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腳下。
疊疊馬蹄聲由遠及近,疾馳而來。
忽地,一聲淒厲嘶鳴響起。
就見那奔行的馬匹猛然雙腿彎曲,“嘭”的一聲,已直直向前翻滾了出去。
但那騎馬之人卻是反應奇快,在馬失前蹄的一瞬間,雙腳在馬鐙上借勢一蹬,直接騰空而起,毫不停留的往山頂掠去。
身法之快,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再看那馬匹,此時正躺在地上劇烈的喘息着,馬腹一起一伏,嘴裡還不斷的冒出白沫,眼瞅着就不活了。
獵獵寒風中,一道人影飛也似的來到了天池之前,直奔山壁下的隱秘洞口。
“素心,素心……”
來人面帶焦急之色,口中念念不停,風一般穿行在隧道之中,赫然正是朱無視。
他自接到信後,想也不想的就趕來了天山,一路上連續累死了四匹馬,生怕來晚了素心出現意外。
須臾後,朱無視已來到冰窖之中。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躺在石臺上的素心,紅色的嫁衣是那麼多顯眼。
同時,他也看到了再次變作網中人模樣的任以誠,這身裝扮比起素心的嫁衣,更加的顯眼。
“你把素心怎麼了?”
朱無視眼中殺意熾盛,面若寒霜,冷的就像這洞中的玄冰一樣,十分可怖。
與當初任以誠在護龍山莊見到的那個身具王者風範的鐵膽神侯,彷彿就是兩個截然不同之人。
任以誠呵呵笑道:“神侯且安心,我能拿一個活死人怎麼樣呢。
只要你交出我要的東西,我就把這個女人還給你。”
朱無視從懷中拿出一本藍色封皮的書冊,冷聲道:“想要《吸功大法》可以,先報上名來。”
任以誠緩緩道:“邪郎,網中人。
久聞護龍山莊的情報天下無雙,不過侯爺若想調查我的來歷,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朱無視冷笑道:“網中人?小心作網自縛,你要知道這天下間,敢算計本侯的人,無論是誰,都不會有好下場。
任以誠淡笑道:“不勞侯爺費心,萬事也總有例外,多說無用,侯爺還是把秘籍交出來吧。”
朱無視道:“你當本侯是三歲孩童,任你戲耍,一手交人,一手交秘籍。”
任以誠道:“你不是三歲小孩兒,難道我就是了,萬一你給我的秘籍有假,那我豈非是白忙一場。
先給我秘籍,等我確定是真的,自然把人還給你。”
朱無視寒聲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任以誠聳了聳肩,笑道:“你沒得選,大不了我可以不要秘籍,但是,你能捨棄這個女人嗎??
朱無視默然,雙拳緊攥,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響。
自己堂堂皇叔,掌管護龍山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何曾被人如此威脅,但是爲了素心……
“好!本侯答應你,你最好信守承諾,否則,本侯發誓,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朱無視望着素心,強忍心中怒氣,將手中的秘籍扔了過去。
“哈!”
任以誠笑了笑,接住了秘籍,一邊翻看,一邊暗自戒備,身子牢牢擋在素心的正前方。
朱無視見狀,不由心中暗恨。
以他的修爲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此時周身真力翻涌,且磅礴雄渾,蓄勢待發。
一旦自己妄動,對方必會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甚至惱羞成怒之下,直接對素心下手。
他不敢賭,素心對他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伴隨着“唰唰”聲響,秘籍一點點被翻過,直至最後一頁。
任以誠合上書冊,挑眉道:“侯爺,敢問那句‘氣走衝脈’的後一句是什麼?”
朱無視冷冷道:“勁轉三焦。”
任以誠道:“那‘一點真陽生坎位’後一句又是什麼?”
