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召開常委會,省委書記茆棟樑針對焦市發生的事情做出了批示,並強調要各單位各部門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要捕風捉影。
雖然沒有提到什麼,國企改革的問題並沒有在常委會上討論,可是那些常委都知道其實這一次召開常委會到底是什麼事情。
正是因爲這樣,所以這件事情看似風平浪靜的過去了。李天舒的言論被暫時的壓制了下來,可是茆棟樑不知道的是,這一篇文章居然會在全國瘋傳。
京城華家,華老也是聽聞此事,所以召開了華家的家族會議。
華國東作爲政治局常委,排名還在李宏遠之後,這個讓華國東有些鬱悶。
這一段時間華國東就是想要找一找李家的麻煩,當然了,這個麻煩絕對不能在李宏遠的身上找,到了這個級別,他們之間的爭鬥已經不可能公開化了。
否則組織上就會定義其爲不成熟,這個定義最終會震盪整個華家。
華老道:“李家那個小子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
華國東點點頭道:“這件事情我看過了,這個李家還沒有消停多長時間又開始了,看來這個小子真的是沒有一年能夠消停的。”
華國南也表示道:“這件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我看大有文章可做。”
華老問道:“針對李家小子的言論你們怎麼看?”
華國東沉思了一會道:“父親,我認爲其說的不無道理,而且我聽說國有企業改革的事情已經被提上日程了,最新的消息還沒有得知。”
華國南道:“我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大哥說的那樣,國有企業改革牽扯到的各方利益,我看想要改革十年內肯定沒有任何的結果。這件事情我看可以殺殺李家威風,也給我們一口喘息的機會。”
華老和李老兩個人早年間就是戰友,兩個人可謂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但是政治上卻沒有兄弟可言,兄弟歸兄弟,可是真要有徹底覆滅李家的機會,華老估計會毫不猶豫的出手,這個就是政治的殘酷性。
華老咳嗽了一下道:“國有企業改革是必然的趨勢,不過時機尚不成熟。我看這件事情可以給他們製造一點麻煩,不過凡事過猶不及。”
華國東道:“父親,我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這件事情我們只要捧就可以殺。”
華老笑了笑道:“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吧,要麼不要做,要做就要做的漂亮一些。這幾年我們的華家的勢頭被壓制的厲害,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爲我們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反擊的機會。”
衆人都是點點頭,說起來華家之中目前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華國東和華國南,兩個人原本都是有進入政治局常委的機會,可惜最後並沒有成型。
實際上這個只不過一個想法而已,華老其實也知道,政治局不是自己家的自留地。很多的事情都是非常的複雜的。能夠有一個常委的名額已經是非常的不錯。
李家的上位是必然的趨勢,這個是大勢所趨,非華家一人能夠改變的。現在大家拼的就是第二代核心,但是真正的家族延續卻要看第三代。
在第三代中,華家已經摺戟了華立剛,華老也是痛心疾首。但是想要扳倒別人,就要有被別人扳倒的覺悟,這一點華老還是看得非常的開的。
華老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幸好此時的華國東已經上位。在接下來的對抗中,至少華家也不是那麼佔據下風的。目前華立民在晉西發展的還算是不錯。
華老心中也是有些安慰的。華立民做事一向穩重,不過就是有些報復心強。
這一次原本準備調入晉西和李天舒來一次正面的對對碰,可惜的是李家人不接受挑戰,直接將李天舒調入了中原省。
不過這個也是華老現在想要看到的,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這個時候華家絕對是傷不起的存在。
華家現在不宜和李家正面對抗,所以他們只能迂迴,怎麼樣迂迴?這個是一個難題,不過這個難題現在有了一個突破口。
李天舒的事情他們完全是有文章可以做的,至少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還可以在幕後做推手。
實際上華老想的很明白,國有企業改革算作李家的一個政績已經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了。
但是這個中間有一個時間點的把握,國有企業改革國家一天沒有宣佈這個政策,那麼李天舒就站在風口浪尖上。
這個就是時間節點,要是十年之內國家不宣佈這個改革決定,那麼李天舒就是整個國企的敵人。
國企分好多種,真正有實力的那種央企,他們的背景身份複雜程度是難以想象的,就算是李家和華家兩家聯合,想要和這幫人抗衡,恐怕也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既然這樣,華老肯定是要在這一段時間限制李天舒的發展,李天舒最寶貴的十年就是未來發展的十年,要是能夠按住這十年,他和自己的孫子華立民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了。
這個就是華家現在的初衷,既然李家將自己的一個孫子弄成了半殘,那麼他們就要讓李天舒也不得安生。所以華老的目的就是要捧殺李天舒。
華國東自然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實際上他也是這個意思。目前華國東作爲政治局的常委都沒有聽聞國家有這方面的改革意向,雖然說有過風傳,可惜擺不上臺面。
而凌總交代給李宏運的事情,一開始凌總也是準備暗地裡着手的。但是沒有想到李天舒提前將這件事情暴露出來,凌總知道這件事情也唯有苦笑。
實際上凌總很欣賞李天舒的這種魄力,敢想敢做。
可是現在的確不是時機,凌總也是從國企出來的,國企的弊端凌總焉能沒有數?
