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的風把青草吹動,帶來了夕陽的眷戀,帶來了晚霞帶起店霄鬢角邊的頭髮一縷,他正手握着繮繩牽馬往茅屋旁邊的拴馬柱那走。
那人頭戴一頂翻毛皮帽,上身是靛藍色的小祅,腿上套着厚絨布的褲子,腳穿踢死牛的大頭鞋,臉上腮幫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天生那樣,紅彤彤帶着些淺黑色斑點,兩眼望着店霄等着給個話兒呢,見店霄沒出聲,趕上前一步又一字一頓地說了遍:
“天!王!蓋!地!虎!”
把繩子綁牢靠了,見周圍無外人,店霄從屋子裡端出一盤麻辣牛蹄筋,還有一束子酒,擺在這個人面前的桌子上說道:
“沒吃飯呢吧?先墊一些,一會兒晚上我給你炒兩個,今晚你住這麼?明天你要是去成都府正好幫我帶封信。”
那人筷子都沒用伸手抓起一把牛蹄筋塞到嘴中使勁地嚼着,臉上露出一種過癮的表情,可能是紅油弄到鼻腔裡了,把眼淚都拐帶出來,可他依然不管不顧蠕動着喉嚨往下嚥,舉起酒束子直接灌下去一大口,好半天后,長嘆出聲:
“好吃,太好吃了,爲這一頓飯冒險跑那麼遠都值,那個,說正事兒吧,對下暗號,天王蓋地虎。”
店霄佩服地看着他,任命的點點頭:“寶塔鎮河妖,大哥,當初告訴這個暗號的時候我可是就站在你身前吧?才幾天你就回來了,還弄成這摸樣?”
那人終於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帶着蔥白浸着紅油的牛蹄筋,慢慢享受般的咀嚼着,見旁邊桌子上還有店霄拿出來,準備藉着外面的光亮收拾一下的醬牛肉。也不客氣,直接拿起一塊一斤來重地,放到蹄筋盤子裡,用一絲得意的聲音說道:
“這次可有重要的事情。我只要平安進到成都府彙報出去,那就是大功一件,說實話。我挺羨慕我前面接頭的那個兄弟,你看人家地暗號,‘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多長。念着就舒服,要不你給我換一個,我這一路上要不是有這麼個暗號撐着,早就累爬下了,只要一念,我這心裡面馬上就有股勁。”
店霄沒心思就暗號事情繼續討論,也挑起塊蹄筋吃着說:
“你若是着急想快些回去,那我馬上就寫一封信你幫着帶走。若是覺得有些勞累要休息一下,那就不急。”
“我休息,牽着兩匹馬兩天一夜都沒睡覺了,吃點東西我就睡,不用再給我炒菜。這就行,說實話。那天吃過一次你做的菜以後,我這就是盼着能快點吃上才使勁的趕路,蹄筋過癮啊。”
那人說到趕路時疲憊地身體都不由一哆嗦。趕緊喝口酒把那難過的記憶壓下。
店霄嘴裡的牛蹄筋嚥到肚子裡,吧嗒兩下琢磨着說道:“恩,味道還行,花椒麪放少了,你累了那就休息,我去幫你把褥子鋪上,你和陳爺爺住在外間。”
這說話時候,天已經黑下來,晚風那麼一吹涼颼颼地,趕緊把桌子凳子堆到一起,這到不用怕丟,沒人願意偷這不值錢的玩意把自己累個半死,有那精神頭不如背幾回茶合算。
寂靜的夜,孤燈下店霄聽着蟲鳴,藉着豆大的光明,來回用筆沾着墨,一時不知要從何說起,想了半天終是放下筆,披件衣服要出去透透氣,裡間的屋子比外面暖和可也悶,店霄害怕的毛病一直沒改,這多虧白老頭說有一個人在這,不然讓店霄孤身守此地,絕對會把他嚇死。
輕輕拉開門閂,店霄推門剛要出去,就聽到‘咚咚咚!’連續三下敲門聲音,同時傳來今天那報信人的話:
“兄弟,是我,天王蓋地虎,給回個話,你睡了沒?若是睡了我就不打擾了。”
聽他一說,店霄氣樂了,猛然推在門上,然後接着穩住,閃了外面那人一下,果然把他嚇一跳。
“沒睡呢,什麼事兒?你不是近二十個時辰沒休息了嗎?怎麼這麼精神!”
看着這人睜個驚恐的眼睛後,店霄覺得舒服不少,出言相問。
這人兩隻手緊緊捂在胸口,喘着氣說道:
“沒睡就好,嚇死我了,我睡了一會兒就總想着送情報地事情,躺不住,緊怕有什麼閃失,這纔過來找你問問,有沒有什麼法子安全一些。”
說着話還警惕地探頭張望兩眼,看來落下職業病了。
店霄側身把他讓到屋中,把油燈芯子撥了撥,突然躥起的火苗讓屋子登時一亮,回身倚在牀邊對坐在椅子上的那人問道:
“這晚上來就是因爲你害怕有閃失?那你想問什麼安全法子。”
那人慢慢從懷中抽出兩張寫着字的紙,小心捏着開口說道:
“此時關係重大,我如何能不擔心?若出了差池,我百死難逃其罪,我就是想問一問,有什麼法子可以躲開別人的搜查,萬一這兩張紙被翻出去,那損失可就大嘍!白大人都說了,你最機靈,有想不出來地事情找你,你就一定有辦法。”
聽着誇讚的話,店霄比較高興,可還是實事求是地對他說:“那白老頭有沒有告訴你,我出地主意都和賺錢有關係?說吧,想達到哪種程度?”
