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衛忠來到扶余部,沒有直接拜會其首領扶余鐵勒,而是先偷摸進了扶余鐵勒最爲信任的家奴,扶余藩屏的營帳,奉上厚禮,託其說項。
有黃順雄厚的財力支撐,呼延衛忠的出手,格外的大方。三尺多高的珊瑚盆景,一下就拿出一對,其他諸如珍貴南珠、墨玉、鎮紙、狼毫等漢人的稀罕物,更是備足了一大箱。
這些東西,尋常漢人也難得一見,終日與牛羊草地打交道的鮮卑人,更是聽都未聽聞過。扶余藩屏被眼前的珠光寶氣徹底吸引住,差點當場流哈喇子。
“衛忠兄,咱倆相交多年,你可是頭回這般大方。看來,被漢人擄掠了一回,非但沒傷毫髮,還着實得了不少好處。說吧,有什麼難處,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衝着這些寶貝,我也不會拒絕你。”扶余藩屏親熱的拉着呼延衛忠的手,稱兄道弟的說道。
呼延衛忠笑着說道:“這些東西,是我們夫人爲小姐準備的嫁妝,我不過提前送過來,免得那邊有人看見,伸手討要而已。
誰不知在扶余部,藩屏兄是老首領手下,最爲風光的一位。我們小姐嫁過來,許多地方,少不得麻煩藩屏兄多多照應。這些東西,就是依着我家小姐的意思,送與藩屏兄的。”
扶余藩屏樂得合不攏嘴。他知道,呼延康在呼延部,一直受呼延魅欺負。在他看來,這是呼延康提前在扶余部鋪路,她不想再過以前那樣的日子。
“好說好說,嫁入我扶余家門,自然就是我扶余的人。以後誰敢欺負她,那就是跟我們扶余部過不去。”扶余藩屏眯縫着眼睛,笑着點頭答應。
呼延衛忠與扶余藩屏又天南海北的聊了會,這才告辭離去。
第二天,呼延衛忠依着禮節,拜見扶余鐵勒,送上禮品,點驗過後,便雙手奉上俟奴夫人的親筆書信。
鐵勒拆書看完,沉思半響,一招手,着人帶呼延衛忠進後面密談。扶余方面能夠參與的,除了鐵勒,還有藩屏和扶余羚,另外還有一位漢人軍師:馮韌。
書信在其他幾人手中轉了一圈後,鐵勒先說話道:“你們呼延部自己看不住女兒,跟人跑了,與我何干?還要我們出兵搶回。出兵,我們自是沒意見,只是,你們呼延戰士,也太沒種了吧?”
“哼哼,要我們扶余氏出兵,費用可不低,就看你們能否出得起了。”馮韌陰惻惻跟着說道。
扶余羚則陰沉着臉,一言不發。本來他要迎娶的是呼延魅,是呼延煌的嫡生女兒,結果卻換成呼延康,不但是庶出,還毫無地位。而呼延魅,則被許給那個遠來的黃順。這讓扶余羚感到屈辱。
呼延衛忠賠笑着,解釋道:“對付黃順那二百來號人,原不用如此費事,還勞動扶余部大駕。只是大人也知道,我們俟奴夫人,有心嫁女黃順。
雖然那個黃順,不識擡舉,硬搶了呼延康,但我們夫人大人大量,仍有心招贅。所以,我們不便出兵,以致雙方關係鬧僵。
當然,扶余部出兵,不是免費的。我家夫人說了,黃順此行,帶了大量錢財。這些東西,全歸扶余氏。我們夫人,只要黃順這個人。”
扶余羚冷哼一聲,說道:“你們如此看重那個黃順,硬要把呼延魅嫁給他,就不怕得罪我扶余部嗎?這事,是你們呼延部的問題,你們自己解決。我只向你們要人,你們交不出呼延康,就把呼延魅頂上。”
扶余羚總算逮到機會,一張口就給呼延衛忠出了個難題。
呼延衛忠看着扶余羚,也冷笑一聲,說道:“我家僕蘭夫人,更希望看到呼延康嫁與黃順。若羚少爺能讓我家俟奴夫人改變主意,再好不過。”
扶余羚一噤,這才意識到,這個呼延衛忠,是僕蘭曳的人。頓時不言語了。
鐵勒拍着手笑問道:“你是僕蘭夫人的人,俟奴夫人怎會把差事交於你呢?”
呼延衛忠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依老奴的小小見識,老奴當然希望看到康小姐能嫁給黃順少爺。
老奴與那個黃順有過交往,知道這個人,比泥鰍還滑。他一旦覺得危險,認爲在定襄待不住,肯定會第一時間逃跑。呼延康現就在他手裡,黃順逃走,一定會帶着呼延康一起走。
這樣,有呼延康在那裡,黃順與呼延部,關係還是很密切。雙方合作做生意賺大錢的事,照樣有眉目。而你們扶余部,既搶得黃順帶來的錢財,還能娶到呼延魅,也是大賺。
如此對我們僕蘭夫人和扶余部都有利的事情,老奴當然要在俟奴夫人面前,表現出只有我,才能不負她所託,說服扶余部對黃順動兵的意思。”
“你如此侃侃而言,就不怕此言今後傳到俟奴夫人的耳朵裡?”馮韌盯着呼延衛忠,問道。
呼延衛忠把手一攤,無辜道:“俟奴夫人早知道我是僕蘭夫人的人。再說,只要我能說服扶余部出兵就好。至於我怎麼下的說辭,俟奴夫人該不會關心。”
鐵勒大笑道:“果然八面玲瓏!一張利嘴,各方照顧的妥帖。僕蘭夫人有你輔佐,呼延部裡,當有她的位置;俟奴夫人慧眼識人,也選對了說客。”
呼延衛忠喜道:“大人如此說,是同意出兵了?”
鐵勒搖頭道:“呼延部不願得罪黃順,難道我們扶余部就是愣頭青,願意出頭得罪他嗎?我們的消息也不閉塞,早知那個黃順,即使在漢人當中,也是響噹噹的大人物。
得罪了他,萬一引來他的復仇大軍,不止我扶余部,就是整個定襄,怕也擋不住。”
呼延衛忠笑道:“你們扶余給那個黃順點顏色,讓他不再輕視我鮮卑諸部。而我們呼延部,則與之結親、做買賣,安撫於他。如此軟硬兼施,定不會引來漢人大軍討伐。”
扶余羚狂笑出聲,大聲道:“我們扶余部爲什麼就要做這個惡人?”
呼延衛忠要說的,已經說完,便起身說道:“道理已經說了。是否答應我們俟奴夫人的要求,你們自己斟酌。只有一事,我們都知道:扶余部不願做此惡人,爭着做的卻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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