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因順水的關係,速度比起來時要快上不少,使更多剩餘的時間,一個月後,船隊將到嶽州。
大小姐和珠珠坐在甲板上的涼棚下包着手中的糉子,一陣清風吹來,帶起大小姐鬢角的幾縷頭髮,讓那張笑豔如花的臉孔顯得更加漂亮。
“珠珠,你想家了麼?我想我爹和我娘了,還有池子裡面的魚。”
大小姐把一肥一瘦兩片泡過醬油的豬肉用竹葉小心地包着,問着坐在對面的珠珠。
珠珠猛點着頭答道:
“想,可再想也不能回去,別說我一個下人了,就是大小姐您還不是要四處的跑,等少爺長大了,或許您就可以整天守在小二哥身邊了。”
說着的時候,珠珠也手腳麻利地把棗泥放到竹葉中,上面再擱一小塊豬油,緊緊地包裹住。
“有什麼不能回的,成都這是太遠了,等到了京城後,那邊乘船直接就能走水路回去,等這次過年,我就給你們都放假,我也回。”
大小姐如是說道。
“對,我也跟着,我要去由拳鎮看看那邊如何了。”
不知何時,閒逛的店霄走到這邊,正巧聽見二人說話,那隻被炸傷的手早已癒合,只是新長出來的皮肉顏色有些不同,爲了能夠讓顏色更接近,店霄採取曬太陽的方法,把那隻手放到外面曬,結果連續十多天以後發現,那隻手與身體的其他部位顏色都不一樣了,只得宣佈失敗,他不可能整個人都去曬,會中暑的。
看他來到近前伸手要幫着包糉子。大小姐連忙給他推一邊去說道:
“不要你幹,這點東西一會兒就包完,我就是圖個樂和,不然哪用我動手。是吧珠珠?”
“恩,恩,恩。”
珠珠肯定地點着頭。
店霄見人家不讓。也不勉強,從旁邊拉過把椅子坐在那看着茫茫江面說道:
“再有幾天就到嶽州了吧,唐洱跟他那個紅顏知己也不知忙的如何了。錢可是送過去不少。”
“一定沒問題,茹兒那丫頭我知道的,心細,還懂得計算,有她在唐洱應該會努力地。”
大小姐想着那個茹兒被安排到唐洱那裡去時高興的樣子,不由看看身邊的店霄,露出甜甜的笑容。
前面另一隻客船上面,黃大江正帶着那兩個林家地徒工。按照店霄圖紙上畫的那奇怪樣式的桌子鋸着木頭,別看東西簡單,可卻要求精準。
整日裡無所事事地白老頭總拉着陳老頭來到處轉悠,今天這就正好到了此地,看着那一個個零散擺放在地上的木頭塊對旁邊的喝着茶地陳老頭說道:
“看看。這些東西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裝起來,到時咱倆就按照小店子說的那些規則練一練。等到京城後,找那些老頭子一起玩,一定要把他們鬥蛐蛐給贏去的東西弄回來不可。我那時候輸的憋屈。”
“對,我也要贏他們點東西,當初說讓誰到成都去搜集消息時,都說不去,最後他們騙我說抓鬮,我記得清楚呢,一共六個人,準備好六支籤兒,按照我這身手、眼力和耳力,我讓他們一百個他們也不頂用。”
陳老頭也跟在旁邊抱怨,正說道這地方,白老頭插言問道:
“那你爲何還別安排到這裡?難道說你故意的?”
陳老頭搖搖腦袋接着說道:
“要不我怎麼就生氣呢,那六支籤五短一長,誰抽到長的誰就去,結果我怕他們提前搗鬼,就先抽的,明顯是五支短的中地一個,結果你猜怎麼的?”
“怎麼了?他們耍賴了?”
白老頭問。
“沒,是因爲那籤子中還帶個芯,一抽出來正好比別的長,上面還寫着‘我很長’三個字,當時我認爲是點子不好,輸就是輸了,也沒去看別的,就同意了,結果皇上送我出來時,他們跟在旁邊讓我看了剩下的籤子,我這才生氣,那些籤子居然能抽出來好幾截,寫着什麼‘我更長’‘我最長’。”
陳老頭一副上當受騙地樣子。
這時守在這條船上的小狗子和布頭剛給一同乘船去京城地客人換過一套乾淨的被褥,一起來到這裡拿先期做好的球竿和球,準備在甲板上練習手感。
兩個老頭看着他們在那拿着一個球來回只打一個位置疑惑不已,由白老頭開口問:
“小狗子,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兩個人互相打多好啊?這麼打有些單調,再說船上有些晃。”
可能真是因爲船不太穩,小狗子一竿下去,球並沒有按照他想打地方向滾,而是側着跑了,搖搖頭,跑過去把球拿起來回答着:
“小二哥說,我們還小,適應性強,要找自己與球和竿子之間的感覺,晃有晃的打法,靜有靜的打法,等練熟了各個位置,就可以和客人打了,小二哥決定在綠野仙蹤里弄這桌球,我們要求可以和客人打平手,哪怕他不會玩,我們也要想辦法做到打平手的樣子,然後故意輸一點點。”
“哦,明白了,這樣別人才願意總和你們玩,能贏當然高興,是不是遇到小孩子時你們要做出連竿都不會拿的樣子?”