正是因爲綜合考慮了那麼多的情況,凌總纔想要徐徐圖之。
不過現在看來,李宏遠未必肯這麼幹了,大國小家的道理李宏遠肯定懂。可是李天舒的事情凌總更加知道,如果沒有李天舒,恐怕李家此刻已經灰飛煙滅了。
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李家會放棄嗎?
答案是顯然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接下來李宏遠肯定要針對這件事情表明自己的立場,而自己卻在李天舒發表這件事情的前幾天給了李宏遠一個權限。
凌總不認爲這件事情是李宏遠泄露給李天舒的,李天舒其人凌總甚至一號首長都知道,這個人的思想非常的先進,看問題也是非常的準。
要是沒有之前的那些事情,凌總恐怕都要懷疑李宏遠是否泄露這件事情了。
凌總去找了一號首長,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遠遠超過了凌總的預想。不是凌總沒有注意,而是這件事情從目前的角度來看,凌總不適合出面。
中南海的一個三層小樓中,一號首長正在那邊看着內參的文章,凌總敲門進來。
一號首長有些顫巍的站起來道:“小凌,你過來了啊?呵呵,最近一段時間夠忙活的吧?”
凌總低聲道:“老首長,坐上這個位置才知道責任是多麼的重大。我現在才明白您做這個位置是多麼的不容易!”
一號首長哈哈一笑道:“你這個小凌,還拍起我的馬屁來了。在其位謀其政,這個是天經地義的,有些人經營的是自己的小家,可以將這個小家過的紅紅火火,你卻是要經營這個大家,如何能夠將這個大家治理的井井有條是你現在要做的。”
凌總有些誠惶誠恐的說道:“老首長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現在我也是有些猶豫,很多事情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解決的,小家好治,大家難疏啊!”
一號首長看了看凌總道:“呵呵,總算是說了句實話,如果要認爲治理好一個國家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那麼我還真的不放心將這個位置交給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來找我?”
凌總點點頭,在一號首長面前,他永遠就是一個學生。這個學生他是當定了,凌總道:“我來找您是關於國有企業的一些問題。”
一號首長渾濁的目光變得有些凌厲道:“你是不是想要動一下這一塊?”
凌總點點頭道:“國有企業本身的問題是在太多,如果不能及時的疏通,到時候恐怕會動搖國家根本,既然改革,就要有改革的樣子。”
一號首長點點頭道:“這一點你說的不錯,既然改革了,自然是要有改革的樣子。不過國有企業的改革難度很大,不能搞一刀切,這樣會傷害下面同志們的積極性,有些事情不能一味的用強,要有自己的手段。”
凌總道:“這件事情我交給宏遠同志去辦了,可是最近出了一件事情,我恐怕宏遠同志有些不太適合擔任這項工作了。”
一號首長笑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道理還需要我教你嗎?”
