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朱溫、朱存、朱珍三兄弟帶領一千人馬向東北方向的長垣進發。
三日來朱溫已經把除了自己的一百名親兵衛隊外的九百人分爲三隊,弓箭兵兩百名,輕騎兵三百名,步兵四百名。
弓箭和馬匹大都是從官軍那裡繳獲的,部隊的其他裝備就有些亂了。盔甲什麼樣的都有,有的甚至根本沒有盔甲,就是一身布衣,武器也是長短不一,有的甚至只是拿了三叉或者鋤頭等農具。
朱溫看着一千人馬搖了搖頭,心中有些擔心,不過軍令難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長垣與匡城相距只有二十餘里,雖是兩座城池,在貞觀八年卻已經併成了一個縣,也就是匡城縣。長垣其實只是匡城的附屬城,一個縣有兩座城池在那時是很少見的現象。
王仙芝和尚讓等人起義就是從長垣起兵的,這裡對義軍來說還有不小的紀念意義。
由於長垣本就不比匡城小,只是行政上歸屬匡城。義軍佔領匡城時,匡城的守軍幾乎沒有做什麼抵抗就撤入了東北方向的長垣城,兩城守軍同守長垣。所以長垣雖是小城,也有千餘人馬,憑朱溫的一千人攻打長垣是有些吃力。
朱溫的一千人馬已經到了長垣的西門外,只見城門緊閉。護城河上的吊橋已經吊了起來,城頭上錦旗林立,一排排的弓箭手嚴陣以待。
朱溫心想,攻城的話自己沒有攻城的機械,兵力又沒有優勢,如何才能順利攻下長垣呢?
長垣城始建於戰國時的衛國,名蒲邑,後被魏國所並,改名長垣。此城歷史悠久,久經戰火,城牆也就分外高大堅固,城雖小卻易守難攻。
長垣城中聽說義軍的人馬已經到了城下,一個個驚慌失措,守城的將官早已嚇得渾身發抖,道:“賊兵勢大,我們還是趕緊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一名裨將道:“我見賊兵人馬不過千人,大人讓我帶領數百人馬出城與賊寇一戰。”
縣令猶豫道:“賊兵在匡城集結數萬人馬,匡城到這裡只有二十餘里,怎麼會只來一千人馬?定然是賊兵的誘兵之計,先以一千人馬在城外列陣,大軍埋伏在旁,我軍若開城迎戰,他必然伏兵盡出一舉攻入長垣城,我等死無葬身之地了。胡將軍千萬不要輕易出戰。”
那姓胡的裨將心中不以爲然,卻也不敢反駁,道:“如此如何退敵?”
縣令道:“我有心去滑州請求援兵,可途中有匡城的數萬賊軍阻隔,不如胡將軍率數十精銳從南門出城,繞過城外守軍前往汴州求援。現下朝廷各路大軍集結汴州,或可搬來救兵也未可知。”
那姓胡的小將領命而去。
且說朱溫等見攻城無望,城中官軍也不敢出城,撤軍又無法向林言交待,只得在城外三裡處紮營,見機行事。
朱溫叮囑朱珍讓探馬嚴密監視各城門動靜,有人出城一律擒下。
當天夜裡二更天,朱珍聞聽手下探馬報告有人率領二十騎出南城門。朱珍心道:我上任以來還沒立過什麼功勞,這麼快就來了機會,官軍定是派人去搬救兵,附近州郡之中曹州自身難保,滑州道路不通,唯有汴州有重兵集結。當下披掛上馬,親率五十名騎兵到三十里外通往汴州的必經之路埋伏。
朱珍剛埋伏好人馬不久,聽來路上馬蹄聲由遠及近。原來那姓胡的小將出城後怕被人發現,不敢上馬快行,牽着馬輕手輕腳的繞過朱溫的大營很遠後纔敢上馬疾奔。這才讓朱珍有了埋伏人馬的時間。
朱珍待來騎到近前時,一聲令下,五十人弓弩齊發,來騎紛紛落馬。朱珍見領頭一人一個鐙裡藏身躲過弓弩,絲毫沒有停留,繼續向前疾奔。
朱珍策馬緊追其後,他只憑雙腿控馬,彎弓搭箭瞄準那人後心就是一箭。那人側身讓過,竟然還隨手甩了兩支袖箭過來,朱珍矮身讓過。
朱珍見那人馬術了得,身手矯健,想不到小小一個長垣城也有如此人物,起了惺惺相惜之心。雖然朱珍不想傷他,可也不能讓他到汴州去搬救兵。當下又是一箭射去,正中那人馬股。
朱珍常在山中打獵,手中弓箭連虎豹都能射殺,何況是射馬?那馬中箭摔倒,馬上之人從馬上摔下,在地上滾出老遠就此不動。
朱珍心道不會摔死了吧?趕忙縱馬前去個究竟。豈知那人一揮手,又是兩支袖箭飛來,卻是一箭射向朱珍,另一箭射向朱珍的坐騎。朱珍側身躲過袖箭,坐下戰馬卻一聲長嘶人立而起,把朱珍掀下馬來。原來那一箭正中戰馬左眼。
朱珍丟下弓箭,取下馬鞍一側掛着的長刀,與那人相持而立。
這時後邊朱珍的部下已經策馬趕到把兩人圍在中間。
那人從馬上摔下,頭盔已經不知去向,這時兩人相距較近,月光之下見那人身材高大,英武不凡,也就二十二三歲年紀。
那人目視朱珍道:“賊將可有膽量跟我單打獨鬥嗎?”
朱珍笑道:“正合我意,我朱珍手下不殺無名之輩,還不報上名來。”
那人道:“賊將不要得意,我乃長垣裨將胡真。”胡真從地上倒斃的馬匹身上取下長槍,抖了個槍花,竟然直取中宮向朱珍胸口刺來。
朱珍大刀連揮把對方長槍撥在一旁,刀鋒順勢沿着槍桿削下,迫使對方撒槍。
胡真輕笑一聲:“還有兩下子!”並不撒槍,只見他把槍桿一抖,震開朱珍的大刀,把槍一橫,再不敢貿然出招。
經過這一招的試探,兩人都知道對方實是勁敵,都不敢輕易出招。二人對持良久,朱珍淡然自若。
胡真畢竟是在敵軍包圍之下,有些心浮氣躁,挺槍向朱珍攻來,朱珍揮刀相迎。二人刀來槍往的戰了大半個時辰,胡真肩頭被朱珍削去了一片皮肉,鮮血淋漓。朱珍的頭盔也被胡真一槍挑落,只是毫釐只差就能要了朱珍的性命,朱珍心裡也是一陣後怕。
朱珍道:“現在你已經受傷,再戰下去你定然落敗,還要戰下去嗎?”
胡真道:“大丈夫本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今日我落在你的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罷竟然把長槍一扔,束手就俘。
朱珍讚道:“好樣的,這纔是真英雄,真豪傑。若非你我是各爲其主,我定然交了你這個朋友!”轉頭對手下道:“給我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