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義莊。
“嘔~”
楚楚扶在門口,彎着腰,胃中翻騰不止。
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感覺,讓她那俏麗的臉蛋兒,直接皺成了一個帶褶兒的包子。
任以誠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
“吶,我早就提醒過你會收不了,這回相信了吧。”
“咳咳……”
楚楚直起腰來,橫了他一眼,嗔怪道:“人家怎麼知道,你居然要給她開膛破肚。”
任以誠道:“驗屍當然要裡裡外外都檢查一遍才行。
要不然,遺漏了線索怎麼辦?”
“那你不說清楚,分明就是想看我的笑話。”楚楚羞惱道。
“我怎麼敢呢。”
任以誠替楚楚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笑道:“你還是回鯉躍居等我吧。
這纔剛把肚子打開,你就受不了了。
後邊等我把她的心肝腎都拿出來,你就更受不了了。”
“那好吧。”
楚楚心知他說的在理,點了點頭,離開了義莊。
目送着楚楚離開,任以誠繼續開始未完成的驗屍工作。
等他把秀珠的眼耳口鼻和五臟六腑都檢查過一遍,又將她的屍體縫好後,天色就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
來到鯉躍居。
包拯等人已經從皇宮中回來,此時正在大堂中吃晚飯。
“你終於回來了。”
楚楚往旁邊挪了挪,讓任以誠坐在了自己身旁。
飯桌上沒看到龐飛燕,任以誠估計,她應該是被太師府的人帶回去了。
“阿誠,辛苦了,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沒有?”包拯問道。
任以誠拿起碗筷,夾了個雞腿,啃了一口後,道:“你先說說你們的發現吧。
我要說的東西,比較影響胃口,吃完飯再說。”
楚楚聞言,臉色瞬間微變,當即就放下了手裡的筷子。
包拯則點了點頭,將在宮中的發現娓娓道來。
“我們找到了那個叫林忠邦的小太監,得知了一些秀珠的事情。
她幾乎沒有朋友,唯一特殊的一點,就是她喜歡去一個叫六子麪館的地方吃麪。
另外,皇宮裡面最近發生了兩起盜竊案,時間大概在半個月前。
丟失東西,一件是一幅皮日休的書法,另一件就是七星海棠。
而巧合的是,根據目擊者的描述,偷這兩樣東西的很可能是同一個人,一個染着黑指甲的人。
若是能找到這個黑甲人的話,那咱們離真相應該就不遠了。”
“哈!”
任以誠突然輕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怎麼了?”包拯有些不明所以道。
任以誠挑眉道:“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哎呀,這個時候你就別賣關子了,先說好消息。”包拯急不可耐道。
任以誠道:“好消息是我知道那個黑甲人是誰。”
“那壞消息呢?”展昭好奇道。
任以誠略帶遺憾道:“壞消息是,那個黑甲人已經死了。”
“你快別囉嗦了,黑甲人到底是誰?”楚楚催促道。
“是秀珠。”任以誠道。
聞聽此言,衆人均是大吃一驚,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什麼?”
“怎麼會是她?”
“你是怎麼知道的?”公孫策問道。
任以誠道:“這就要從我今天驗屍的收穫說起了。”
說完,他頓了頓,又問道:“你們都吃飽了吧?”
“吃飽了。”
包拯等人同時點了點頭。
“那就好。”
任以誠一邊說着,一邊從身後拿出了四個小布包,放在了桌上。
他打開其中一個,裡面是一些粉末。
“這不是七星海棠嗎?”楚楚訝異道。
“沒錯。”
任以誠點頭道:“這是我從秀珠指甲縫裡發現的。”
“等等。”
楚楚不解道:“兇手是黑甲人,黑甲人是秀珠。
難不成……秀珠是自殺的?”
包拯凝重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大殿裡有打鬥痕跡,外面的守衛卻一點動靜都沒發現。”
“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公孫策沉思道。
展昭道:“會不會是她跟八賢王有仇,所以用這種辦法來報復他?”
公孫策搖頭道:“堂堂八賢王,能和一個宮女有什麼深仇大恨,讓她不惜用生命來報復?”
“另外三包是什麼?”包拯問道。
任以誠隨手打開,一包是幾根白色絲線,一包則是一些黑色的東西。
“這些是我在秀珠的鼻孔和胃裡發現的。”
衆人聞言,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噁心欲嘔。
“任大哥,你真行,搞完這些東西,居然還能吃的那麼香。”展昭一臉欽佩道。
任以誠聳了聳肩,無奈道:“膈應是膈應了點兒,可餓肚子的感覺也是實打實的,不吃不行啊!”
說完,他指着那些白色絲線,道:“我估計這應該是布料的殘留。”
“好端端的,她幹嘛要往鼻子裡塞布料?”楚楚納悶兒道。
包拯道:“當然是爲了防止吸入七星海棠,秀珠可能真的是自殺的。”
“那這些又是什麼東西?”展昭看着那堆黑色的東西問道。
包拯道:“如果秀珠真的是自殺的,那這個東西就只有一種可能。”
“對。”公孫策接口道:“是八賢王那份被修改的詔書,秀珠將它燒掉後,吞進了肚子裡。”
“可我還是不明白,秀珠爲什麼要把指甲染成黑色。”楚楚疑惑道。
“因爲她有病。”
任以誠直接打開了第四個布包,裡面血淋淋的一片,帶着刺鼻的異味。
展昭捂着鼻子,皺眉道:“任大哥,這是什麼啊?”