“到是沒說賺錢的事情,那個,這信本就是用密文寫的,可依然怕被他們找到,最好是他們搜不到,就算搜到了
楚是什麼,除非他們有鬼神之能。”
那人提出了自己地要求。
店霄略做思考後點頭:“沒問題,你把內容背下來,紙燒給閻王,小鬼想看也得先經得他同意,這方法如何?”
“我背不住,從小背不住東西。不然哪能寫下來呢。”
那人顯得有些沮喪,店霄嘆了口氣,起身向廚房走去,心中腹誹着白老頭。這安排的叫什麼情報人員?連兩頁紙的內容都背不下來。
一會兒店霄出來時左手中已經多了一隻碗,裡面裝着半下水,右手上拿着一大塊明礬。邊敲下碎塊到碗中邊說道:
“等明礬化不開後,用筆熬着明礬水寫,幹了就看不出來了。要用的時候弄溼就行,或者用火烤一下也成,正好,我也給綠野仙蹤寫封信,你一起帶去。”
半刻鐘後,那人經過店霄的實驗發現這麼弄果然安全,看着店霄地目光那個佩服呀,嘴中嘀咕着:
“神了。白大人沒說錯,唉!他怎麼捨得把這樣的人放在如此危險的地方,還和陳老頭呆一起,光這方法就是一大功勞啊。”
突然,門外傳過腳步聲。陳老頭故意踏了兩下地,走進來問道:“跟我在一起怎麼了?今天你小子要是不把話說明白了。就讓你知道一下你陳爺爺的手段,恩,這密寫地方法不錯。剛纔我在外面就聽到了,此事不可再傳其他人,以免被別人知道,等你遇到白老頭時候跟他一說他就能明白。”
“是,小的只見到白大人時說於他知,以後不會對第二人提起。”
那人換上了一副嚴肅的樣子保證着。
第二天一早,那報信之人就踏着晨露向二郎山走去,兩匹馬上面有他準備地吃食和酒,以及裝着生石灰的鐵桶做爲溫酒用具,還有一件厚棉衣,二郎山可不比別處,這可是說要人命就要人命的地方,尤其是他一個人上路,連個照應都沒有。
店霄望着他遠去地身影,嘆息一聲說道:“我們的條件還是差呀,什麼時候才能讓己方的人無後顧之憂呢?”
殊不知這些東西就已經讓那送情報的人是信心滿滿,感嘆着白大人有眼光,有魄力。
陳老頭在店霄後面聽這話後覺得他是有點囂張,人家那些嚼青黍面子揹着茶包的人不也過來了麼,壓下要教訓他一下的想法說道:
“你這菜一做出來,名氣可就有了,到時候想不讓人注意都不成,你想過怎麼辦沒?”
“還能怎麼辦?越是藏着人家越對你有戒心,就說我從小失散以後,被一個隱世的老廚子收養,可是他的兒女卻總虐待我,然後老廚子死了,我被趕出來,因年紀輕,一時未能被有眼光地人看中,只得四處乞討,幸而老天有眼,讓爺爺見到並相認,大體上就這樣,細處您再幫着想想。”
店霄考慮一下後決定還是索性承認的好,這樣一來到是會讓人認爲是自己會一點廚藝,爲了能夠多賺錢才說成什麼隱世,讓他們把注意力轉到別的方面。
想到這裡店霄進屋研磨寫了歪歪扭扭十四個字,‘一朝洪水阻親情,十年深山話佳餚’貼到棚子下面支撐的柱子上,這下更顯得爺孫兩個人要用這個菜做嗜頭賺錢的本意了。
或許是因昨天人家試探了一次,並已經安排過去那些人馬,今日早上便沒有人來這地方喝茶,連經過地都沒有,想是還不到時間。
直到巳時二刻這纔看到有幾個人從二郎山那方向走來,遠遠看去是三個人,等離近才發現,原來其中一個人身後還揹着另一個,旁邊的兩個人連拖帶拽,把裝着茶包地簍筐一步步向前挪。
陳老頭帶着店霄匆匆迎上去,由店霄接過人,一番折騰纔回到茶肆裡面,那個人是因爲腳滑跌倒摔斷了腿,加上二郎山冷得要命,已經暈了過去,從昨天到現在就醒過來一次喝了點水。
好在陳老頭會的東西不少,幫着麻利地接上骨頭固定住,店霄則在外面侍侯着那三個人,輪流的揹着這個人也把他們累夠戧,先喝口熱水,這才舒緩不少,每人又要了一束子酒就着小菜在那歇息,同時也慶幸夥伴沒有性命之憂。
店霄問他們有沒有見到過一個牽着兩匹馬地人,被告之這些人走的是小路,通不過馬的,那牽馬的人應該走的是另一條路。
正這時,沫水那邊也有人過來,到了近前看到這個隊伍大,二十人一起的,店霄連忙招呼,可觀瞧些人臉色卻不是很好。
還是陳老頭過來詢問才知道,原來剛纔他們這些人過來時眼見一個人從對岸那來回轉折地小路上滾落下去,生死未知.
這一下衆人也沒有心情繼續吃喝,休息差不多後,直接奔着二郎山走去,這邊四個人也用一個臨時做的擔架把夥伴擡着向打箭爐走去,好買些藥方便修養。
待人都走光,陳老頭看着店霄問道:“白老頭說你什麼都行,你能幫着解決那二郎山和沫水的事情麼?”
店霄靜靜想了想說道:“二郎山就不要想了,靠着現在的東西難啊,沫水那麼?若是肯花錢,或許有一點辦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