這才轉了一大圈晚了。”?
“無妨,晚點怕什麼?只要你能來,那就好啊,總算是沒有忘記我這個將要入土的人,聽說這些天你爲東莞?
做了不少的好事,搭進去銀子不說,還讓二兒子親自份心就不錯,就連新來的縣令都誇你是東莞第一善,到是沒給大家丟臉。”?
“啊?老爺,這事兒您也知道了,哎。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今天晚上出來前我已好好問過了閔兒,他也終於說實話了,是他想報復人家牛肉丸子,這才做的如此模樣,那點錢都是小事,可能是那縣令大人不知道,這纔給了個牌匾,也好。以後做事情到方便了。”?
成稟實彎腰低頭的動作沒變,剛纔那帶帽子的一番話把他說的渾身地寒毛孔都往出冒汗,話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人家不滿意了,也不敢直接擡袖子擦,就擺成這個姿勢解釋着。?
帶帽子的人用那蓋子撥了半天,終於是喝了一口,‘噠’的一聲把茶碗放回桌子上,對因這一個動靜就嚇得哆嗦了下的成稟實說道:?
“你說的對。這都是小事兒,所以你要做出點大事來,便派出了那些個人給東莞修橋補路,想來縣令大人能更高興吧?不知這回又能給你什麼獎賞,若是好的話,我也做一做,不用什麼第一善,第二、第三善也行啊。”?
成稟實聽了這話就覺得腦袋嗡的一下,兩個耳朵開始亂響起來,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往下落,身子也開始哆嗦起來,使勁地嚥下幾口唾沫,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再次辯解道:?
“老爺,稟實不敢啊。稟實哪敢上到您的頭上,是那個縣令找到我那府上,給了我一萬兩銀子的交子定錢,非讓我給東莞修些橋,我覺得可以在其中撈到最少四成的好處,這才應了下來。”?
“哦?真是如此?恩,看來真是委屈你了,坐吧,不用怕,我這個人啊。還是信任自己人的,不知道那縣令的交子是何模樣,給我瞧上一眼,看看能不能從中猜出些什麼。”?
帶草帽的人語氣緩和了不少,伸手虛引,示意成稟實可以坐了,這是他這一問成稟實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有些顫抖地說道:?
“老,老爺。那,那交子。其,其實是,是我,我成家的,是,是閔兒,閔兒買廣告時給,給縣令的,他,他又給還了回來,您,您也,也知道,這兩年,東莞地交子,大多,都,都是我成家的。”?
帶帽子的人向鄧主薄和彭師爺那邊看了一眼,想從他二人身上問出是不是這麼回事,只是這兩個人整天都被尹非凡給支出去,根本就沒看到,廣告的事情也不歸他兩個管,這時都搖搖頭,帶帽子的人再次轉過頭看着成稟實語氣更加輕柔地說道:?
“明白,這下明白了,原來如此,確實是你說的這般,東莞的大部分交子都是走的你成家名下,聽說那縣令走的時候你給搬了一箱子東西,挺沉啊,不知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
“啊?箱子?哦~!知道,那,那裡放縣令地書童愛吃,走的時候我送的,老爺,您可要相信我啊,我這些年來從沒有做過一件錯事,不可能在這上面出問題,老爺,我,我回去就讓閔兒撤了那鋪子,修橋補路也停了。”?
成稟實腦袋已經抵在了地上,說的話也開始有些不清晰,看樣子被嚇壞了,只是帶帽子的這人並沒有相信他的話,反而笑了:?
“呵呵!果子?不錯,好藉口,不愧是和那鹽場一起地,都能想到果子,今天陳大鼠也送去了些果子,足足四千兩,白銀,可惜,那縣令覺得這果子還青,說他家的果子上秋時是黃色的,看樣子你給的那些果子都熟透了吧。”?
“什麼四千兩?什麼黃色的?老爺,您在說什麼?我,我真的沒和那縣令如何,我,我就是想從他手中賺些錢,那一萬兩隻是定錢,要想把東莞所有的路和橋都修上,那可不是小數目,我想的是,等他沒錢的時候就可以逼迫他了,對,就這是樣,老爺,您可要相信我。”?
“恩,我信你,畢竟這麼多年了,我哪能…。”?
“老爺,那衙門中出來不少衙役,現在正開始向一些路上插牌子,牌子上寫的是‘東莞第一善成家正在出錢給東莞百姓修橋補路,錢莊銀錢有少許空缺,請大家到成家錢莊存錢,東莞縣衙門給做保’”?
“知道了”帶帽子地人聽完了這話應過一聲,再次對成稟實說道:“起來吧,我哪能不相信你,沒什麼事情了,回吧。”?
“我?老爺?哎~!好,我回,老爺您代。”?
成稟實慢慢起身,臉色蒼白地看看這帶帽子的人,無奈地點點頭,轉身一步一挪地離開,出了門又回頭看一眼,這才嘆口氣在幾個隨從的護衛下上到車中。?
車子剛剛行過一刻鐘,‘啊’的一聲慘叫就從車伕嘴中傳出,那些隨從和護衛也同時喊着有刺客,隨後又是幾聲慘叫和兵器的碰撞聲。?
還在車中自語嘀咕着‘給個交代’的成稟實,猛然驚醒,感受着車的顛簸,也知道事情不對了,隨着‘幫幫’兩聲在耳邊響起,兩支箭射到了車上,並且還露出一寸長的箭頭,好象都能感覺到那上面的寒光。?
“老爺,車伕已經死了,您快點跑吧。”一個嘶喊聲傳來,成稟實再顧不得其他,踹倒前面地車板,攏過繮繩咬着牙就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