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長年同朝廷作戰,梁山的戰爭機器始終處於高度運轉中。
隨着忠義堂中的命令一道道傳出去,各山、各寨紛紛動員,首先按照宋清的吩咐在各寨門前清理出一條防火隔離帶,水中主要航線上暗設木樁,使朝廷船隻無法順利通行。
山寨各處多備細沙以及盛水用的大缸。除士兵外,其他閒雜人等一律撤往後山。
這些都是防守方面的準備工作,相對於防守,宋清更喜歡進攻型防守,也就是他所說的先發制人。
從朝廷放出的消息不難看出,張叔夜更傾向於把梁山人馬調動起來,然後包圍清剿,也就是說朝廷軍隊暫時不會主動進攻山寨,這也就給了宋清等人機會。
儘管在宋代火器已經開始運用軍隊,但古代人對火器的認知顯然遠不如宋清。十五萬朝廷軍隊在梁山羣雄眼中並不算什麼,真正讓宋清忌憚是猛火油和火蒺藜。
宋清在時遷的描述中已經大概知道火蒺藜是什麼東西了。這種東西可以說是最早期的、簡易版的手榴彈。
鐵蒺藜是中空的,內裝火藥,使用時將引線點燃丟出去。它的威力如何現在雖然還不知道,但宋清相信這種東西一旦在這次戰場上被大批使用,絕對是梁山羣雄的一場惡夢,所以他下的第一條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毀掉這批火蒺藜,當然,能搶來就更好了。
火蒺藜和猛火油是被朝廷當做秘密武器使用的,所以防守也一定非常嚴密,這就需要武藝高強的人去執行這項任務。
時遷自覺朝廷軍隊在梁山眼皮低下搞出這麼大動作,梁山一無所知,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主動請命去完成任務。
時遷的輕身功夫在梁山是數一、數二的。所以宋清同吳用等人商量一下後同意了他的請求,命他和金毛犬段景住帶同二十名武藝高強的手下前去,同時還命轟天雷凌振也一同前去。
衆人不明白宋清派凌振去幹什麼,宋清只說了兩個字“學習”
現在的人還未完全明白火器在戰爭中的重要性,宋清可是知道的,只要梁山掌握了這項技術,那麼在未來的戰爭中,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派出時遷之後,宋清又命阮家兄弟的水軍隨時待命,準備接應時遷他們。
根據最新情報,運糧船還沒有到濟州,所以分散在濟州周圍的軍隊也沒有完全集結,這也給梁山留出更大的空檔。
軍事不是宋清強項,所以每項決策之前,宋清都會虛心向幾位軍師請教。
在同幾位軍師研究之後,宋清最後定下在猛火油或是火蒺藜引爆的同時,對朝廷軍隊採取各個擊破的策略。
濟州的朝廷軍隊現分別駐紮在濟州城北、南、西,三座大營中,其中西大營人馬最衆。
朝廷的人馬雖衆,但在梁山衆人心中並不畏懼,一方面朝廷軍隊積弱以久,根本不堪一擊,再有,朝廷一向是以文人統帥武將,這就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武將在戰場上發揮的靈活性。而梁山方面卻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宋清更是放權給各個武將,讓他們自由發揮。
基於以上各種原因,梁山並未派出全部人馬,而是由關勝、魯智深率五千人馬伏擊濟州北營,秦明、武松率五千人馬伏擊濟州南大營,呼延灼、董平、李逵、劉唐率一千騎兵兩萬步兵衝擊濟州西營。
林沖、花榮統領兩萬水陸人馬居中策應。
楊雄、石秀、解珍、解寶帶兩百弟兄提前混進濟州城,戰爭打響之後在城中製造混亂,擾亂敵人後方,瓦解他們的鬥志。
總攻時間定在三日後的午夜。
所有人馬分派完畢後,宋清把蕭讓叫了過來。
“麻煩先生給張叔夜寫一封信,大概意思就是我們梁山準備效忠朝廷,希望朝廷能派人來接洽,還要說明一點,派來的人一定要向他張叔夜一樣清正廉明的”
衆人接受完任務還沒有完全散去,聽宋清這麼說,紛紛一愣,不明白二郎這是又唱的那一出。
公孫勝卻笑起來,吳用和朱武也點頭微笑,顯然這幾個人都想到了宋清的真實想法。
蕭讓號稱聖手書生,寫這種東西還不是小菜一碟,片刻功夫就寫出一篇文詞華麗,卻又不失恭謹的書信來。