白老頭已經知曉這個輸的用意,同時開玩笑地問着。
布頭卻在一旁回道:
“不,小二哥說了,遇到小孩子時就玩彈球,使勁贏他們,
他們再到綠野仙蹤賣球的地方買。”
說着話他從兜中掏出一把磨的圓圓地石頭子,來回比畫着。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嶽州、岳陽樓附近的一處宅院中,唐洱站在敞開的窗戶前。靜靜聽着這首曾經把他打敗的曲子,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身後有一女子,眉清目秀,溫婉聰盈。與他一同傾聽着洞庭湖上遠遠傳來的聲音,許久,才輕輕地說道:“洱。還在想以前地事情啊?命運也許就是這樣安排的,不然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不是那麼容易。蘇家那個二當家的,從來不把我們當人看。”
“是呀,剛開始我以爲隨便一個店小二就能把我贏了呢,後來,比過畫畫後,我追上去本想問一問他是怎麼學到那些東西的,誰知他卻邀我上船說,我見他們地管家和大小姐都沒反對。認爲是他贏了以後表現出來的大度。”
說到這裡時,唐洱感慨地搖了搖頭接着道:
“誰知根本就不是,上到船上以後,小二哥準備酒菜和茶水時,根本就不用別人允許。那幾個作爲評判的人也一樣,在那小聲嘀咕着猜測小二哥地身份。再後來楊家大小姐坐到他身邊,並幫他滿酒,大家才明白過來。我心裡也覺得好受不少,畢竟我輸給的人是人家楊家大小姐看上的,我不冤,那樣地人一定出自名門,從小就有人教,可誰知?唉!”
茹兒調皮地一笑接道:“可誰知那個小二哥居然是個孤兒,並且已經在由拳鎮那贏過一個八方接應,還在當地發水時幫着鄉親避難,又賺到不少錢從新蓋房子,你便更沮喪了是吧?可後來怎麼又好了?”
“那是因爲他們有一個來給上菜的人,本來一切都沒什麼的,可那個人轉身時卻從懷中不小心掉出本書,我原本認爲那大小姐一定會重重責罰那人,誰知大小姐卻生氣地說道‘小狗子,誰讓你把《論語》帶在身上的?你工作的時候人家休息的人要學怎麼辦?就你最笨,學那麼長時間學不會,先生白教你了?自己還不知道努力,回去把《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爲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墨一百遍,看來真得要多買幾套書放那了。’”
停了一停,唐洱問茹兒:
“你見過這樣的東家或主家麼?人家是責罰了,可和我心中想的責罰根本就不一樣,墨一百遍地紙和墨得多少錢?這樣的責罰天天都有才好。”
“這算什麼呀,後來你轉到楊家,我被同時買過來跟着他們上路,那見的東西才奇怪呢,給下人分紅,吃飯時還給他們一個單子,自己選上面的某個菜,然後廚子才安排做,我第一次大着膽子選了一個葷的,等真端到桌子上時我都想哭。”
茹兒說着眼圈都紅了,唐洱連忙安慰:
“以後日子就好了,那天他們問我是否願意在楊家做工時,我馬上就答應了,其實他們不問我,我都會問他們要不要我地,我拿着錢回去後,就讓娘和弟弟去杭州,還有你的家人也是,如今我們花這麼多錢,真得好好做事地。”
“恩,那些負責探察地形和各處風光的人又要來聽講了,今天講哪個?”茹兒輕聲問道。
“今天是配合貨物販賣,他們來了。”唐洱說着時院落大門處已經有人進來。
一共四十人,相繼進到院中等候,直到人都到齊,唐洱這才邁步走出。
四十個人同時鞠躬稱呼道:“管事好!”
唐洱點頭應着:“好,今天問你們個事情,不遠處的那個岳陽樓是怎麼來地啊?”
“這個我知道,是東吳大將魯肅爲了閱軍蓋的樓。”一個人站出來回答。
唐洱點點頭,表示不錯,接着又問這個人:“魯肅爲什麼要在這閱兵啊?”
“因爲這個地方位置好,往前就是水天一色。”那人再次答道,同時還面露得意。
唐洱又點點頭,從懷中摸出個方形的竹片,翠綠的顏色中可以清晰看到上面刻着一個‘祥’字,展示給衆人看過後說道:
“以前那麼說可以,但現在不行了,要先猜測對方身份,武人要這樣說‘傳說,此地乃是仙人洞府,一日一個武者來到此地,遇到這仙人,許願說要當將領,結果仙人給了他一個寫有祥字的竹片,隨後昇天而去,這武者把竹片隨身帶着,後來果真成爲一員大將。”
“那要是文人呢?”那人問到。
“文人就這樣說‘傳說,此地乃是仙人洞府,一日一個文人來到此地…許願說要當大臣…祥字的竹片…果真成爲一個大臣。”
“小的明白了,若是遇到一年輕姑娘,就說‘傳說,此地乃是仙人洞府…嫁個好郎君…祥字的竹片…果然嫁給個好郎君。”
那人說了一遍後又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們就另外安排人賣這個竹片呀,賺了錢都有份的。”
唐洱如是說道。
正這時,從門外跑進來一個綠野仙蹤提前派出的人喘着粗氣地說道:“唐管事,我家大小姐的船隊近日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