凌總點點頭,然後將李天舒的事情說了一下,一號首長哈哈一笑道:“這個小子我去年聽說他將晉西搞的雞犬不寧,沒有想到纔去中原幾天又鬧出這麼大動靜了?這件事情我看未必是壞事。”
凌總疑惑道:“其實這件事情我也認爲不是壞事,但是壞就壞在時機的問題上。目前國有企業的改革只是在一個暗中進行的階段,很多的調研資料都沒有,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只能增強那些人的警惕性。”
一號首長道:“你啊,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覺了。其實這個未嘗不是一個突破口。李天舒是一個縣委書記,也只是一個縣委書記。”
凌總目光一亮,似乎從一號首長的話語中感覺到了什麼,隨即點點頭道:“我明白了,老首長,老首長您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一號首長道:“所有的改革都是由試點開始的。這件事情的態度應該是不聞不問不理,有成果可以借鑑,沒有成功也是一種嘗試。不過我看這件事情未必就能夠按照想象的來。這一點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吧?呵呵”
凌總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李家樹敵不少,我看這件事情恐怕會被有心人推波助瀾。我擔心的也是這個,如果到時候鬧的不可收拾的話,恐怕也只能由中央出面調解此事,但是卻要付出很長時間安撫的代價,是不是有些不值?”
一號首長道:“安撫?呵呵,那就是慣着他們。人家只不過說要改革自己縣裡面的一個鋼鐵廠,那些人在擔心什麼?國有企業,國有企業,核心是什麼?是國有,不是他們私人的自留地。”
凌總也笑了笑,的確是這樣,國有企業本身就是國家的企業,那些人只不過是國家任命的人,他們不是私營企業,他們沒有權力阻止國家對於自己企業的改革。
凌總道:“這件事情我做好萬全的準備吧,不過才這麼一點時間,我就已經發現了阻力很大,不過是下面的一個縣委書記說了一句話,就引起了他們的反擊。恐怕真正到了那個時候……”
一號首長呵呵一笑道:“凡事都有個由頭,國有企業滋生的腐敗問題並不少,抓大放小,敲山震虎,這個就是我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只要有了這個,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順理成章很多了。十年的時間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卻並不是一定就由你才能夠完成的,盡人事就行。”
凌總點點頭,一號首長說的不錯,自己剛剛上位急於的要做出一些事情。這個心態實際上並不是非常的好。凌總調整好心態,然後道:“我知道了,老首長,今天到您這樣,我的心情倒是舒暢了很多。”
一號首長想了想道:“這件事情我看我還是需要表一個態度的。這樣吧,你安排一下,我下去走一走,就定在中原省吧。”
凌總有些詫異的看着一號首長,要知道一號首長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長途跋涉了,可是一號首長爲了幫助自己,還在發揮着他的餘熱。
凌總有些感動的看着一號首長道:“老首長,您……”
一號首長擺擺手道:“呵呵,有些事情做和不做效果是不一樣的。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在今後的工作中,能夠有一個更加優越的環境。我能夠幫助你的也不多了,這個國家以後就要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夠帶領着大家走向一個新的高度。”
李天舒看着馮奎武拿過來的名單,心中怒氣上涌,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這簡直就是開玩笑,怪不得招商局沒有成績,這完全就是領導幹部出遊啊。
李天舒隨即要求召開常委會。
常委會上,李天舒一開始就直奔主題:“大家看到了手上的名單了吧,這個就是我縣招商局擬定的歐洲考察人員名單。呵呵,大家看了有沒有什麼感覺。”
孟羣的臉色有些陰鬱,這件事情其實他是知道的,可是沒有想到李天舒居然會過問這件事情,這樣的話,就有些不太好說了。因爲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原本孟羣就是希望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女兒能夠去歐洲玩一玩,可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最後被李天舒知道了。孟羣道:“李書記,這個名單怎麼了?”
李天舒冷笑道:“怎麼了?呵呵,你說怎麼了?孟縣長,我問你,你的女兒和你的妻子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名單之中?”
