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讓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向朱溫走去的時候,本以爲她會就此一去不回,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自己一直以來的擔心果然是真的。兒子是朱溫的,其實尚讓早已經看出來了,只是他一直沒有說出來,自己年事已高,當年的妻兒都慘死在官軍手中,現在能夠有劉金枝這麼年輕嫵媚的妻子和一個可愛的兒子,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本以爲兒子是別人的他並不在乎,本來劉金枝就是嫁過人的,帶一個孩子來也沒什麼,可關鍵是這個孩子的父親竟然是朱溫,這讓尚讓很不舒服,特別是想起他們成親的時候朱溫竟然還以劉金枝大哥的身份送她出門,尚讓想起來就心中暗恨。
所以在之後的幾年中尚讓老是有意無意的對付朱溫,孟楷跟尚讓關係密切,他當然也能看出來尚讓的兒子長的像誰。所以孟楷對朱溫也一直沒有什麼好印象,在戰略部署中處處跟朱溫作對。
再說義軍中另外一個重量級的人物林言,他跟朱溫的關係更加的不對付,讓林言自己說簡直就是奪妻之恨,他更是明裡暗裡想搞倒朱溫。
朱溫一個人得罪了大齊政權的三個重要人物,是以他雖然連年征戰,屢立戰功,卻一直以來鬱郁不得志,絲毫介入不了大齊的中央階層。
正因爲如此,當年朱溫在同州的時候纔會那麼的束手束腳,無論是向長安求兵還是求糧,都得不到長安方面的任何答覆。也正是這個原因,讓朱溫不得不背棄了黃巢,背棄了大齊,最終導致同州、華州、潼關等一系列險要之地被李唐輕而易舉的佔領,也讓黃巢和尚讓他們不得不撤出長安,更間接導致了孟楷的死亡。
可以說這一切的起因皆因爲一個情字,若不是黃穎看中朱溫,林言也不會對這個三師弟那麼憤恨;如果不是劉金枝暗戀朱溫,不惜在臨出嫁前利用計謀跟朱溫成就了一夕之歡,以至於替朱溫生下一子,也不會讓尚讓和孟楷對朱溫有那麼大的成見。
一切的一切彷彿冥冥中有天意安排,按照既定的軌跡發展,最終成爲現在這個樣子。朱溫騎在馬上,抱着懷裡的孩子,心中不知是喜是憂。
那孩子道:“你就是我娘時常提起的朱三叔嗎?”
朱溫點了點頭,道:“以後你就一直跟着我吧,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父親,以後你也不再姓尚,你姓朱,以後你就叫朱友裕好了。”
那孩子不解的道:“那我爹和我娘呢?爲什麼他們不跟着過來?”
朱溫嘆道:“他們還有他們的事情要做,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去哪裡……”
這時尚讓也有些心灰意冷,帶着僅有的三千人馬向東奔山東而去。
黃巢渡河以後,本以爲還有一場惡戰,卻發現朱溫的人馬早已經不知去向,尚讓的大軍也不知所終,只留下滿地的屍體證明這裡剛剛進行過一場大戰。
黃巢心想,看來老三還是不想與我爲敵啊!
黃巢等人不敢過分停留,因爲李克用和時溥的大軍還在後邊銜尾不放,黃巢等人也顧不得後邊的大軍了,帶着五六千人馬就一路向北逃竄,如今的形勢下,攻打大梁已經不現實了。
所以黃巢只能繞過汴州,一路向北,所幸朱溫並沒有出兵堵截,讓尚讓順利的過了汴州的地界。
可李克用這傢伙卻是個死心眼兒,一路追着黃巢不放,在大梁北度過黃河之後,在封丘追上了黃巢,一場大戰,黃巢在次敗北。黃巢一路北走,過匡城、長垣之後,身邊的隊伍僅剩千人,黃巢改道向東,經東明、曹州、鉅野等地,一路奔兗州而去。
李克用一路急追,剛巧趕上天降大雨,李克用只顧着追了,等追到句冤的時候,發現身邊僅剩了數百人馬,人困馬乏,運糧隊哪裡跟的上他李克用的速度?
