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的義軍已經進入亳州境內,並相繼攻陷了幾座縣城,穎、亳之間朝廷並沒有重兵把守,可黃巢也不敢貿然進攻亳州和潁州。因爲亳州西邊的忠武軍節度使崔安潛也對黃巢虎視眈眈,忠武軍的戰力在中原是出了名的。
崔安潛手下的大將張自勉因救宋州有功已經升任潁州刺史,潁州和亳州是近鄰,對於張自勉,黃巢也有所顧忌。
雖然黃巢的大軍不敢進攻亳州和潁州,可官軍更是不敢輕易找黃巢的麻煩。加上招討使宋威的大軍已經去了申州牽制身在隨州的王仙芝,官軍已經沒有了兵力優勢。
這樣一來,雙方成了僵持的局面。這正是朱溫所想要的,尚君長應該被斬首了吧,馬上快過年了,怎麼長安那邊還沒有消息?朱溫想。
朱溫正想着這件事呢,朱珍急急的跑了進來,道:“長安那邊傳來消息,尚君長被秘密押赴長安,斬於長安東市的狗脊嶺。”
朱溫感到有些好笑,這尚君長也是一個人物,縱橫沙場多年,竟然不明不白的被宋威這老狐狸給當成了邀功的籌碼。斬就斬吧,可他死的地方竟然叫狗脊嶺,死也不能死的光彩點,這尚君長還不是一般的倒黴。
朱溫正色道:“王仙芝知道消息了嗎?”
朱珍撓了撓頭,道:“這我倒是不太清楚,要不我遣人給王將軍報個訊?”
朱溫點頭道:“好,你這就遣人去辦。”
朱溫有點興奮,因爲歷史正按照原有的軌跡進行着;朱溫也感到有點遺憾,因爲歷史終究沒有偏離他原有的軌跡。
同樣一種原因,卻讓朱溫有着不同的感受,他一方面想歷史按照原有的軌跡前進,那樣自己就可以未卜先知,適時把握戰爭的局勢。另一方面,他更想歷史可以改變,讓唐末五代這段血淚般的歷史不再發生,那會少死多少人?
可他不是神,他左右不了歷史的腳步,只能盡力而爲吧。
“又在發什麼呆呀?”一句動聽的女聲傳入朱溫的耳朵。
朱溫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轉身笑道:“師妹,你這兩天不是正練習做菜嗎?怎麼有空到這裡來?”
黃穎嗔道:“你還說,我按照你教的法子做菜給我爹吃,我爹竟然說什麼‘幸虧我們家是販鹽的?’我見你也是放那麼多鹽的呀,爲什麼我做出來就那麼鹹呢?”
朱溫腦袋一陣發暈,道:“我的姑奶奶,我放那麼多鹽是因爲我一次炒了五份的量,你炒一份也放那麼多鹽,吃了不中毒算是好的了。”
黃穎一把扭住了朱溫的耳朵,怒道:“你怎麼不早說?害的我被爹爹取笑。”
朱溫故作呲牙咧嘴狀,低聲下氣的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各種調料的多少和炒菜的火候要慢慢的掌握,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掌握的了的。要先少放,之後嘗一下,慢慢的就能夠掌握了……哎呦……你輕點兒呀……”
黃穎道:“還讓我先嚐一下?那萬一菜沒熟怎麼辦?”
朱溫心道,你這不是強詞奪理嗎?你自己嘗都不敢嘗,竟然端去給別人吃,認識你簡直就是倒八輩子黴了。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講出來,只能低聲求饒的份兒。
經過這件事黃穎也知道自己不是做菜的料子,索性放棄了這方面的努力。
新年到了,這是朱溫來到這個世界所過的第一個新年,他很想知道古人過年是什麼樣子。
不過令朱溫失望的是他並沒有見到過年應該見到的熱鬧景象,更沒有見到那些古裝電影裡拍的那種到處燈火通明,煙花隨處可見的景象。只有少數幾家讀書人家門口用紅紙貼了對聯,大多數人還是像往常的冬日一樣窩在家裡。
想想也是,戰亂年代,誰吃飽了撐的天天逛大街?萬一被當成奸細抓起來豈不冤枉?