李天舒近乎是撕破臉一般的問着孟羣,孟羣淡然道:“我女兒準備進入招商局工作,我事先讓她熟悉一下工作環境。我老婆是農業局的,在這一次的名單中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李天舒冷笑道:“很好,呵呵,一個還沒有正式工作的人就能夠參加我們的歐洲考察團,孟縣長你不覺得這個很兒戲嗎?咱們用的什麼錢去考察的?是縣裡面的財政,說的更加具體一點就是老百姓的血汗錢。你們用這個錢去培養你們的妻子和女兒嗎?作爲一個幹部,我都替你們感覺到臉紅。”
組織部長莊志軍道:“這件事情影響很不好,招商工作本身進展就不大,這麼多人需要多少的開銷?另外一點就是去歐洲考察到底有沒有意義?”
縣委副書記寇關中也是笑眯眯的說道:“孟縣長啊,你這個有點過了啊,咱們這個可是公事,去歐洲考察的也是工業,你老婆一個農業口子的人……”
寇關中的話不多,不過言語間已經很清楚地表達了這一層的意思那就是你孟羣實在太不地道了。這種好事怎麼能夠一個人獨享呢?不過現場有些人還是很慶幸的,因爲他們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要是知道的話,按照他們的想法恐怕還真的要安插一兩個人進去呢。只不過這一次撞到了李天舒的槍口上了。
李天舒這個人原則性非常的強,現在這幫縣委常委們都已經知道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原則性強,簡直就是暴強啊。
更加可怕的是這個人什麼都敢幹,就連國企改革這種話他都能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這些人真的是有些害怕了。指不定什麼時候李天舒就能夠將自己的事情給捅到市委甚至省委那邊去了。
孟羣的心中糾結,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想服軟,孟羣道:“招商工作本身就是要配合的。我看鍛鍊一下年輕的同志也沒有任何的錯誤,舉賢不避親嘛。我女兒也是正經的本科畢業,學的就是經濟。至於我老婆的問題,我個人表示我不知道這一次去的是關於工業項目。”
寇關中笑着道:“孟縣長真是日理萬機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呵呵!”
孟羣是縣長,這些事情應該都要上報給他的,他怎麼可能忘記呢?孟羣有些陰冷的看了一眼寇關中,沒有說話。
縣委辦主任周斌昌道:“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在仔細的考慮一下。書記,這件事情歸根結底問題還是處在擬定名單的人員身上,我認爲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姑息,這是不作爲的行爲。”
李天舒冷然道:“招商局長馮奎武簡直就是拿着縣裡面的財政當做兒戲,這樣的幹部能夠呆在這個部門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瞭解了一下縣招商局的額情況,成立一年多了,花去了多少錢你們可以自己看看,但是有取得一個項目嗎?爲縣裡面貢獻了多少?這一點我看在場的同志都清楚吧!”
這會大家明白了,李天舒這是要拿招商局開刀啊。不過他切入的主題卻是對向了孟羣,現在孟羣卻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了。
其實李天舒也知道,因爲之前自己在鋼鐵廠的那一番言論,使得很多人對自己喪失了信心,這個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至少從李天舒這邊看來是人之常情,因爲在這樣的情況下,李天舒可謂是負面受敵,相信市委的態度也讓孟羣最近幾天有些春風得意。
孟羣看了看李天舒內心道:“讓你小子蹦躂幾天,最後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還有寇關中,你個老小子,給我等着吧!”
孟羣這一次真的把寇關中給恨上了,要知道李天舒針對孟羣是非常的正常點的。畢竟李天舒是書記而自己是縣長,一二把手不和是本來就這樣的。
可是寇關中算個什麼東西?這個時候竟然還給老子來個落井下石。你不是喜歡落井下石嗎?那麼就要承受未來自己的報復。
在孟羣看來,這件事情李天舒迴旋的餘地並不大,所以孟羣感覺現在自己是忍辱負重,而不是被李天舒羞辱。所以這一次的事情孟羣恨寇關中要比恨李天舒不給自己面子還要來氣。
李天舒道:“這一次歐洲考察必須要出成績,咱們恆樑縣絕對不容許這樣繼續的不作爲下去。這件事情我會親自督辦,各有關單位和部門要積極認真的收集關於恆樑縣一切有可能投資的目標。”
衆人點點頭,常委會慢慢的變成了招商研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