史敬思道:“如今我們與大隊人馬走散,沒了糧草,何況我們這區區數百人就算是追上黃巢也未必能討得了好處,不如先找到大隊人馬,再返回汴梁在宣武軍補充一些糧草,之後再追黃巢不遲。”
李克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先找到大隊人馬再說。
卻說這時溥有些小聰明,他明知道黃巢定然要向山東潰逃,所以他根本沒有跟着李克用一起向北追,而是直接向東,奔山東方向而去。這樣一來,他沒有追到黃巢,卻追到了向山東方向逃竄的尚讓。
此時的尚讓只有三千多人馬,哪裡是時溥的對手?被時溥重重包圍,無奈之下尚讓只得投降了時溥。
時溥見了尚讓的妻子劉金枝之後,兩隻賊眼就轉不過去了,時溥心道:天下怎麼有如此嫵媚的女子?若說她長的多漂亮倒是不見得,可若說那種柔媚,可真是天下少有。
時溥見過的女子也不算少了,可卻根本沒有一個能及得上她的一半嫵媚。
時溥命尚讓跟李師悅一起帶領人馬去山東追擊黃巢,尚讓道:“黃巢待我不薄,我若是帶兵對黃巢窮追不捨的話,豈不讓天下英雄說我尚讓卑鄙無恥?”
時溥道:“尚將軍,既然現在你是朝廷的將領,就要爲朝廷效力,豈能因爲一己之私而不顧朝廷的命令?好了,你妻子暫且留在我的身邊,等你和李師悅將軍把黃巢的首級帶來之後,你自然可以與你的妻子相會。”
尚讓還想再說,時溥卻嘆了口氣道:“本帥乏了,要休息一下,你們都下去準備吧,務必要把黃巢的首級拿來,千萬不要讓本帥失望!”
尚讓看着時溥的背影消失,心中思潮起伏,怎奈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頭?何況自己的愛妻還在時溥的手中,不由得他尚讓不聽從人家的號令。尚讓只得清點人馬,與李師悅聯手向山東追擊黃巢去了不提。
卻說李克用一路往回走,在匡城就遇見了監軍陳景思,還有李存璋、薛志勤等將領也都跟陳景思在一起,大隊人馬已經聚攏,正在着急找不着李克用呢。恰巧李克用回來了,衆人都十分高興,與李克用一起往汴梁進發。
這時的大梁城中,朱溫正大擺筵席,宴請葛從周、霍存、張歸霸等新近投降的將領。更是爲了慶賀朱溫與兒子父子相認。
這時朱友裕正跟朱友寧、朱友倫兄弟玩的開心,小孩子嘛,只要有差不多大的玩伴,很快就可以把不開心的事情忘懷的。
朱太夫人和劉太夫人看着這三個玩耍的孩子,開心的合不攏嘴,張小惠也在一旁相陪。
朱太夫人笑道:“你看,那孩子真的跟老三小的時候長的一模一樣,那鼻子、那眼睛,簡直像的不得了,呵呵,小惠啊,你也要努力一下,也儘快替老三生個一二半女的,也好讓老太婆我高興高興。”
張小惠紅着臉道:“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哪裡能說生就生的?再說了,這些日子三哥時常在外打仗,很少回大梁,我連他人都見不到,怎麼會有……”張小惠是大家閨秀,說到這種事情還是有些難以啓齒。
劉太夫人呵呵笑道:“我說老姐姐,你看你這下怪錯人了吧?小惠能不能懷上關鍵是看老三,跟小惠自己的關係倒是不大,這一點你一定要弄清楚。”她畢竟曾經是新時代的大學生,對這方面的東西瞭解的還是比古人要透徹一些。
朱太夫人也呵呵笑道:“這下還真的是我的不是了,呵呵,我這不是想抱孫子嘛?”
劉太夫人調侃道:“都有四個孫子了,還嫌不夠啊?”
朱太夫人笑道:“當然是越多越好,老二家裡兩個小子,老大家馬上也兩個了,就是老三這小子,成親這麼晚,雖然在外邊弄了一個兒子回來,畢竟不是我看着長大的,也不是嫡子,到時候畢竟是無法繼承老三這一份家業。”
其實她說這些話還是對張小惠說的,意思就是說雖然朱友裕是朱溫的長子,可畢竟是庶出,以後朱溫的這麼大一片家業還是要張小惠這個正妻的兒子繼承的。
在古代,有錢有勢的人可以娶很多妻子,所謂的三妻四妾不過只是統稱,一般妻子可以娶三個,也就是一個正妻,兩個平妻,其他的都是妾侍。這一幫子妻妾都有可能生孩子,可只有正妻生的纔是嫡子,即便是平妻生的也不能叫嫡子,除非正妻無子,才能讓平妻的兒子繼承家業,其次才能輪到妾侍的孩子。
現在朱友裕雖然長相跟朱溫酷似,也十分聰明可愛,可聽朱溫說他母親是曾經嫁過人的,當年在朱府做過朱友倫的奶孃,說起來不過只是個下人的身份,連侍妾都還不如。所以朱友裕雖然是朱溫的長子,可以後無論如何是無法作爲朱溫的繼承人的。
現在怎麼說朱溫也是一方藩鎮,手握重兵,管轄汴、宋、潁、亳四州之地,何況現在朱溫纔剛剛過三十歲,以後即便是裂土封王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朱太夫人才有如此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