朱無視道:“離宮補缺,氣歸元海。”
接下來,任以誠挑着秘籍中所寫的心法口訣反覆詢問,朱無視也都一一作答,毫無遲疑。
一盞茶的工夫後。
朱無視沉聲道:“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任以誠點頭道:“這俗話說,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侯爺莫要見怪。”
朱無視神色不耐,右手直直伸出,催促道:“廢話少說,快把素心交出來。”
“那侯爺可接住了,摔壞了我可不管賠。”
任以誠將秘籍收入懷中,一把抓起素心,向朱無視拋了過去,同時箭步而出,疾向洞口衝去。
朱無視身形閃動,下一瞬,素心就已被他抱在懷中,隨即就見他,左手攬住素心,右掌探出,隔空虛抓。
從石臺到洞口,中間四五丈的距離,任以誠轉瞬便跨越了過去。
可就在他已一腳踏出冰窖之際,猛覺背後爆發出一股強悍絕倫的吸攝之力,身形頓時一滯。
朱無視道:“你不是想要《吸功大法》麼,我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
任以誠冷哼一聲,足下重重一踏,體內無儔真力沛然勃發,勢如江河奔騰,運轉開來,立時便從那股吸力中掙脫開來,衝出了冰窖。
“就憑這點兒手段還攔不住我,侯爺,咱們後會無期啦!”
“想跑,沒那麼容……”
朱無視拔足欲追,卻腳步忽停,整個人如遭雷擊,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臉上更出現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就在剛剛,他感覺自己懷裡的素心,竟然動了起來。
“這、這……”
朱無視瞪大了眼睛,凝視着素心,情不自禁的激動起來,臉色已隱隱脹紅。
素心那不住顫動的眼皮,告訴他這絕對不是幻覺。
朱無視心中不由疑惑起來,暗自思忖道:“怎麼會這樣?
爲什麼素心會突然醒過來?難道……那個人手裡有天香豆蔻?”
“別打,別打……”
素心的聲音倏然響起,似夢囈般的呢喃聲,聽在朱無視的耳中,卻無異於晴天霹靂。
“素心,你真的醒了!”朱無視猶自無法相信。
“你們是好兄弟,快住手……”
素心枕在朱無視的懷中,螓首微晃,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
“素心,你冷靜點兒,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朱無視欣喜若狂,眼眶已在不覺間蓄滿了淚水。
“二十年?你是……無視?”
素心神情一陣恍惚,以不確定的語氣叫出了眼前之人的名字。
“你先休息,過去的事情我慢慢再告訴你。”朱無視輕撫着素心的臉龐,點了她的昏睡穴。
數日後。
京城,天下第一莊。
入夜時分,任以誠悄然回到了丹房,解除了紙人術法。
他輕舒了一口氣,哂然道:“終於是到手了,量你朱鐵膽和曹正淳手眼通天,也休想查到本點兒蛛絲馬跡。”
任以誠說完,笑了笑,拿出了《吸功大法》的秘籍,再度翻看起來。
裡面的心法口訣都極之深奧晦澀,字字珠璣,精妙非常,的確是一門了不得的武學。
吸人功力爲己用,理論上沒有任何副作用。
從表面看來,比起他從血魔手裡得來的那本《吸功大法》,兩者簡直是雲泥之差,天壤之別。
不過,話雖如此,任以誠卻沒有半點兒想要修煉的意思。
朱無視的這本秘籍若是沒有問題,他甘願把自己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想要騙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真假參半。
甚至是九成真,一成假。
心機城府深如朱無視,自然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愈是高深的武功,就愈是容不得差錯。
他只消在心法口訣最關鍵的地方,稍微改掉一兩個字,若是貿然修煉,後果必將不堪設想。
任以誠雖然多番試探,但他深知,對於朱無視這種老狐狸,那種方法絕對沒多大用處。
這也是他一開始就預想到的結果。
之所以費盡心思的拿到秘籍,主要是爲了藉此來完善他自己手裡那本《吸功大法》。
他現在已經確認過了,朱無視給的這本秘籍,裡面着實是有不少的乾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