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在蔡州城外的大營中收到了秦宗衡和秦彥等人的首級,當下吧秦宗衡的首級掛在轅門示衆,秦宗權的斥候當即稟報秦宗權,秦宗權聽說弟弟的人頭被掛在敵軍的轅門,孫儒也已經投敵,這一次秦宗權才真的發怒了。衆叛親離的感覺實在有些不好受,可現在不比以往了,自己在各地的勢力被朱溫滅的滅,降的降,如今自己就只能困在蔡州一隅,長此以往蔡州城破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這一點不光是秦宗權知道,就連秦宗權麾下的將領也都知道,秦宗權的親衛牙將申叢就知道秦宗權靠不住,加上這些日子以來秦宗權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殺人,麾下的將士稍有挫敗就動輒杖責甚至斬首。
秦宗權麾下的將士人人自危,申叢本就是盜匪出身,當然不想就此死在秦宗權的手中,他之所以跟着秦宗權是因爲當年秦宗權兵力強盛,而且在蔡州稱帝,本想着能跟着秦宗權做一個開國功臣,封妻廕子。哪想到竟然短短兩三年的時間秦宗權就被打壓的困守蔡州一隅,苦苦掙扎,申叢不得不爲自己考慮後路了。
申叢自己也有心腹的家將,那人名叫裴涉,是個屢試不第的老舉人,裴涉不止一次的對申叢道:“將軍,如今陛下(秦宗權)昏庸,亂殺大將,何況汴軍勢大,蔡州危機,我們何不就此反了,生擒秦宗權,佔據蔡州,與朱溫示好,取消帝號,至不濟也能割據一方,又何必屈於人下呢?”
申叢考慮再三,終於同意了裴涉的建議,在一天夜裡發動政變,秦宗權的親兵隊都由申叢指揮,當然沒有經過什麼大的抵抗,就生擒了秦宗權,他怕秦宗權反抗,挑斷了他的腳筋,把秦宗權囚禁了起來,自己佔據蔡州,並秘密通知朱溫,答應取消帝號。
秦宗權這一代梟雄,從一個忠武軍的牙將迅速崛起,擁有大軍二三十萬,擄掠中原數十州,殺人何止十萬?百餘萬人受到他的荼毒。現在終於惡有惡報,被同樣出身低微的申叢囚禁,關在陰暗的地牢中苟延殘喘。
朱溫接到申叢的迷信,暗笑一聲,心道:“秦宗權那廝若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朱溫當即命人傳來都統判官韋肇,道:“如今秦宗權的牙將申叢囚禁了秦宗權,取消了帝號,與我等示好,我想拍你進城,一來看看城中的虛實,二來也看看申叢這人是否可用。”
如今朱溫是蔡州四面行營都統,各路藩鎮圍剿蔡州的人馬都歸朱溫節制,所謂的都統判官就定於是朱溫的秘書一類的工作。
韋肇領命去了,韋肇本是雍州(陝西西安附近)人,爲人機警靈敏,能言善辯,妙筆生花,正是做這種工作的料子。
韋肇就帶了十來個隨從,輕車簡從就去了蔡州,申叢帶領三百名騎兵出城迎接。規格也算隆重,可申叢是個大老粗,韋肇第一眼看見就知道這人根本不堪大用,在蔡州轉了一圈兒就要返回大營。
裴涉卻屢次挽留,韋肇又不好硬走,只得暫時留下。
夜裡申叢把裴涉叫道跟前,問道:“今日那個韋肇要走,你何苦把他留下?他走就讓他走好了,要不然還要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也不能在這城中恣意享樂。”
裴涉笑道:“將軍,現在咱也是割據一方的豪傑了,不能老想着享樂了,這韋肇顯然是朱溫的心腹,我們把他留在蔡州,正是爲了不讓朱溫的大軍進城,朱溫若想攻城,我們也可以拿他這個心腹謀士做人質,如此奇貨可居如何能輕易放走?”
申叢呵呵笑道:“老裴啊,人家都說你們讀書人知書達理,沒想到這肚子裡花花腸子倒是不少,壞主意還真多啊,俺老申都有些佩服你了。”
裴涉不以爲恥的笑道:“申將軍謬讚了,裴涉愧不敢當。”
申叢心道:“我這是誇讚你嗎?你個老不要臉的,心腸如此歹毒,萬一哪天把我也給賣了怎麼辦?”從此以後申叢就對裴涉暗中提防了,以防有什麼不測。
韋肇在蔡州住了幾日,可裴涉就是不放他走,韋肇是何許人也,當即就知道了裴涉打的什麼主意。所以韋肇當即帶着十來個隨從向申叢辭行,申叢也當即挽留,可無奈韋肇去意已決,申叢無奈,只得動用武力,派人把韋肇的十幾個人團團包圍,哪裡動的了分毫?
韋肇卻看都不看,沉聲道:“申叢,我乃蔡州四面行營都統判官,吳興郡王派我來此勞軍,難道申將軍還想把我韋某人如何?”說罷就此向前走,申叢的人根本不敢阻攔,就這麼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包圍。
申叢其實也不過虛張聲勢而已,哪裡敢真的攔截他?若是韋肇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朱溫哪裡會放過他申叢,現在朱溫全力打蔡州的話,根本沒有任何難度可言,是以申叢也知道能眼睜睜地看着韋肇出了蔡州,這才恨恨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