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敵已退。
衆人便無需着急撤離。
“公子,多謝救命之恩。”俏如來暗自鬆了口氣。
適才元邪皇那一掌若是擊中,他便是不死,怕也會丟掉半條性命。
同時,止戈流未能起到應有的效用,也讓他驚疑萬分。
任以誠搖了搖頭:“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各位先去尋回兵器,等咱們回到金雷村後再行商議。”
就在這時。
他感覺到有兩人正在飛速接近天擎峽。
其中一道氣息強悍無匹,猶如烈日行空。
另一道則透出凌厲詭異的劍意。
念動之間,衆人亦有所察覺。
跟着,就見天際兩道粲然流光疾掠而至,落在衆人面前。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
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清朗的詩號聲中,在一團奪目的金色光芒中,走出一名溫潤如玉,風度翩翩,英俊非凡的白衣人。
“諸位,許久不見,豔文有禮了。”
雲州大儒俠,天下第一掌——史豔文!
“父親!”
“爹親!”
俏如來、雪山銀燕,盡皆動容,前者猶能剋制,後者已是神情激動,虎目含淚。
“精忠,存孝,還有……”
史豔文將目光從兩個兒子身上轉移,看向了藏鏡人,面露唏噓之色:“小弟……”
“哼!”藏鏡人默然,轉過頭去。
“伯父。”憶無心俏生生的打了聲招呼。
“阿飄——”公子開明驚呼一聲,疾步衝到了與史豔文同行之人的面前,似是感到十分驚喜。
這人一身華麗至極的黑藍長袍,充滿了異域風格,腰間掛着一柄同樣形制奇特的湛藍色長劍。
膚白如雪,頭上戴着一頂藍色小帽。
鬼飄伶!
幽暗聯盟三大劍客之一。
“小明,你還是老樣子,這是我們在來的路上,撿到的兵器,突然就飛了過來,是你們的嗎?”看着公子開明跳脫的模樣,鬼飄伶絲毫不覺意外。
而在他的雙手中,赫然拎着無雙劍與豹眼鑲金刀。
史豔文的手上,亦是拿着磐龍刃與唐刀。
任飄渺等人各自取回了兵刃。
“這是什麼情形?我的運氣也未免太差了吧!”劍無極忿忿不平。
他的逆刃刀,還不知道落在了何處。
石球爆炸的威力着實不小,逆刃刀被震飛,找起來非是易事。
“急什麼。”任以誠笑了笑,暗自催動元神。
嗖!
破空聲隨即傳來。
半空中,倏然閃過兩道虹光。
火麟劍與天蛟劍,分別裹挾着逆刃刀和文殊劍,落在了任以誠面前。
這兩柄劍分別鑲嵌着火麒麟的鱗片,以及龍脈的碎片,具有着極高的靈性,並且能與任以誠心意想通。
冥冥中,三者有着無形的感應,自行回到主人身邊,不過等閒而已。
“還你。”任以誠將逆刃刀扔給了劍無極,收起了全部的兵器,以待下次。
金雷村。
衆人聚集在一起。
“軍師,我們那位嫵媚的想讓人犯罪的狙擊手呢?”任以誠隨口向御兵韜問起了凰後行蹤。
御兵韜道:“老五在元邪皇現身的時候就離開了,公子不必擔心她。”
“哦。”
任以誠暗自可惜,無緣再觀賞嬌嬌那誘人的峰景,然後不知從哪裡拿出一瓶牛奶,往嘴裡灌去。
“父親,您是何時從魔世回來的?”俏如來好奇道。
“就是今日,是勝弦主傳遞的信號,按照你們的計劃,應龍師和元邪皇一旦中計,那鬼祭貪魔殿中的魔世通道,勢必防守空虛。
我和鬼飄伶便是趁此時機,回到了人世,知道你們要對付元邪皇,就匆匆趕來準備助你們一臂之力,不承想,還是晚來一步。”
史豔文嘆了口氣。
一年多前,魔世修羅帝國第三十三代帝尊,帝鬼率領魔軍入侵人界。
不料,曾爲封印魔世通道,而被史豔文無奈送入魔世的次子,史仗義卻受控成爲了帝鬼麾下的大將——魔之左手,戮世摩羅。
爲了消滅帝鬼,史豔文不得不再次大義滅親。
但最後早已擺脫控制的史仗義,以一聲“父親”撼動史豔文心神,藉此扭轉戰局。
彼時,帝鬼死於俏如來止戈流劍下,戮世摩羅藉此繼任了帝鬼的帝尊之位。
爲了報復史豔文的無情,史仗義便連帶着俏如來,將父子二人一同扔進了魔世,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幾經磨難、艱辛,俏如來和史豔文才先後重回人世。
俏如來亦是輕嘆一聲:“今日之戰全都有賴任公子力戰邪皇,衆人才能全身而退。”
史豔文拱手道:“元邪皇修爲蓋世,冠絕古今,公子能與之抗衡,實乃天縱之才,亦是人世之大幸,豔文深感欽佩。”
任以誠輕笑道:“史君子過獎了,任某不過一介武夫,所求的只是一個可堪一戰的對手而已。”
俏如來惋惜道:“唉!枉費公子一番辛苦,不惜大耗真元,沒想到,結果卻是功虧一簣。”
公子開明圍着衆人轉圈,一臉懊惱道:“止戈流居然沒能戳死元邪皇,這其中一定有問題!絕對有問題!必然有問題~~~”
“小明,應龍師已死,只剩下元邪皇孤掌難鳴,想要殺他,不必急於一時。”鬼飄伶按住了眼前亂晃的身影,出言寬慰。
在回金雷村的路上,他已經對如今的局勢有所瞭解。
“不急?怎能不急?再不着急我們就可以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公子開明的音調驟然提高,激動莫名。
“什麼意思?”鬼飄伶不解。
俏如來道:“壯士,你有所不知,元邪皇真正的目的,其實並非一統九界,而是要毀滅九界,讓天地重歸始界。”
“什麼?”
