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曹師雄剛走兩個時辰,朱溫的探子就發現有一隊約千餘人的人馬直奔曹師雄的營地而來。
朱溫遠遠望去,果見遠方塵頭大起,漸行漸近。等那隊人馬來到近前,朱溫才發現這幫人根本不是官軍的人馬,而是民間組建的民團。這一點從他們的盔甲裝束上就可以分辨的出來。
官軍的人馬盔甲和武器都很整齊統一,而這隊人馬穿着打扮五花八門兒,手中兵器更是長短不一,可大都彪悍異常,顯然平時都是好勇鬥狠之輩。
那隊人馬的中軍位置有一員小將,膀大腰圓,身材魁梧,面目卻異常醜陋。一身亮閃閃的盔甲顯然不是他自己的,穿着不是很合身。騎着一頭烏雅馬,馬鞍邊上掛着一把長弓,兩壺狼牙箭,手中是一杆丈八長的馬槊。
朱溫遠遠的看到那小將,心道:“這個年輕人定然就是錢婆留了,果然長相奇醜無比,怪不得生下來時連父母都不想要他。”
錢鏐是臨安人,據說他出生時由於相貌極醜,父母本想把他給扔了,後來由於祖母不忍心,這才勉強留了下來,所以父親就給他起了個小名兒叫婆留,意思就是因爲阿婆才留下來的孩子。
這錢鏐自幼習武,十六歲就跟人販賣私鹽,後來聽說同爲臨安人的董昌重金組建民團,他也想混一個正經的出身,是以就跟了董昌。由於他武藝超羣,略懂兵法,所以很得董昌的重用。
董昌這個人雖然只是一個普通富豪出身,現在也不過只是臨安縣石鏡鎮守將,可他野心極大,哪裡會滿足於一個小小的鎮將?這次曹師雄入侵杭州,董昌就派手下心腹錢鏐前來制衡曹師雄,以圖能以戰功獲得更高的政治地位。
錢鏐也沒有辜負董昌的信任,雖然兵力不多,可每當曹師雄出兵攻打餘杭的時候,錢鏐就會到曹師雄的營地搗亂,倒是也把曹師雄搞的暈頭轉向。一旦曹師雄想先把錢鏐解決了,錢鏐就跑的不知所蹤,想誘錢鏐上當假意出兵攻打餘杭,可錢鏐不上當。曹師雄對此頭痛不已。
朱溫見錢鏐的人馬已經到了近前,一聲令下,伏兵盡起。兩輪箭雨射過,錢鏐的千餘人馬就躺下一小半。朱珍帶領兩千人馬下山包抄,準備把錢鏐的人馬一網打盡。
徐懷玉跨馬提槍,一馬當先直奔錢鏐的陣營。錢鏐的陣勢本就已經被突然而來的襲擊搞得一陣大亂,被朱珍的人馬一衝,更是變得七零八落。錢鏐大聲呵斥,卻是毫無效果。
錢鏐見敗局已定,果斷的帶領百餘名親兵奪路而逃。
朱溫在小山坡上看的清楚,心中暗笑,難道這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吳越王錢鏐?也不過如此嘛!
徐懷玉眼尖,一眼看見錢鏐逃跑,帶領自己的小隊五十人就追了上去,朱溫看的清楚,怕徐懷玉有什麼閃失,連忙令旗一揮,從中軍中出來五百人馬前去接應。
朱珍則帥人馬堵截錢鏐的潰軍,收拾殘局,清點戰利品。
錢鏐見徐懷玉就帶了五十人追來,心中大怒,“真是欺人太甚,這麼一個五十人的小隊也敢追你家錢大爺?真不知死字是怎麼寫的!”
錢鏐頭也不回,把丈八長槊掛在馬鞍旁邊,彎弓搭箭,一連三支狼牙箭直取徐懷玉頭胸和戰馬三處。箭勢力道強勁,角度刁鑽,讓人防不勝防。
徐懷玉一聲冷笑,長槍交到左手,右手拔出腰間長劍。左手的長槍向前一挑,挑飛了射向戰馬的一支箭,長劍一抖,把另外兩支射向自己頭部和胸部的羽箭挑落。戰馬速度絲毫未停,依然緊緊追着錢鏐的人馬。
錢鏐心中暗贊,有心回馬和徐懷玉大戰一場,可見到徐懷玉身後裡許處塵頭大起,知道敵軍的大隊人馬即將到來。他無心戀戰,只是帶着自己僅餘的百餘人馬落荒而逃。
徐懷玉正在奮力追趕錢鏐的時候,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三聲炮響,那是朱溫和他們約定好的收兵暗號,徐懷玉這纔不甘心的悻悻而回。
這一戰可說是大獲全勝,錢鏐的千餘人馬傷亡過半,還有三百人願意歸降,趁亂逃走的也有兩百來人,錢鏐帶走的不過百人,輒重什麼的都落到了朱溫的手中。錢鏐自己帶着百餘名漏網之魚回去向董昌覆命不提。
徐懷玉回到軍中,正想問朱溫爲何收兵,卻被朱溫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你以爲你是誰呀?就帶着那麼五十個小兵蛋子就敢去追錢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你,你知道錢鏐那是什麼人?若不是我後邊派了五百人前去接應,可能我想收兵也未必收的回來,錢鏐是出了名的猛將,你小子未必就是對手。不要以爲自己會那麼幾招劍法就可以橫行天下,馬上戰爭不同江湖廝殺,關鍵的時候還是要人多,以後記住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時候不要擅自追敵,知道嗎?”
徐懷玉也知道朱溫是擔心他的安全,急忙點頭答應着,心中卻是不以爲然,爲將者不能捨卻生死,奮不顧身,如何爲將?
徐懷玉就是這樣的人,他只要到了戰場上,眼中就只有敵人,從來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但他對朱溫的關心還是萬分感激,心中更是堅定了要跟着朱溫混的念頭。
朱珍打了勝仗,剛清點完豐厚的戰利品,心中十分高興,這時剛好趕來向朱溫彙報,正好趕上朱溫“訓斥”徐懷玉。朱珍笑眯眯的做起了和事老,道:“怎麼了三哥?出什麼事了?看你把徐兄弟給嚇的,都不敢擡頭了,這次是我帶的隊,徐兄弟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可以教訓我,別嚇唬徐兄弟了……”
朱珍的話還沒說完,朱溫一轉頭,照着朱珍的腦袋上就是一個爆慄,喝道:“你小子還有臉說是你帶隊!徐兄弟剛調到你那裡,不懂的戰場的危險,難道你這個做上司的也不懂?徐兄弟手下就那麼五十個人,你就那麼放心讓他去追錢婆留?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你擔當的起嗎你?”
朱珍其實帶兵也沒多久,這一衝進敵陣那裡還能管的了許多?光顧着帶着兄弟們殺敵了,根本沒看見徐懷玉一個人追敵,何況他對徐懷玉的武功很是放心,反而對錢鏐沒什麼瞭解。在他心中錢鏐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民團首領,根本算不上是什麼人物,能厲害到哪裡去?
這時見朱溫這麼說,揉了揉被朱溫敲痛的腦袋,苦着臉道:“三哥,我錯了還不行嗎?不是說好了不打頭的嗎?下次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