宋清把信交給吳用,讓他派人給張叔夜送去。這封信能起多大作用,宋清也不敢保證,想那張叔夜身爲一介文官,歷史上還曾抓獲過宋江,又能在梁山腳下騙過樑山的耳目,弄出這麼大動作來,豈是這麼好騙的?但宋清也有理由相信,朝廷不可能把這麼多軍隊交由一個知州來統領,在張叔夜身邊一定還有一個朝廷重臣,他纔是這場大戰的真正統帥。
所以宋清在信中讓蕭讓再三強調希望朝廷不要在派高俅那樣的貪官來,希望能在這個小節上迷惑一下張叔夜,以及那位故弄玄虛的朝廷大員。好爲梁山多爭取一點寶貴的時間。
戰爭的機器已經開動,宋清能做的、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是等了。宋清當然不會上戰場,在心底他也是很怕死地。
打發走衆人,宋清來到後堂,仗打完之前,他都要住在這裡了。
豆娘現在都快成宋清的保姆了,她根本信不過別人照顧宋清,在知道宋清要住在這裡後,就已經先一步把後堂收拾出來,好讓宋清能舒舒服服地在這裡休息。
第一次指揮作戰,宋清心裡還是有些興奮的,不過想想吳用等人那遮遮掩掩的樣子,宋清的心又冷了下來,這些人很明顯還是對自己有所保留啊。
見宋清臉色不好,豆娘乖巧地遞上一杯熱茶就退了出去,宋清的茶還沒有送到嘴裡,公孫勝走了進來。
“二郎似乎不太高興”
“我一再說明是替哥哥管理山寨,爲什麼這些人還是對我掖着藏着的?說實話老道,有時候我真的不想在這個位置上坐下去了”
宋清意興闌珊地說着,公孫勝也是他在山寨爲數不多的幾個能說心裡話的人,所以絲毫沒有對他隱瞞自己的心思。
公孫勝其實也是爲這事來的,捏着鬍鬚,眯這眼睛沉吟一會才自言自語地道:“以我對戴宗的瞭解,他決不是那種見利忘義、貪生怕死的小人,盧俊義收買不了他,可他爲什麼沒有傳回消息,又或是已經把消息傳回來,而只有你我不知道,他們想隱瞞什麼?”
宋清這時和公孫勝幾乎是心有靈犀地想到了一個名字“宋江”
對視一眼後,兩人都知道了對方心中的答案。
宋清不由皺起眉頭道:“既然有了我哥哥的消息,應該告訴我纔是,瞞着我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只能有一種解釋,就是你的想法同公明哥哥背道而馳,而現在山上支持你想法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他們怕把公明哥哥的消息放出去,會不利山寨的穩定”
這種說法似乎能說得過去,可宋清心裡還是十分別扭,還有一絲淡淡的失落。
宋江真的要回來了?自己該何去何從?儘管宋清從前從不承認自己有什麼野心,可一旦嘗過權力的滋味後,再說放棄,他似乎還沒有那麼灑脫。
不過回來也好,自己清閒下來,正好可以帶着豆娘出去旅旅遊,見識一下中國古代的打好河山。
想到這,宋清的心又輕鬆下來,無意中扭頭卻見公孫勝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心念微動,立時就明白了公孫勝心裡在想什麼。
“道長可是怕我捨棄不了這梁山大權嗎?”
事實上公孫勝一直在觀察宋清的反應,宋清臉上的細微變化絲毫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若宋清不捨得放棄權力,在知道宋江有可能從回臉上後,一定會有所反應,也一定會被他看出來。
若宋清是那種利慾薰心的人,公孫勝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他,還好宋清的表現沒有讓公孫勝失望。
“開始我確實怕二郎放不下,不過現在看來我是多慮了。二郎志向高遠,年紀又輕,今後的路還長着呢!所以公明哥哥若是真能回來,二郎當立即躬身隱退,這樣既可保我梁山不出現內亂,又可全了二郎的名聲”
“這段時間在二郎的引導下,各位首領的招安之心早已經淡漠,所以公明哥哥若是再提招安之事,衆位首領恐怕也不會同意,而公明哥哥爲了大局着想,也定不會再逼迫大家。若我所料不差的話,梁山今後的發展一定會按着二郎的思路走下去”
公孫勝帶着欣慰走了,他去找吳用和朱武這兩個不地道的老傢伙算賬去了。
宋清靠在椅子上默默思索着公孫勝的話。
“梁山的結局已經因我而改變,那麼大宋的結局呢?歷史還會有什麼變化?我還年輕,有什麼可急的呢?”
宋清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