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哦,我是憨胚。”何志也不無傷心的搖搖頭:“估計眼看着就要變成死憨胚了。”
喻俠突然嚴肅起來,走過來狠狠抓住何智也的領子,把他直接揪了起來:“你給我聽清楚了,老孃昨天在屏風後面被人砸的腳踝又腫又青,還擔上了失貞的惡名,不是爲了進城來陪你送死的。何志也,這仗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全城的百姓都等着你帶他們堅守城池,你眼下要是喪氣了,他們該怎麼辦?你口口聲聲說不把小雙帶入火坑,難道要把這些普通百姓帶入火坑嗎?
何志也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垂下了頭。喻俠想到自己的經歷,想到這幾天當她遇見別人時,那些人玩味的眼神,心裡頓時又是一陣委屈。
“你爲什麼不說話?難道這樣很好玩嗎?難道害到我身敗名裂,真的很好玩嗎?”自從那一日之後,喻俠變得無比脆弱敏感,眼下說着說着,自己又哭了起來:“我現在沒別人可以幫忙了,何志也,你一定要替我洗刷清白,把那個叫呂仲騏的傢伙抓起來,讓他告訴全天下人,我什麼事情都沒有。”
說來奇怪,雖然何志也明明知道就算是抓到呂仲騏,就算是讓他寫自白書,出自傳,在全國巡迴演講,也根本擋不住人言可畏和某些人對這種香豔秘聞的興趣,可他還是答應了喻俠,而且意外的對自己又有了信心。
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天的事情讓他看到了喻俠身上脆弱的那一面,讓他知道,表面上英姿颯爽、獨來獨往、誰也不能阻攔的喻俠也有需要被保護的時候,在這種時刻,何志也不能主動說放棄。
“何先生,小雙說的對。”不知道什麼時候,秦寧也走了進來,汶陽縣的大小官吏和目前民兵中的大小軍官都在外面。
何志遠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甚至顯得很靦腆。
“小雙姑娘說的對,敵人搞這麼一下子,就是爲了擾亂何先生的心神。”這幫人如是說着,有些人還看了喻俠一眼,那神情實在是不友善,喻俠本來想發作,但是自己又先喪了氣,何志也看在眼裡,也用神色制止了那人。
“我們都知道何先生心善,擔心牽連我們,但是就算何先生不來,難道紅襖賊也不來了嗎?到那個時候還不是要拿起武器廝殺,更何況高郎君和先生建立了民兵,有了這許許多多的規章制度,汶陽縣的情形一天好過一天,我哪還有什麼理由不效死力?”
又有人說道:“何先生,不要怕傷亡,拿我們當牛馬驅使就是,我等要讓他們看看咱們汶陽人的厲害!”
“何先生說什麼牽連我們,明明是我們無能,牽連了何先生,如若不是高郎君何先生苦心籌劃,我們早就被紅襖賊屠戮一空了。”
看着大家這般說,何志也真的感動了,於是乎就地立刻召開作戰會議,準備商討下一步的防禦措施。
“彭義斌的進攻並不猛烈,我是瞭解他這個人的,很顯然,他在動搖。所以,現在可以拉一路打一路,先來全力對付張汝楫,不過此人已經修好了各類梯子和衝車,咱們這不到一人高的城牆是根本守不住的。”何志也首先提出這一點,這也是他喪氣的根源。
稍稍沉默了一下,秦寧突然說:“我們可以挑選兩三百人作爲敢死隊,備好火把甘油,出城將這些東西都燒掉。”
“敢死隊?城外有敵軍上萬,你們怎麼出去又怎麼回來?”
“敢死,自然就不怕這些,眼下城內數萬生口,皆賴何先生得以活命,人人都有效死之心,選出三百人着實不難,汶陽縣盔甲稀缺些,但是也能湊出幾十件來。”
“攻城器具都在敵軍陣中,上千兵馬包裹着,你們如何能燒掉?”
“敵軍一旦發動進攻,就要排出這些東西來,我們以有盔甲者當先,拿着軍器與敵廝殺,無盔甲者在後,專一負責放火,以鳴鑼爲號進攻,以鳴鼓爲號撤退。”
“敵軍人數衆多,就算是有幾十個身披盔甲的人,也未必就能到器械面前放火。”
“敵人攻城是有間隔的,我們先防守一陣,趁着敵人攻勢稍減的片段,立刻開門,我們披甲出城,燒完就回來,不會出大事。”彷彿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計劃行得通,秦寧昂然起立:“我來做敢死隊的頭領。”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就算何志也不想答應,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經過慎重考慮之後,何志也選擇了這個計劃。
用力洗了把臉,何志也又振作起來,開始調配敢死隊所需的物資,而人員的選拔完全由秦寧做主,他是軍兵,戰場經驗甚至勝過汶陽縣尉,民兵之內無人能及。
何志也沒有放棄自己,也就沒有放棄全城百姓,那別人也都不會放棄他。這幾日彭義斌的攻勢明顯是在磨洋工,而張汝楫一方面心疼自己的人馬,另一方面他的手下素質實在又不行,居然沒能攻進縣城裡去,儘管雙方殺傷相當,但始終未能打破城池。
張汝楫沉下心來,花點時間,準備用衝車一舉搗毀城牆。
也是就在這個時候,趙汝凡得知了讓他心驚膽戰的消息:時青決定放棄攻打壽張縣,轉手跟彭義斌他們匯合,這樣的話問汶陽那邊就是如虎添翼,十成十的可以一舉擊破城子。
壽張縣的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人人的表情都是如此,高郎君現在根本聯繫不上,如果敵人重兵壓向汶陽,就算是一時打不下城池來,圍也圍死了,屆時何先生焉有命在?
壽張縣的民兵雖然依託城牆與工事可以防守,但是主動與敵軍川野見陣,那就是被紅襖軍的洪流徹底淹沒的命運,在這種時候也幾乎不可能出城救援!
高俊帶走全部機動兵力,現在看來確實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