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傍晚,和風徐徐。
於知府換上一身便裝,乘在轎子中,由管家及一衆護衛跟着便出了後花園角門,直奔綠野仙蹤而去。
剛出得門,於知府便迫不及待地挑開轎簾,探出腦袋對跟在旁邊的管家問道:
“咱們過去帶的東西準備好了麼?”
“老爺,您放心,東西早已安排妥當,只是不知綠野仙蹤能給做成什麼樣子?”
管家示意老爺放心,用手往後面指指,緊跟着的一個人來到近前把拎着的木桶蓋子輕輕掀開,給於知府看裡面的東西。
儘量伸長脖子,於知府終於是看清桶裡的東西了,一個個都在那活蹦亂跳、鼓腮瞪眼,居然是半桶的茄麻子(蛙),面帶疑惑看向管家道:
“這東西風乾吃可以,再有就是肚子及大腿,給他們拿去又有何用?哦,到是可以難爲他們一下,也好,讓他們別如此張揚,過段時候這成都府事了,便要開始收拾那些不懂得事理的商家了,綠野仙蹤應首當其衝。”
管家卻搖搖頭,揮手讓拎桶之人退下去,對知府老爺回:
“如果他們只會這幾手的話,那最近也不能有那麼多人帶着東西前去,就不是那個攪得整個成都府其他酒樓擔心的綠野仙蹤,更不會值得老爺您親自過問,從他們開始有這個只給加工的事情起,到現在還沒有不滿意的人。”
“好!好!老爺我到要見識下他們有何能耐?想來這茄麻子應該還沒人讓他們去做吧,越是常見的東西越難做,綠野仙蹤就真的那麼神?”
於知府一直不願承認綠野仙蹤取得的成績,可又總是對其擔心不已,想起來難受。放下又惦記。
轎伕加快腳步,喘着粗起地吭哧聲和擡槓被壓的嘎吱聲相奏而起。
綠野仙蹤一個院子裡,楊金主滿意地看着一個桃子形狀的屋子被吊起,緊緊貼到一棵公孫樹最粗的樹杈上。那粉中帶黃,黃裡透紅地顏色看上去就喜人。
他旁邊是小狗子,今天趕上歇班。無事可做,身上綁着沙袋,一手一個沉沉的鐵製托盤。來回換着姿勢做花樣,托盤中有一碗,碗裡是多半下的水,這個時候可能是累了,直接那麼平端着算是休息,擡眼看桃子升上去,總覺得差些什麼,略作思考跟管家提議:
“楊管家。光這個桃子顯得有些突兀,不如弄兩個大葉子在旁邊,把桃子上面挖出個窗戶,上面用葉子遮擋,看着舒服。裡面也能涼爽一些。”
“好主意,這就弄。”
管家一聽覺得是這麼回事。連忙對爬到樹上把桃子弄穩固地人喊:
“哎~先別弄上,放下來,差點東西。+每人多給半個茶蛋。”
來回忙碌的人開始見又要放下來時,突然象泄了氣一樣,後一聽加半個茶蛋,勁頭又足上了,看得在那擺出個金雞獨立姿勢的小狗子直搖頭:
“外面僱來地人就是不行,若是我綠野仙蹤的哪是這個樣子,來回折騰一百遍都不會露出一點厭煩的表情,可惜分出去三十個,這邊有些缺。”
楊金主也在旁邊點頭承認:
“是呀,等這邊綠野仙蹤的人回杭州,一定能讓他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用小二哥的話來說就是‘頑強、堅韌、創新、團結’,說起他,我就想起大小姐了,不知在那茶肆中怎麼樣?你練你的吧,我去找黃師傅看看,在哪地方打窗戶合適。”
說着話,管家背個手向北門單獨給黃大江準備的工房晃盪過去。
看着他走遠,沒保持住姿勢的小狗子,一個托盤上碗裡地水終於是灑出來不少,生氣的把另一碗水咕嘟嘟灌進嘴中,在旁邊找到個大蜜蜂形狀的凳子,兩腿一叉騎在那休息。
不遠處一個十五、六歲,因老年宮竣工缺人被後招來的本地人,正在那裡拿着條掃和小簍筐給院子保持着清潔,見暫時無事,湊到小狗子近前,從懷中掏出串銅錢,約莫有六、七十個的樣子,遞過去略帶靦腆地說道:
“小,小狗子哥,我,我昨天才來,不懂規矩,若有什麼不對處,您幫着提點一下,成不?”
小狗子沒接那錢,而是疑惑地看着他問道:
“難道你進來時沒有人告訴你綠野仙蹤都要遵守什麼?你沒收到工作章程?誰把你招進來地?”
後面這句本不應該由一個夥計身份的人來問,新來這人卻一點都不覺得彆扭,雖說只來一天,可基本情況還是知道些地,這小狗子身份有些不一樣,故此未露任何不滿意的樣子回道:
“是二管事的把我招進來地,該說的都說了,那寫着字的章程也有人念給我聽,我昨天晚上就背下來了,我是問,有沒有什麼私下裡的規矩?”
