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河北各地局勢的逐漸穩定,很多地方的官員不用召喚就自行回來了,不爲別的,誰都知道當官比平頭百姓強,管他是在誰的治下呢!
河北這麼大,而宋清手下又沒有那麼多可用的文官,所以對主動歸來的官員,宋清一般都會讓他們官復原職。
不過這些回來的官員們很快就感覺出不同來,原來在朝廷的領導下,他們的一些小動作,朝廷根本不會出頭干預,甚至還會來跟着分一杯羹,但現在不行了,再想着發點國難財,壓榨一下百姓什麼的,只要被樑王的兵將知道,直接就會砍了你的腦袋。根本不管你是什麼官職。
這樣一來,樑王在平常百姓中的聲望是越來越高,而官員們則必須夾起尾巴做人。同時也加深了一些官員心中對宋清的怨恨。
恨歸恨,誰讓人家手中有兵權呢!不過有甘於現狀的,當然也有不安分的。
朱武前腳剛走,一條有關大名府知府勾結臨安朝廷的密報就送到了宋清案頭。
一路從代州回來的時候,宋清對很多地方的時政進行了瞭解,再綜合岳飛對他說過的話,讓他對從前朝廷統治下的河北有了更深的瞭解。
在這個國人對土地依賴甚深的年代,土地無疑就是百姓的命,而由於朝廷的腐敗,地方官員勾結朝廷各級官吏,瘋狂地掠奪着百姓們賴以爲生的土地。
正如岳飛所說,這纔是禍亂的根源所在。要想改變這種狀況,必須進行徹底的吏治改革。
就像歷史上岳飛被殺而無人求情一樣,此舉必將站在整個地主貴族階級的對立面。所以若要實行土地改革,必須慎之又慎。
但若想長治久安,完全獲得百姓的擁護,此舉卻又是勢在必行。河北之局,必須破而後立。
宋清在河北迴來之後,一直就在考慮這件事,現在看來,不用自己動手,有人已經忍不住要跳出來了。
也應該說這些人跳出來的正是時候,宋清正需要一個適當的切入口。
密報上的這個大名府知府劉豫還曾任職濟南府,是個資深的朝廷官員,密報還提及這個人似乎同金人走得比較近,但還沒有確鑿證據,目前正在查證中。
同劉豫聯繫的都是一些州知府,或是司馬別駕等高官。而這些人的家中都或多或少地圈養着一批私兵,所以對這些人不動則已,動則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拿下。
沉吟良久,宋清命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傳遞給正趕往西夏的朱武,要他全權處置此事,同時要曹正傳令內衛全力配合朱武,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還河北一個清廉的天空。
此時朱武的大隊剛到博州,還沒有進入大名府地界。接到宋清的加急密令後,朱武不由沉思起來。
朱武可說是宋清的心腹之一,他當然知道宋清急於改變河北局面的心思,不過也正如宋清所想,此舉必須小心謹慎纔是。
好在有燕青成親這件事遮掩,不然出動大軍的話,勢必引起這些人的警覺。
琢磨一陣後,朱武揮筆寫了一份計劃後,命人送與宋清審閱,同時召集手下安排各項事宜,並通知曹正,時刻保持與自己在情報上的溝通,並做好應對各種突發事件的準備。
燕青成親的日子定在新年前夕,而現在剛要入冬,所以時間還充裕的很。
任誰也不會想到,在這賀喜的隊伍中,正醞釀着梁山政權建立以來最大的廉政風暴。
大名府衙後堂,劉豫一臉陰沉地坐在那裡,許久都沒有動一下,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其實歷史上這個劉豫在南宋初年還是很有名的,因爲他纔是頭號大漢奸,在金人的扶持下,自己登基做皇帝,建立僞齊政權,要不是後來不知因爲什麼事被金人廢掉,興許還會在歷史上留下更多的印記。
不過這一切由於宋清的橫空出世而改變了,沒有改變的仍是他那顆不安分的心。
此時的劉豫怎麼也想不明白,號稱天下無敵的大金鐵騎,怎麼就來也匆匆、去也沖沖呢?
而宋清的梁山人馬則完全打亂了他意圖借金人之手,割據河北與趙宋朝廷分庭抗禮的計劃。
劉豫不知道的是,也幸虧他隱藏得夠深,不然早讓內衛盯上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估計他現在恐怕連骨頭都剩不下了。
單這份隱忍功夫來說,趙構照他可差遠了。
劉豫現在已經暗中聯絡了包括趙、冀、邢、德、惠。六州七府之地的行政主官。因爲這些官員早與他有聯繫,所以進行的非常隱秘。
這些人並不完全知道劉豫的心思,他們一心想的就是恢復原來朝廷在河北的政策,保障他們這些官員士紳的利益。
但現在朝廷已經名令樑王總攬河北所有事物,而樑王在山東施行的那一套,豈是他們能接受的?
