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回大營,這時已經差不多五更天了,可葛從周還沒有睡,這可是非常時期,他哪裡敢睡呀?大營中一萬人馬隨時待命。忽然他聽見外面急劇的馬蹄聲,心中不禁一動,這是誰?這麼晚了沒有自己的命令竟然擅自調動兵馬,活膩了嗎?他心中一邊想着,一邊就出了大帳。
可映入眼簾的是一羣渾身浴血的人,不少人身上都掛了傷。爲首一人更是滿頭滿臉都是鮮血,手中一杆鑌鐵大刀,不是朱溫還能是誰?這一下驚的葛從週一個機靈,急忙道:“王爺,出了什麼事?傷了哪裡?”他不等朱溫回話,就轉頭對自己的親兵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喊軍中的郎中過來看看王爺的傷勢……”
朱溫來不及細說,道:“我沒事,你塊帶着人馬去救張歸弁,我們在鄆州城下被伏擊,敵人有兩萬人,就我們這幾百人衝了出來,我衝出來的時候張歸弁帶着僅剩下的三千步卒拖住了敵軍的騎兵。無論用什麼辦法你一定要把張歸弁救回來,快去,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葛從周知道事態緊急,他也不及細想,趕緊擊鼓聚將,把十來個都將都召集起來,簡單說了任務,並沒有經過什麼嚴密的部署,因爲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們做任何的耽誤了,因爲張歸弁隨時可能陣亡,兩萬敵軍,三千步卒能夠抵擋多久?張歸弁再驍勇,在絕對的兵力劣勢下也沒招,兩萬人光用人壓也能把他壓死!
葛從周以最快的速度把營裡的人馬聚集起來,只留了兩千人守大營,自己帶了八千人去救張歸弁,三千騎兵爲先鋒,五千步卒隨後跟上,騎兵不但配備了弓箭和馬刀,還每人配備了兩顆手榴彈,這可是威力巨大的東西,敵人雖然兵力比己方多處一倍,可在幾千枚手榴彈的轟炸下也定然必敗無疑。
葛從周的人馬出了大營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出了大營不遠,正迎頭碰見了追來的一千敵軍騎兵,敵軍見了葛從周的人馬,急忙掉頭就跑。葛從周可不願意了,小樣的,你以爲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啊?一聲令下,“給我追!”
兗州軍的那一千騎兵已經奔波了大半夜了,人困馬乏,哪裡跑的過葛從周帶的三千生力軍的騎兵隊?被葛從周的人馬追着砍殺,這次王爺遇險,葛從周當然很生氣,更何況張歸弁生死未卜,更加讓葛從周心裡憋的慌,正想找人出氣,這幫人竟然都快追到自己的大營邊兒上了,那還了得?
葛從周訓練的人馬可不是蓋的,在葛從周的指揮下,迅速呈包圍狀態把這一千人包圍了起來,一通砍殺之後,僅剩的三百敵軍放下兵器投降,可葛從周大怒之下根本不理那個,一揮手做了一個砍人的手勢,耀眼的刀光在朝陽的照耀下閃閃生輝,三百顆頭顱在地上滾出老遠。
葛從周不做絲毫停留,命令將士們火速前進。
張歸霸、張歸厚、張歸弁他們三兄弟一開始是跟着葛從周的,跟葛從周是過命的交情,現在張歸弁生死未卜,葛從周怎能不着急?他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不時的取出望遠鏡搜索着前方……
卻說張歸霸大開鄆州城的西城門,看到城外一片狼藉的場面,一地的死屍,有不少屍體看服色正是自己的汴州軍人馬,還有一些屍體穿的是兗州軍的服飾,因爲以前在王滿渡大戰的時候,朱瑾也參加了,當時朱瑾還帶了五千人去助陣,那五千人就是穿的這種服飾。
從屍體的死狀可以看出,當時敵軍明顯佔據着絕對的優勢,再看看地上很多的戰馬屍體,他明白了,己方留在城外的大都是步兵,在這種空曠的平原地區遇見騎兵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這一點張歸霸當然清楚的很。想到這裡,張歸霸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如果王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賠的。
張歸霸趕緊招呼二弟張歸厚留兩千人把守鄆州城,自己和李思安帶領兩千騎兵出城尋找朱溫的下落。
一路都是死屍,這時天已經大亮,從戰場的情況看,是一方向西撤退,且戰且走,一路上不時能夠看到倒斃在路上的士兵,有己方的,有敵人的,不一刻張歸霸就看見了汴州軍的一個姓孫的都將的屍體,身上中了十餘支羽箭,左肩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還沒有凝固,想來兩撥人剛過去不久。
