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洛辰楓分開,冷沁嵐回到冷家。
此時天已經濛濛開亮。
“原來小姐已經出過門了,我還打算做好飯再叫小姐。”紫菱從住的偏房走出來,正好見冷沁嵐打算回屋。
“不用做我的飯了,我不餓。”冷沁嵐道。
夜裡塞了一肚子,剛消化下去,也吃不動什麼東西,早飯是免了。
“咦?小姐吃過飯了?”紫菱跟隨着冷沁嵐進門,一眼看到桌子上擺放的碗筷。
這麼大一隻碗……
“哦,夜裡肚子突然餓了,吃了點。”冷沁嵐道。
紫菱沒有多言,拿着空碗離開,不多時又爲冷沁嵐端來一盆洗臉水,“小姐,你燒火的本領真是進步了!”
“啊?”冷沁嵐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姐夜裡不是自己做的吃的麼?我見廚房的竈火燒的很好,沒有像以前那樣弄的到處灰。”紫菱道。
說起來,她家小姐很厲害,可就是不會用竈臺。
小姐會指點着回香樓的廚子做出好多美味佳餚,可就是自己不會燒火做飯,每次心血來潮試着弄一弄,飯湊合着能燒熟,可就是弄的到處火灰,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聽了紫菱的話,冷沁嵐大步走出屋子,向廚房走去。
自從冷卓恆離開之後,她們就單獨開竈,反正這個大院子裡的房間多,專門把一間小屋子騰出來做廚房。
平時,都是紫菱紅袖做飯,冷沁嵐很少進廚房。
一踏進廚房,冷沁嵐就看到竈臺下殘留的燒過沒多久的灰燼,依照她法醫的獨到眼光,可以斷定,燒火的時間就在半夜。
竈臺上的鍋碗倒是整整齊齊沒有什麼特別,但是對於紫菱來說,所有的東西都是她安放的,要是擺的位置變了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何況還有動過的面袋,丟在一旁沒處理的雞蛋皮。
“不是吧?”冷沁嵐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紫菱也從冷沁嵐的舉動中意識到什麼,但話到嘴邊嚥了下去,沒敢多問。
不是小姐燒火做飯,那麼黑天半夜還有誰?
廚房裡的動靜她一點兒都沒聽到,不能說她睡的太死吧?
這麼一想,紫菱也錯愕的微張着嘴,跟着冷沁嵐的話,心裡暗道一句,不是吧……
冷沁嵐在竈臺前繞了一圈,只覺得滿心甜蜜,比她吃的任何糖都甜。
原本,她以爲是洛辰楓回楚王府,半夜把府上的廚子揪起來做了碗麪給她送來,她還想着以後再找機會去楚王府吃剛出鍋的麪條,誰知……
楚王殿下竟然會燒火做飯!
這太不可思議了。
本來,冷沁嵐還想去楚王府套那廚子的技術,現在她的私心當即氾濫,這麼香噴噴的雞蛋麪,只應該她一個人吃到纔是,無論如何也不可發揚氾濫。
龍殿,早朝上,氣氛極爲凝重。
洛辰禹跪在殿中,武盟會會長,洛辰止,洛辰楓都站在正中的位置,聽皇上審訊。
“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老皇帝的臉色很不好,雖然沒有散發威壓,但說出的話都是帶有殺意。
朝廷江湖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當有江湖人與朝中勾結的時候,肯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動作,何況洛辰禹勾結的還是修暗門,這種在江湖中都名聲很臭的敗類。
而藏匿曹家餘孽,等同與朝廷作對,違抗他這個九五之尊,按朝律應歸爲曹家同黨論處!
被皇上抓到這兩大把柄,而且是直接觸動到皇上的權威利益,大大觸及到皇上的底線,已經超脫了祖孫之情,實爲罪無可恕。
昭王洛震宣都不敢多發一言,低着頭站在一邊。
就在剛纔,他將自己與洛辰禹撇的一乾二淨,口口咬定洛辰禹做的事他完全不知道,並且向皇上請罪,他是一個失職的父親。
教子無方與縱子做事這可是相差天上地下的。這個時候,洛震宣只能先忍痛割愛,竭力保住自己,保住昭王府。
“冷青竹呢?”老皇帝又問。
如果說,之前老皇帝對冷青竹的態度並不是太在意,反正是一個倒黴的新媳婦,可現在,聽聞洛辰禹將冷青竹送進修暗門的事,便想到了“禍害”一詞。
對“禍害”到洛家的人,老皇帝向來是不會手軟的。
“回皇上,半路有人把冷青竹奪走了。”武盟會會長硬着頭皮道。
他的話一出,龍殿之上便想起竊竊耳語聲。
武盟會,本來就是朝廷用來牽制江湖的,高手如雲,竟然在他們手中丟了人。
洛辰禹輕輕的瞥了眼武盟會會長,以爲武盟會是在幫他。
“會長大人,這實在不應該吧?本世子見也沒什麼厲害人物出現,否則昭王世子與那些修暗門的人怎能被俘?單單丟失一個冷青竹,又有什麼用?”洛辰止道。
顯然,他的想法與洛辰禹一樣,以爲武盟會故意放水。
“辰楓,你有什麼話說?”老皇帝問。
“辰楓沒有想到會是辰禹兄。”洛辰楓自責道,“否則應當先勸阻其自首歸案。”
洛辰禹想罵人,洛辰楓怎麼就沒想到?他分明是早就知道!
