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這塊毛料的去向,已經塵埃落定。反正剩下要拍賣的毛料還有很多,想出手的話,依舊大有機會。所以那些珠寶行老闆即使不滿,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催促拍賣師趕緊再開始下一輪拍賣。
接下來,是一塊來自緬甸鐵龍生場口的毛料。由於重量不及先前那塊毛料,只有三十幾公斤。所以開價也比較低。是八萬。
齊東陽再度離座去觸摸毛料,卻感覺這塊料子裡面,根本沒有蘊藏絲毫天地靈息。換言之,這塊料子是廢料,誰買誰倒黴。所以齊東陽只是微微搖頭,隨即回到座位,乾脆閉目養神起來了。
既然齊東陽沒有叫價的意思,旁邊的万俟昌也同樣緊緊閉上了嘴巴。幾輪叫價之後,這塊毛料被一位來自香江的珠寶店老闆收入囊中。
第三塊毛料緊接着送上。這一次,齊東陽感覺到內裡所蘊含的靈息,甚至比第一塊還稍微豐厚幾成。雖然首次叫價就達到二十萬,但仔細考慮的話,這筆錢依然值得付出。當下,齊東陽立刻舉牌叫價:“五十萬。”
在場其他人,當然沒有齊東陽的手段,可以感應天地靈息。但人家在玉石圈子裡混了那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這塊毛料的價值,很多人都看得很清楚。想要在三十萬內成交,絕對沒有可能。與其五萬五萬地慢慢報價,不如一開始就報個相對高的價格出來,也省得麻煩。
“一百萬!”
不等齊東陽放下牌子,万俟昌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而且一加就是五十萬。這分明就是堅持和齊東陽作對,而且五十年不變的樣子。齊東陽皺皺眉頭,放下牌子,不再叫價。
林菲菲是個火爆性子,見万俟昌來了一次還不夠,居然還再來第二次,禁不住就柳眉倒豎,起身就要發作。
齊東陽及時出手抓住她,微笑着搖搖頭,示意少安母躁。林菲菲強耐着坐下,滿臉不爽地低聲道:“喂,被人截胡一次也就算了。再來第二次,你居然還能忍得住?呸,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男人來的。真想讓莉莎脫光了來勾引你,看你究竟行不行。”
依偎在林二小姐身邊那位網紅臉美人,吃吃地嬌笑插口道:“齊先生肯定行啦。人家對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哦啦。”
齊東陽淡淡道:“脫衣服這個就免了。二姐,你不會覺得像万俟昌那樣,大把揮霍着父母辛苦賺來的錢去和別人鬥氣,就叫做男人吧?”
林二小姐瞪起大眼睛,叫道:“別跟老孃說這一套。老孃就知道一點,次次都被截胡,你這樣很沒面子的。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人人都會看不起你,明不明白?”
齊東陽聳聳肩:“無所謂啊。反正我本來就不是你們這些大小姐大少爺圈子裡的人。你們看不看得起,和我能有半毛錢關係麼?”
林二小姐氣急道:“好,不講面子,那麼就講裡子。想要的東西你拿不到,這不是白來一趟了麼?”
齊東陽笑道:“那也未必。所謂事不過三。現在是第二次。假如第三次,万俟昌還繼續玩這種手段的話……呵呵,那麼我就陪他繼續玩囉。看他究竟能有多少錢,可以把這個遊戲玩到什麼程度。”
什麼事不過三?顯然在万俟昌的心目中,完全沒有這種規矩。不過截下齊東陽的兩次胡而已,哪裡就夠挽回万俟家的面子了?
想起自己雙胞胎兄弟那五根被捏得粉碎的手指,万俟昌就禁不住恨得牙癢癢的。所以,當齊東陽第三次出手,對一塊玉石毛料喊出四十萬的價格時,万俟昌毫不猶豫,馬上再度把價格拉昇至八十萬。
這一次,齊東陽沒有再認輸。他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向万俟昌看了一眼,然後舉牌叫價:“一百萬!”
“哼,想喊個高價,讓老子不敢再出手?做你的春秋大夢!”万俟昌完全不假思索,喊道:“兩百萬!”
齊東陽頭也不回,繼續叫價:“兩百三十萬!”
万俟昌第一時間便緊跟着叫價:“兩百五十萬!”
“哦,二百五啊。”齊東陽再次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万俟昌一眼,放下舉價牌認輸。就是這回頭一眼,當場就讓万俟昌活像被當頭倒了盤冷水。齊東陽甚至不用回頭,都能夠感受得到對方充滿憤怒的目光,更聽得到對方用力握拳所發出的骨骼摩擦聲。
林菲菲好奇地再度湊過來,忍俊不禁道:“二百五,哈哈~虧你能把價格喊得恰到好處,讓万俟昌那小子不知不覺就上了套,自認是個二百五了。齊東陽,有你的啊。”
齊東陽淡淡道:“雕蟲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其實拿下剛纔那塊毛料,還不算真正的二百五。假如接下來他還非得跟在我屁股後面跑的話,那纔是真的二百五呢。”
林菲菲撇撇嘴:“以万俟家的牛皮糖性子,那小子肯定還會繼續。那你要怎麼辦?”