小狗子恍然,點點頭:
“有,私下裡還真就有規矩,這個章程中沒寫,那就是綠野仙蹤不準私下裡有人欺負新來的,更不準因身份關係收任何東西,包括錢財,恩,平常的禮物和朋友間的請客不算,懂沒?哦,還有一個,不準說小二哥壞話,偷偷說也不行。”
這帶着玩笑意思的話一說出來,新來的人放鬆不少,看着手中的錢不知如何辦。
小狗子騰出手把那錢推回去說道:
“在綠野仙蹤沒人敢隨便難爲你,包括管家在內,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會有
獎金、分紅,說實話,你這點錢太少了,你做事吧,了,布頭在樹屋呢,胖墩兒出去還沒回來,看來要我去呀。”
小狗子說着話站起身,換上一副笑臉,奔着剛剛進到此院那於知府的轎子迎了上去。
夜色中,晴朗的天空。星星顯得格外明亮,映在永不停歇的沫水河之上泛起點點螢輝。
‘啪’的一聲,藉着星光和和岸邊地火光,隱約看到一個東西飛落在水中。又被一朵浪花撲蓋住,若是眼睛夠好,便能看到一條細細的線由河中延伸到岸上一塊大石頭那裡。
緊緊握着手中的釣竿。姓董的這個商人面露得意之色,因爲他完全有得意地理由,隨着剛纔的另一條魚上鉤。今天已經收穫兩條,相信這還有整晚上的時間,絕對能再懵到一條,然後便可以與陳老頭談,買下另一塊地。
周圍其他商人用帶着羨慕和嫉妒意思地目光看着人家家丁手中的那條魚,無奈地搖着頭,更有人發出對蒼天不公的嘆息。
“老爺,您真神了。就這條河,估摸着能象您這樣釣魚地不多,不是小的吹,就您這姿勢那魚見了都得乖乖去咬鉤。”
用衣服小心兜住魚的家丁,湊到這董商人近前。擠出滿臉笑容誇着,其他跟着董商人來的家丁及護院也是個個面露傲氣。這是真正的主貴僕榮,那些沒釣到魚的商人家丁們則好似憑空矮了一截似的。
守在河谷上面綠野仙蹤的人同樣看着下面地情況,一個人嘴裡面嗑着瓜子的護衛。問旁邊拿着大小姐借給的看很遠猛瞧的頭頭道:
“頭,你說若換成我家大小姐來釣,能趕上那個董商人不?”
那頭頭不耐煩地收回手中的看很遠撇着嘴說道:
“這種事情還用問麼?大小姐若是想地話,別說釣魚,釣龍小二哥都能給弄出來,你信不?”
“信,我信,大小姐和小二哥在一起,那就是雙劍合壁,金童玉女,不信神仙我都信小二哥,我就是這麼一問,怕萬一失手呢!”
那人連忙肯定着。
頭頭卻目光堅定地看着沫水莊重地說道:
“沒有失手,若真失手了,那我們就是跳下去抓,也得把魚抓上來,命可以沒有,大小姐不容許敗。”
“是。”
其他人同時應道。
下面那些商人繼續重複着垂釣的動作,光是那價格不斐地蚯蚓和紅蟲就用下去不少,本來小水池子和地下就有的東西,可這些人去磨不開面子去挖。
釣着的時候那姓董地商人突然問旁邊護着魚的家丁:
“你說陳老頭和綠野仙蹤的人用一根竿真就能一天釣那些?我怎麼覺得有些假呢?咱們這已經不錯了吧?”
“這,這小的可不知道,或許那天魚都跑這個地方來了吧?要不?咱們讓他們釣一次給咱們看,隨便找個理由就行。”
沒看到人家是怎麼釣的,家丁不敢瞎說,只能儘量給老爺出些主意。
“是應該看看,尤其是綠野仙蹤,我也不信他們能釣到那些魚,不會是看咱們來的晚,故意騙我們吧,這吃、喝、住、玩,加上租的釣竿和買的魚餌,不少錢啊,都讓他們賺去了,這我得賣多少鳥呀。”
一個應該是賣鳥的人在旁邊接口懷疑地說道。
這時所有的商人都反應過來了,互相看着並不停地點頭,姓董的商人也把釣竿收回來,用合計的語氣問:
“要不,咱們就說要跟綠野仙蹤學學,應該如何釣魚,哪怕給他們些錢也成,若是他們沒釣過,一定露餡,怎麼樣?”
其他人都贊同地點着頭,有一個商人張開嘴剛要說話就聽到谷上面綠野仙蹤護衛的喊聲:
“快上來,大家都快些上來,湯家來人啦!”
商人們聞聽這事情,俱都慌張起來,果然,對面的谷頂上也有一個咒罵聲傳來:
“媽的,這幫綠野仙蹤的人還真有精神,半夜都能守在此地,快,快下,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好過,上游安排的船和人怎麼還沒到?發信號。”
‘嘭~砰!’
隨着上面人的話音落下,兩朵漂亮的煙花出現在天上,夜色中顯得是那麼絢麗、耀眼,與此同時,沫水河上游隱約有船隻出現,向着這邊快速行來。
好在商人們早已被告之遇到這樣的情況如何做,亂是亂了些,可往河谷上面跑的速度卻沒慢,綠野仙蹤的護衛也同樣燃起煙花,把這邊的小路照得亮如白晝,藉着煙花的光還可以清楚看到,綠野仙蹤這邊一羣馬在等待着。
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商人再顧不得什麼形象,在會騎馬的家丁、護院陪同下,爬到馬身上立即離去,小船上面直接下來的人本想着跟在後面追,卻遭到上面綠野仙蹤護衛們扔下來的石頭襲擊,已經出現傷亡,不由紛紛躲避。
這一下子可以說是正式撕破臉了,直到湯家二公子領着大量的人渡過河,上面最後落下一堆把小路擋住的石頭,並又砸倒幾個人以後,這纔沒了聲息。
費不少勁,這些人到上面時看着空空如野的地方,湯明嵩緊攥拳頭仰天大喊道:“綠野仙蹤,我和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