但是,畢竟是犯下大錯,多一句就更多一分錯,只能隱忍着不吭聲。
老皇帝凝視洛辰楓片刻,深邃而炯亮的雙目似乎想將洛辰楓看透。
就算這次是洛辰楓的反擊報復,可也是揭發出洛辰禹與修暗門的人勾結,與曹家人有染,是洛辰禹觸及到他的底線在先。
“武盟會長,朕命你一日之內將冷青竹緝捕歸案,否則就自行卸職吧!”老皇帝道。
武盟會,連一個冷青竹都守不住,還有什麼資格在臨安城耀武揚威?
而洛辰止指責的也很有道理。
身爲皇帝,他自有自己的消息網,早就聽聞武盟會與昭王府走得近,所以,老皇帝也比較偏向認同洛辰止的話。
這次若不是有洛辰楓與洛辰止逼在跟前,武盟會的人肯定會給洛辰禹逃脫的機會。
臣子之間相互結交的深厚一些在所難免,幾個王府之間誰能拉到誰那是自家的本事,但是超出一定限度,就不能容忍了。
在這個時候,武盟會沒有守住冷青竹,不管是出於對他們能力的質疑,還是對他們用心的揣度,老皇帝都不會放過武盟會會長。
給出一天的時限,那是最後再給他一次機會,若是不肯把握或者把握不住,武盟會必然要重新整頓。
“是!”武盟會會長也憋屈的很。
在那個時候,他是真沒有一點異心,明知洛辰禹的事情鬧大了,他還跟着護洛辰禹不是找死嗎?
所以他才親自與修暗門的人打,配合洛辰止的人對付洛辰禹,他將主力放在了這兩面,壓根沒把一個冷青竹當成一回事兒。
他要是知道還有人盯着冷青竹,一個冷青竹的失蹤會給自己帶出這麼大的麻煩,肯定要親自抓捕冷青竹,憑他身爲天尊的武力,沒幾個人能從他手中搶走冷青竹。
可現在,真是後悔也來不及,只能希望一天之內能把冷青竹給翻出來。
武盟會會長不敢怠慢,向皇上請辭後就率先離朝抓人去了。
武盟會會長離開之後,龍殿的氣氛又凝重起來。
“廢去洛辰禹昭王世子,永生不得進宮!”老皇帝的恢弘的聲音響徹龍殿。
皇長孫的昭王世子名號就這麼廢掉了?
當初御碑苑出事,洛辰楓差點被洛辰禹逼上死路,私放雙頭獸,老皇帝都沒有重罰,借御碑已經被修繕好,訓斥了幾句便放過了。
而此時,洛辰禹與修暗門勾結,私藏了曹家餘孽,並沒有明顯的坑害到誰,只是具有違背老皇帝皇權的可能,便被老皇帝一道聖旨廢了世子的頭銜,並且終生不得進宮。
身爲皇孫,不能進宮,便等同庶民,被排除在皇家之外。
這就是,罪無大小,只要與老皇帝站在對立面,哪怕什麼都還沒做出來,也是到了末路,老皇帝不會再給任何寬恕的理由,更不會再提什麼祖孫親情那一套。
所謂親情,是在老皇帝執政當中給自己貼金的,在他維護皇權的時候猶如糞土。
當然,讓衆人說起來,老皇帝還是偏向自家的子孫。
沒有動昭王府,只是廢掉世子,犯了這麼大的事兒沒有出一條人命,這是對皇家以外的人來說是永遠不可能的待遇,這種不同就是皇權的定義之一。
在老皇帝頒佈聖旨之後,洛震宣長呼了一口氣。
由洛辰禹頂下一切,保住昭王府,沒有牽連到他,繼續審查,這已經是不錯的結果。
“昭王教子無方,爲父不慈,回昭王府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就不要無事走動,警告你的其他子嗣,引以爲戒!”老皇帝繼續道。
“是,父皇。謝主隆恩!”昭王洛震宣恭敬的叩首謝恩。
沉悶的早朝終於散了,昭王父子雙雙頹廢的出了龍殿。
洛辰禹一路上都似乎沉在夢中,做了一場噩夢還未醒來,不過是送冷青竹去修暗門,自己多走了那麼幾步到了城外,竟然撞到洛辰楓。
那洛辰楓下手真夠快,沒多久就引來武盟會與平王府的人,打他個措手不及。
若是告訴他,洛辰楓只是夜裡跟着冷沁嵐無聊散步,正好逮到了一個便宜,他絕對是死也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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