任以誠輕描淡寫道:“秀珠的肝啊。”
“嘔~”
四人聞言,剛平復下去的胃,瞬間又翻騰了起來。
再也忍不住,直接吐了出來。
“我檢查過,秀珠的肝已經嚴重壞死,就算她現在沒死,也沒幾天好活了。”
任以誠依舊一臉淡定的解釋道。
“這種事你直接說不就好了,幹嘛還拿出來?”包拯埋怨道。
“喂喂喂。”
任以誠一本正經道:“你們好歹尊重一下我的勞動成果好吧。
再說了,我不是覺得這樣比較有說服力嘛。”
片刻後。
衆人總算是緩過了勁兒來。
“哦,對了。”
任已成突然開口,頓時又將包拯四人嚇了一跳。
“不要緊張。”
任以誠笑道:“我只想告訴你們,除了桌上些東西以外,還在秀珠的手上發現了三個用血寫的數字,十,十四,十八。”
“什麼意思?”
公孫策聞言,不由神色一怔。
包拯則皺着眉頭,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絲靈感,卻又模糊不清,令他抓之不住。
至於楚楚和展昭,完全是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就在四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任以誠又緩緩開口。
“原本我也不明白,但是現在我明白了。”
“是皮日休的書法。”
包拯恍然大悟,隨後笑道:“看來咱們還得再去一趟皇宮。”
皇宮內。
在小太監林忠邦的帶領下,任以誠等人來到了秀珠的居所。
依照記憶,任以誠在窗戶的夾層中,找到了那幅皮日休的書法。
盡道隋亡爲此何,
至今千里賴通波。
若無水殿龍舟事,
共禹論功不較多。
“十、十四、十八……那就是千波殿。”任以誠道。
“千波殿?!”林忠邦聞言,陡然一驚。
“怎麼?你知道這個地方?”包拯問道。
“這……”
林忠邦一幅諱莫如深的模樣,猶豫了好一會兒,方纔咬了咬牙,道:“千波殿就是囚禁先皇李妃的地方。”
“這個李妃爲什麼會被囚禁?”公孫策問道。
林忠邦警惕的掃視了一下四周後,低聲道:“宮中傳聞,李妃乃是妖孽化身。
臨盆的時候,生了一隻狸貓。”
“狸貓?這也太未免太荒謬了吧。”公孫策哂笑道。
“可這跟秀珠有什麼關係呢?”包拯疑惑道。
林忠邦道:“當年秀珠初入宮時,總是被管事的太監欺負。
李妃曾經幫過她,對她有一飯之恩,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感念在心。”
“難道,這就是秀珠意圖?”包拯皺眉沉思道。
任以誠呵呵一笑,道:“事到如今,咱們直接去千波殿走一趟便是了。”
“也好。”包拯點了點頭。
離開秀珠的居所,林忠邦先帶着衆人去了御膳房,拿了一些桂花糕。
包拯有皇帝御賜的金牌在手,這些自然不成問題。
同樣。
有着金牌開路,衆人在皇宮中,一路暢通無阻。
不過。
就在衆人來到千波殿外的時候,卻突然被攔住了去路。
“站住,先皇有旨,任何閒雜人等不得探望李妃,違着按擅闖禁宮論處,殺無赦。”
來人一副陰陽怪氣的嗓音,態度傲慢至極。
“是內侍大總管,郭槐郭公公。”林忠邦小聲介紹道。
“郭公公,包拯有禮了。”
包拯拱手一禮,隨即亮出了金牌。
“當今聖上有旨,命包拯徹查八賢王一案,特賜金牌,禁宮無阻。”
郭槐聞言,神色一僵。
“皇宮那麼大,哪裡不好查,偏偏來查這裡?
這裡沒什麼可查的,你還是去別處吧。”
包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有沒有我要查的,還要等我查過才知道。”
郭槐冷笑一聲,威脅道:“這宮裡事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人的命只有一條,你又何苦爲難自己呢!”
“呵呵。”
任以誠突然笑道:“公公說的有理,人的命確實只有一條。
所以還請公公一定小心着着點,免的已經丟了小頭,再把大頭也丟了。”
聞聽此言,郭槐的臉色登時一陣青白變幻,惱羞成怒道:“你是什麼人?皇宮之內,竟然如此放肆,當真好大的膽子。”
任以誠微笑道:“在下山野草民一個,別的長處沒有,就是膽子特別大,公公你想試試嗎?”
“你……”
郭槐乃太后親信,一向恃寵而驕,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心中怒火升騰之下,當即便要發飆。
然而。
一想到包拯手裡金牌,他又心生忌憚。
無奈之下,最後只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