張歸霸護目含淚,孫都將也是當年黃巢軍中的舊人,王滿渡一役後跟自己一起投靠朱溫的,孫都將作戰勇敢,等閒二三十個大兵近不得身的,沒想到竟然死的如此慘法。張歸霸命令留下兩個人把孫都將的遺體送回鄆州,好生收殮,等打完這一仗回去再給他風光大葬。
部隊繼續前行,又走了十多裡,終於發現了前面的兩撥正在打的難解難分的戰場,出乎意料的是敵軍雖然人數佔絕對優勢,可卻被己方的軍隊壓制的擡不起頭來,遠遠的看見己方指揮作戰的是葛從周,張歸霸這才鬆了口氣。既然葛從周趕了過來,王爺應該不會有危險吧。
張歸霸和李思安兵分兩路,張歸霸帶了一千火槍手,李思安帶着一千投矛手,向敵軍攻去,李思安的投矛手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在遠距離的時候先用弓箭火力壓制,等距離稍近的時候就把弓箭掛在馬鞍旁,用在馬鞍一側懸掛的短矛當標槍投擲。原來在大梁,朱溫沒有接收宣武軍的時候,李思安麾下只有一百名士兵,可他們都是李思安嚴格訓練出來的人,在三十步內可以說指哪裡就打哪裡,端的厲害非常。
現在李思安麾下有一千人馬,被朱溫任命爲踏白將,專門負責對付騎兵。李思安麾下這一千人也是騎兵,他們可以在衝刺的情況下投出標槍,殺傷敵人,還可以邊撤退邊投矛,敵人根本追不上,追的進的**多會背李思安的投矛手連人帶馬釘在地上。
張歸霸的火槍手就更不用說了,每人一把步槍,一輪齊射就足以讓敵人膽戰心驚,那時候可都是冷兵器時代,火槍這種遠距離殺傷性武器更是厲害無比,一槍一個,再厚的盔甲也抵擋不住。這兩千人加入戰團之後,可以說就成了朱瑾的噩夢。
在遠處坐鎮指揮的朱瑾面對葛從周的時候雖然有些吃力,但好在還能有攻有守,畢竟兵力上佔據優勢,可現在就不一樣了,雖然兵力依舊佔優勢,可形勢卻是急轉直下,對方那種燒火棍一般的東西擡一下,頭上冒出一陣青煙,己方就有一人落馬,這是什麼妖法?
這一仗打的朱瑾也是十分鬱悶,本來跟大哥商量好的,大哥用計謀把朱溫的大隊人馬騙入甕城消滅,自己在外邊伏擊剩下的人馬,兩萬人對五千人,勝利應該是輕而易舉纔對,可沒想到還是被朱溫逃了出去,朱溫的悍勇更是讓朱瑾膛目結舌。他朱瑾也是一員猛將,可惜昨天見了朱溫的手段之後,心中感慨萬千,這根本就不是人,這就是一個殺人機器,一柄大刀也不知殺了己方多少人馬。
自己想追,卻被那四千步兵給纏住了,無法脫身,只能分出以一千人去追趕,卻不料這一千人卻遲遲不歸。更讓朱瑾生氣的是,那張歸弁的四千步卒悍勇異常,自己的一萬多人打了一個時辰愣是沒有把對方解決掉,雖然對方損失慘重,可自己也不好過,損失了不下三千人,這才把這着四千汴州軍殺了個七七八八,爲首一人白馬銀槍驍勇異常,正是張歸弁。
這時的張歸弁已經渾身浴血,身上中了好幾支羽箭。可他還在苦苦掙扎,他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多阻攔敵一會兒,王爺的安全就多一份希望,張歸弁緊咬牙關,一言不發,帶着僅剩下的兩千人跟敵人做出了殊死搏鬥……
雖然張歸弁驍勇異常,但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架不住羣狼啊,這一仗,足足打了一個多時辰,張歸弁的部下已經所剩不多了,剩下的五六百人也被分割成好幾股,挨個殲滅。
張歸弁身上已經多處受傷,可他眼中沒有一絲驚恐,有的只是嘲弄和不屑。
朱瑾大怒,命令狠狠的進攻,務必把這波人全殲,一個不留,可他沒想到的是正在這時葛從周的三千騎兵及時趕到,加入了戰團。朱瑾見葛從周只有三千來人,根本沒把葛從周放在眼裡,冷哼一聲道:“姓葛的,既然你來了,我就讓你下去陪你的兄弟去,不知死活!”
葛從周聽了朱瑾的話,還以爲張歸弁已經陣亡,當下大怒,又見朱瑾不把自己看在眼裡,他心裡就一股怒火上升,老虎不發威你當我病貓啊!當即葛從周把令旗一招,早已經做好準備的汴州軍迎着敵人的人窩裡投出了手中的手榴彈,一聲聲巨響在戰場上響起,兗州軍死傷一片。
雙方正在開打,葛從周的步兵還沒趕上,張歸霸的火槍手和李思安的投矛手卻先摸了過來,兩千人各展所長,幾輪覆蓋打擊,打的朱瑾心裡又憋氣又窩囊,自己空有大軍,卻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眼看着葛從周來的方向塵頭大起,顯然是還有敵軍正在趕過來,朱瑾當機立斷,下令鳴金收兵,開始撤退。
葛從周和張歸霸、李思安乘機掩殺,把早已經士氣低落的兗州軍殺的是血流成河,一個個如喪家之犬一般沒命的逃,騎兵還好一些,步兵可就慘了,被汴州的三路人馬殺的人仰馬翻,一個個直恨爹孃少生了兩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