朱溫腦子裡彷彿有靈光一閃而過,卻又抓不住到底是什麼,直覺告訴他一定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觸動了他的心絃,可到底是什麼呢?
他重新把剛纔所想的東西一一分析一遍,忽然眼前一亮,對!煙花!過年了,怎麼可能沒有煙花?火藥發明於隋唐時期,這時是唐末,應該有火藥纔對呀。
朱溫急急忙忙把朱存、朱珍、胡真他們找來,試探的問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火藥?”
朱存他們三個被朱溫急急忙忙的叫來,本以爲是商議緊急軍情,卻聽到朱溫莫名其妙的問起了什麼“火藥”?三人齊搖頭,表示沒聽說過。
朱溫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就是那種能着火的藥,很容易着火的藥……”
朱存見朱溫一副急切的樣子,而且滿臉都是期待的神色,朱存和朱珍對望一眼,同時點了點頭,二人彷彿心有靈犀的想到一起去了。他們心裡想的是:“這老三的離魂症又犯了,好好的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朱存上前摸了下朱溫的額頭,又盯着朱溫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看的朱溫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時候,朱存來了一句:“也不像是生病了呀?”
朱溫真是哭笑不得,不就是問你們點事嗎?怎麼就扯上我生不生病的問題上了呢。
朱溫正納悶,朱珍來了一句:“三哥的離魂症可有老一陣子沒犯過了……”
朱溫這下算是明白過來了,敢情他們以爲自己又犯了什麼“離魂症”的毛病啊!朱溫照着朱珍腦袋上就是一個爆慄。假意怒道:“還離魂症,離你個頭!”
朱珍滿臉委屈之色,哭喪着臉道:“三哥怎麼老打我腦袋,打傻了你幫我找媳婦兒呀?”
朱溫假意怒道:“誰讓你亂嚼舌頭?”
朱珍不服道:“二哥也說了,你怎麼單單打我呀?”
朱溫彷彿看白癡的樣子看着朱珍,道:“他是我兄長,只能他打我,哪能我打他呀?要怪就怪你晚生了幾年,就你最小,不欺負你欺負誰?”
衆人一陣大笑,旁邊的胡真也難得的笑的前仰後合,時日一久,他也已經習慣了他們三人的嬉笑怒罵。不過以他的性格總是站在旁觀的立場去看他們三個,畢竟在他心中,自己還是個外人。
嬉鬧完了,朱溫轉入正題,跟他們詳細講解了火藥的作用……
朱珍一聽說可以做成“鞭炮”這種東西,可以噼裡啪啦亂響,心裡就一陣興奮,道:“聽三哥這麼一說,我也想找點過來玩玩。走在大街上提着一串那個啥‘鞭炮’的東西,一點着了噼裡啪啦的該有多少人過來看我,沒準哪家的千金小姐剛好經過,說不定還會對我一見鍾情……”朱珍做起了白日夢。
朱存笑道:“一見鍾情不見得,我看倒是有可能把你當成是耍猴賣藝的,賞給你幾個小錢兒……”
朱珍佯裝生氣道:“怎麼二哥也欺負我,你們看我小,也不說讓着我點兒?”
胡真正色道:“珍兄弟你有所不知,三哥這麼急找我們商議那個容易着火的藥,並不是想做什麼‘鞭炮’的東西譁衆取寵。你想,如果把那個鞭炮做的大一點,點着之後用投石車投入敵軍陣中會是什麼效果?”
朱珍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他猛的一拍大腿,興奮的道:“對呀,我這麼沒想到呀?”
朱溫一臉微笑的看着他們兩個,他很欣慰能有這樣的兩個機智勇敢的人當自己的左膀右臂,這樣的將才將來會是他逐鹿天下的重要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