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冷哼一聲,說道:“捏造證據誰不會?讓我指控你,不出十天,我能給你準備出十尺高的證據資料出來!你信不信?”
劉茂笑道:“我這裡的每一份證據,都是這些天我的手下弟兄辛苦從你家的莊園裡搜出來的,沒有一份是捏造而來。如果你認爲是捏造,你可以提出相關證據,證明其中有假。”
“我們連人都無法進入莊園,怎麼證明其中有假?”朱然大怒,猛的站起來咆哮道。
劉茂淡淡說道:“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了主審官,不需要再額外回答你一次。”
朱然猛然看向闞澤,說道:“我們要求主審官做主,允許我們進入莊園。全程可以在主審官的監督之下進行。否則,這樣的庭審,對我們而言,太過不公平。”
闞澤沉思半響,問劉茂道:“方纔朱家的意見,你聽到了,你的意見呢?”
劉茂說道:“朱家一定要進入莊園,可以,莊園又不是我的。我只有一條意見,已經答應做我的證人的那些人,朱家不能見。”
闞澤點點頭,問朱然道:“你有異議嗎?”
朱然冷哼一聲,說道:“沒有異議!”
闞澤一拍驚堂木,說道:“此案關係複雜,本官從沒有奢望能夠一次庭審就能輕易過關。此次庭審,因爲朱家準備不足,雙方在庭審中地位不對等。所以,本官決定接受朱家的要求。現在本官宣佈休庭。下次開庭時間待議。”
宣佈完後,闞澤就匆匆出了衙門。他要去向孫權彙報。放朱家人進入莊園,雖然是很明顯應該答應的事,但闞澤知道,關於此案的任何一個決定,最好都要跟孫權說一聲,聽聽孫權的指示,這是闞澤的自保之舉。因爲造成庭審的拖延日長,那就是難免的了。
這次,孫權的態度也好多了,很痛快就答應了闞澤的要求。於是,闞澤回衙門,製作公文,敲定朱家進入莊園的時間及隨從人等。
闞澤走後,劉茂看了一眼朱據和朱然,又看一眼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的楊承,施施然走了。
朱據這才瞅準機會,上前與楊承打招呼:“楊掌櫃今日竟然也會來觀審,實在出乎我的預料之外。不知楊掌櫃可帶有什麼章程?”
楊承笑道:“我就是單純來觀審的,沒有什麼其他章程。只是此案的庭審,照這樣下去,沒個幾個月的功夫,怕是結束不了。”
朱然憤憤然道:“你剛纔也聽說了,那劉茂準備了一尺厚的證據。我們要逐條反駁,當然也要找證據。幾個月功夫?我看幾年功夫也是它!”
楊承點頭說道:“是呀。一件案子幾年不能審結,真是浪費人力物力呢。”
如此感嘆着,楊承站起身,就這麼離開了。把朱據和朱然留在那裡愣住。
“哥,他這是什麼意思?”朱然問道。
“我也不知道,還是先回家再說吧。”朱據慢慢說道。
朱據和朱然相攜走了,留在後面的陸琳卻磨磨蹭蹭的不走,直到衙門關門的時刻,這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對楊承的來意,陸琳該是立場最爲堅決的一個,陸琳從第一眼看見楊承起,就認爲楊承一定大有來意,絕不會單純的只是來觀審。
原因很簡單,就憑楊承的十姓背景,東吳朝廷的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可能對楊承造成什麼影響。所以,他沒必要爲了鏢局的未來,特意來觀審。
如果說夏吟坊也重視此案,那也該是龐尚來。畢竟,龐尚與楊承的分工就是如此。但事實卻是龐尚沒來,楊承來了,這個反常,一定有合理的解釋。
所以,陸琳一直賴在現場不走,就是想最終確認楊承的來意。可惜,陸琳能夠把握住自己的立場,卻缺少一雙慧眼,自然沒有發現什麼。
楊承出現在衙門庭審現場,當然有着明確的目的。龐尚此前對接四族,已經得到四族鬆口的意思表示,龐尚當然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就將消息發了出去。四族態度改變後,夏吟坊在江東需要出場的人物就是楊承了。
楊承手上有兵有財,他一出場,很容易就會讓外界認爲,夏吟坊開始介入。這樣,不但四族,孫權也會注意到這點。而楊承的最主要目的,是讓孫權注意到。把孫權對龐尚的關注力從龐尚那裡轉移到楊承這裡,楊承就算達到了目的。
至於四族,楊承的出現本身,就是對四族的支持,這一點,四族的幾位當家人心知肚明。只是他們目前尚不知道,楊承的支持能夠有幾分罷了。
有前臺楊承的活躍,龐尚就可以在後面從容佈置,妥善安排黃順的來到。龐尚的一系列動作暫且不提。局勢的發展焦點,此時仍然集中在莊園案子上。
朱據和朱然回到家,把庭審的詳細情報做了彙報。朱治沉思半響,試探的得出一個結論:“會不會楊承想借此告訴我們,此案讓我們使拖字訣?拖到黃順來到之後?”
朱據愕然道:“黃順能不能來還兩說。而且,現在,就算夏吟坊的信息傳遞再快,此時的黃順,肯定還沒收到這邊的最新消息,不可能指示楊承做出這樣的舉動的。”
朱治說道:“黃順不能,龐尚卻可以。龐尚說話,與黃順無異。”
朱然不耐煩這樣瞎猜,說道:“管他什麼意思,反正這個案子,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咱們就算不拖,時間也短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唄。”
三人正在議論着,闞澤的公文來到,定於十天後進入莊園。
朱然大大的不滿,問送信的衙役道:“爲什麼要定在十天後?”
衙役笑道:“朱爺,這些事就不是小的們能夠知道的了。”
朱治擺擺手,讓朱據與衙役辦完了手續,送走衙役,朱治說道:“十天就十天。進入莊園,各處走上一圈,與裡面的幾個老掌櫃見見面。瞭解了事情的整個狀況再說。”
十天的空閒期,各方面卻並沒有閒着。徐平爲代表的校事,感到風頭被城防搶去,毫不示弱的也另起戰場,對東順閣的嚴家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