他們也曾想找河北安撫副使宗澤老將軍,卻不曾想宗澤老將軍因病已經去休養了,至於去那卻沒人知道。
這些人長年混跡於官場,那還不明白宗澤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能做的就是聯繫朝廷,希望朝廷能收回對河北的控制權。
趙桓畏宋清如虎,況且現在正忙着養精蓄銳,那有心思管他們?但也不能冷了他們的心,所以就暗示他們,多在河北製造事端,讓梁山宋清無法安心發展,待時機成熟時,朝廷自會收回對河北的控制。
爲了自己的既得利益,也爲了家族的長遠發展,這些人聯合在一起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見老爹始終拉着老臉坐在那不肯出聲,劉豫的兒子劉麟小心地道:“父親,各家叔叔派來的人已經到了,您要不要見一下?”
劉豫瞪了兒子一眼,沉聲道:“讓你舅舅去,你也不要出頭,宋清小賊奸猾的很,萬不能讓他知道我們也參與其中”
“孩兒明白”
劉麟轉身剛要走,忽又想起一事,道:“聽說梁山那個狗頭軍師要去西夏,我們要怎麼應對他?”
“這件事不用你管,爲父自有應付他的辦法”
劉豫對這個兒子很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心思,兒子倒是沒什麼缺點,就是沒有主見,什麼都要問自己。有自己在什麼都好說,萬一那天自己不在了,他該怎麼辦?
收回思緒,注意力又轉到即將到來的朱武身上。
樑王宋清手下,除了吳用、林沖外,就應該是這個朱武了,他若是狗頭軍師,別人恐怕都得是傻子了。
宋清派他去西夏,固然有對燕青的重視,更重要的應該還是研究同西夏聯合抗金的事。單此一點就不難看出,宋清此子野心不小。
如今他已經掌控山東,若讓他徹底控制了河北,還有誰能治他?難道老夫就只能一輩子窩在別人之下嗎?
想到這,劉豫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三日後的黃昏,朱武的賀親隊伍浩浩蕩蕩地進了大名城。
朱武在梁山政權中可謂地位顯赫,所以知府劉豫率大名府全體官員出城迎接。而大名府的司馬。梁山好漢石將軍石勇,早已於前一日就帶兵迎了出去。
朱武在大名府的護衛都將由石勇負責,直到朱武離開。
朱武和劉豫從前並未見過面,在隨行的屬員介紹下,兩人才含笑抱拳,算是打招呼認識了。
劉豫親熱地道:“朱大人遠來辛苦,下官已在府邸備下薄酒素菜,還望朱大人賞光”
“呵呵!好說,你我同爲樑王治下臣子,正應多親近纔是”
朱武說完轉頭對石勇道:“本官去劉大人家裡飲酒,其他人由你安置吧!”又看了眼李逵道:“你可願跟我一同前去?”
李逵腦袋一晃道:“你們坐在一起假惺惺地相互吹捧,太沒意思,俺不去,俺自去找酒喝”
李逵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想起什麼就說什麼,根本不管他們的感受。
朱武還好些,劉豫卻難免有些尷尬,心說果然是土匪,一點素質都沒有。
朱武笑着轉頭對石勇道:“看住這黑斯,不要讓他惹禍,酒也不能給他喝太多”
石勇腦袋一陣疼痛,心說這祖宗是我能管得了的嗎?卻也不敢說不行,躬身答應了一聲。
安排好李逵,朱武帶着幾個侍衛去劉豫家赴宴了。
朱武前腳剛走,李逵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瞪着一對牛眼向石勇威脅道:“俺自去飲酒,你少跟着俺,到時休怪俺對你不客氣,對了,不許跟軍師亂說,俺去飲幾杯就回來”
石勇感覺滿嘴都是苦水,苦着臉道:“可是..”
“好了、好了,沒什麼可是、但是的,你回吧!”李逵說着對身邊幾個親兵一招手“走,咱去喝個痛快,可憋死俺了,下次說什麼也不同軍師出來了”
十幾個親兵都是李逵脾氣相近的人,不然也不會被他看上,衆人一路上在朱武的嚴管下,都夾起了尾巴跟乖寶寶似的,現在朱武不在,那還忍得住?一窩蜂似地跟着李逵走了。
石勇看似很無奈,嘴角卻閃過一絲詭笑,大聲招呼手下人跟上去,免得李逵他們喝完酒找不到回去的路。
看着李逵一羣人的背影,梁山很多士兵都忍不住在想,不知道那家的酒樓又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