鬼飄伶震驚。
史豔文同感愕然:“精忠,你確定?”
俏如來點頭道:“元邪皇初到人世之時,任公子在與他交手後,發現了他身具燭龍血脈。
事後,我和衆人根據這條線索多方查詢,終於,被溫皇先生在九龍天書中發現了端倪。
燭龍乃創世之龍,然則天地成形後,天賦強大的燭龍卻再難容於世,逐漸退化成魔世的畸眼族。
似元邪皇這般血脈返祖,終究只是個例,千年難得一見。
想要燭龍一脈再度興盛起來,唯一的辦法,便是改變現在的生存環境。
而回歸始界的辦法,就是毀滅六絕禁地,強行開啓伏羲深淵,毀滅九龍地氣。
所以,我們必須儘早阻止元邪皇,否則一旦被他得手,這九界的無數生靈,必將亡於天災之下。”
“原來如此。”鬼飄伶恍然大悟。
史豔文則面露隱憂,神色凝重。
俏如來道:“當務之急,便是要儘快查清楚爲何止戈流會失效。”
任以誠緩聲道:“是肉身。”
這幾日他先是幫飛淵修煉《冥海歸元勁》,而後又一直在埋首改造兵刃。
直到雪山銀燕找上門來,臨出發時,他才知道俏如來今日的這個計劃。
他根本來不及告訴對方這件事情。
俏如來聞言,整個人如遭雷殛。
“難怪……止戈流對魔族具有絕對的剋制,但對人族卻只是三流的劍法。
千年前,元邪皇定然早已透析了墨狂的特性。
所以此次復生,他是有備而來,以魔族之外的肉身,讓止戈流難竟全功。”
“照你這麼說,我們豈不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那不就……徹底完蛋了?”公開開明突然身子一歪,像失去了力氣,靠在了鬼飄伶的肩頭。
俏如來思索道:“我們還有玄狐的斬武道,這是逆轉了止戈流的劍陣,與誅魔之利截然相反的滅世之武。
雙劍合璧,說不定能夠一舉功成,消滅元邪皇。”
“如若還是不成,那你們無論如何也要拖住元邪皇,保住六絕禁地,只要我的兵器改造完成,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任以誠知道,除非玄狐殉爐鑄劍,否則墨狂就永遠也殺不了元邪皇。
但他是斷然不會透露此事的。
畢竟,還有似雁王那等心思難測之輩存在,天知道,若是被他知曉這個消息,會不會又搞出什麼事情來?
不得不防!
俏如來頷首道:“如今鐵軍衛、修羅帝國以及暗盟的兵馬,都已分別駐守六絕禁地,公子便請安心鑄劍就是。”
“那我就先回黑水城了。”任以誠起身,正欲離去之時,就見欲星移迎面而來。
在他身旁還跟着兩人。
一位是鱗族太子北冥觴,另一位卻不曾見過。
是個面上帶有黑色龍紋刺青,手中拿着一個錦囊的青年。
任以誠當即認出了他的身份。
狷螭狂。
應、蛟、虯、螭四龍中的螭龍。
欲星移停下腳步:“任公子,在下依約將人幫你找來了。”
“有勞師相了。”任以誠頷首,隨即召來了神龍。
狷螭狂既然隨欲星移前來,自然是已經答應了他的條件。
順利的拿到了一部分螭龍的本源龍息後,神龍欣喜之餘,果斷又拿出了一顆龍珠,借給了狷螭狂。
任以誠提醒神龍道:“朋友,龍息你可以用,但是不能全用,給我留點兒。”
神龍點了點那碩大無比的頭顱,以作答應。
“諸位,若無事,任某就告辭了。”
“還請公子留步。”
任以誠聞言,看向了說話之人。
“太子殿下,有何貴幹?”
北冥觴看了看衆人:“還請公子借一步說話。”
“好。”任以誠心中頓時若有所悟。
北冥觴不由感激:“多謝公子,請。”
兩人並肩往村外走去。
北冥觴面露踟躕之色:“敢問公子,怎地不見飛淵姑娘?”
“飛淵正在黑水城閉關練功。”
“她……還好嗎?”
任以誠沒有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的問道:“太子可是喜歡飛淵?”
北冥觴聞言一怔,苦笑道:“有這般明顯的嗎?可惜,我讓她傷心了。”
“因爲上次師相受傷的事情?”
“父王要我幫助師相,我卻陽奉陰違,害得師相遭受雁王算計,她一定已經對我失望了。”
“失望是因爲信任,傷心則是因爲在乎,太子應該慶幸,師相如今安然無恙。”
“嗯?公子的意思是?”
“只要沒有真正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就應該還有被原諒的機會。”
“是嗎?那我……”
“太子跟我去黑水城吧,不過飛淵到底會不會原諒你,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真的……可以嗎?”
“哈,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