齊東陽智珠在握,緩緩道:“賭石麼,有錢有有錢的玩法,沒錢有沒錢的玩法。他玩他的,我玩我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河水真要犯一犯河水的話……呵呵~那就讓我仔細瞧瞧,他究竟有錢到什麼程度。”
林菲菲依舊不明所以。齊東陽卻不再解釋,只是聚精會神,準備迎接下一輪拍賣。拍賣師纔剛剛報出第一口拍賣價十萬,齊東陽已經迫不及待地舉起牌子叫價:“一百二十萬!”
全場譁然。誰也想不到,齊東陽居然一下子就報出了一百萬以上的高價。而且就在場那些珠寶老闆看來,這次的毛料頂多值個三四十萬就差不多了。齊東陽喊這麼高價,他究竟是傻子,還是瘋子?
可是千萬別忘記,玉石行中還有句俗話:“瘋子買,瘋子賣,還有瘋子在等待。”永遠別以爲你看見這個,就是最瘋的了。因爲肯定還有更瘋的在後頭跟着。
看見齊東陽報價,剛纔無聲中被擺了一道,落得個自認二百五下場的万俟昌,完全不假思索,馬上緊跟着報出了更高價:“一百五十萬。”
齊東陽連頭也不回:“二百萬!”
万俟昌咬牙切齒:“二百三十萬!”
齊東陽微笑:“二百四十萬!”
万俟昌憋了一肚子氣,暗罵道:“該死的齊東陽,又想讓我自認二百五?老子這次不上你當了。”再次舉牌:“二百六十萬!”
齊東陽肚裡暗笑,表面上卻悻悻然的模樣,嘿聲輕着放下牌子,算是認輸。万俟昌則爲自己成功扳回一城,大感洋洋得意。
可是很快,万俟昌就有些得意不起來了。因爲接下來的每一塊毛料,齊東陽都肯定會叫價,而且毫無例外地,每次叫價都肯定一百萬起步。根本不管這塊料子到底值不值。
這就很像電影裡面的賭聖。賭聖和對手玩梭哈,永遠不管自己是什麼牌,更不管對方是什麼牌,總之每一把都來個大曬冷。堆上全部籌碼,一局定生死。對手無論跟不跟注,都是左右爲難。
齊東陽還不至於曬冷。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每塊毛料送上來,都肯定叫價。每次開口,永遠雷打不動的一百萬起步——而且還只是起步。最後的成交價,就沒有少於二百萬的。万俟昌硬着頭皮,連跟十幾把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砸下去了三千多萬。
三千多萬現金,即使對万俟昌來說,也不是小數。不知不覺之間,這位紈絝大少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無數細密汗珠。他看得清清楚楚,堆在旁邊等待被拍賣的毛料,至少還有一百多塊。假如齊東陽還是堅持每次都叫價,自己究竟應該跟還是不跟?
不跟的話,之前所做一切,等於前功盡棄,面子也找不回來。但假如繼續跟的話,他口袋裡銀子即使再多,也禁不住這麼亂花啊。這可如何是好?
万俟昌左右爲難,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又有一塊毛料送上來了。燈光聚焦之下,在場幾乎所有人凝神一看,都登時發出陣陣嗤笑。原來,這塊毛料表面凹凸不平也罷了,形狀還三尖八角,極不規則。整體色彩斑斕,偏偏又亂七八糟,活像一團爛泥巴上面倒了堆垃圾,難看得要命。
其實說實在話,玉石毛料多半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但人家難看歸難看。同樣有講究的。什麼場口出的什麼料子,大體上有什麼特徵,分門別類,清楚分明。
偏偏這塊毛料,似乎和什麼料子的特徵都湊不上。不能不讓人懷疑……該不是搞錯了吧?難道是拍賣方從什麼荒山野嶺裡,隨便找了塊什麼石頭來,然後就冒充玉石毛料?
拍賣師徐無鬼完全不管下面衆人的紛紛議論。他大聲介紹道:“先生們女士們,這塊是出產自抹崗場口的料子,重量爲十公斤。首次報價一萬。每口報價五千。”
開價這麼低,衆人又一陣譁然。更有不少上前仔細觀察,親手摸索過的珠寶店老闆,紛紛搖頭。因爲無論他們怎麼看,都不覺得這塊爛石頭裡面有可能會出玉。別說一萬,就是一千,有沒有人肯要,也還難說呢。
一派譁然當中,齊東陽漫不經心地舉牌叫價:“一百萬。”同時回過頭來,示威性地向万俟昌看過去。那意思明顯得很:“老子就這麼任性。有種的,你繼續跟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