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招呼更加粗狂,衆人不禁撇頭看去,愕然的發現招呼之人竟然是清河市的大地主王胖子!!!
衛修驚訝的循聲看去,嘿,這不正是從他手裡買去觀音瓷器的王胖子嗎?
“哈哈哈,真是巧啊,竟然能在這裡碰到小兄弟!!哎呀,前陣子好容易盤下一塊地皮,可把胖子我累死了,一直沒去穆老弟那裡逛逛!”說到這,王胖子猥瑣得神秘兮兮的趴在衛修耳語又道:“聽說你在老巷子撿漏了一塊極品漢京黃岫玉琥,一轉手就是三百萬?哎呀,這麼好東西怎麼不跟我吱一聲呢,別說三百萬,五百萬我也給啊!”
說完,王胖子一臉錯過寶貝的肉疼之色,捂着心臟的模樣就跟心臟病要發作似的。
衛修完全被王胖子這異常熱情給搞蒙了,殊不知,衆人比他還懵呢!
真是日他個狗了,這清河市大地主王胖子怎麼認識這小子?話說,看這倆人說悄悄話的模樣,交情不淺啊!
這衛修不會是什麼大人物吧?想想也是,桑老闆親自陪同的人會是一般人??
頓時一幫冷落了衛修的商人心中暗呼眼瞎,但是此時也不好再打招呼了,否則必然會給人留下一副勢利眼的印象。如此還不如不問候,裝作不認識,或許還能留下個清高的形象。
“正主既然已經來了,我看還是早早履行賭約吧!!”蔡庸廣有些嫉妒王胖子對衛修的態度,突然高聲冷聲道,令場間熱切的氣氛爲之一滯。
這時衆人才想起這時候可不是寒暄的時候,人家這還有一筆百萬賭約在等着呢!
頓時羣商豪傑眼神興奮起來,要知道不少人可是已經押了賭注,此時已經不僅僅是衛修與蔡庸廣之間的賭約那麼簡單,更是許多商人的一次豪賭之旅!!
衛修瞥了一眼蔡庸廣沒有說話,卻意外的發現穆老闆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看到他看過來的時候,穆老闆也只是含笑對他點了點頭。
看來穆老闆淡然的模樣,情緒很顯然絲毫沒有被現場各種狂熱氛圍所影響,或許在他的眼中只有古董才值得他情緒出現劇烈波動吧!
這纔是真正懂古董之人!
衛修和王胖子寒暄幾句,便向穆老闆走去!
見到衛修根本毫不理會他的模樣,蔡庸廣簡直鼻子都要被氣歪了,指着衛修道:“乳臭未乾的混帳東西,你家人就這般教你目無尊長的嗎?”
此言一出,衛修腳步一頓,扭頭瞥了一眼蔡庸廣,語氣平淡的道:“你也有資格教訓我的父母?我告訴你,倚老賣老者沒有資格獲得別人的尊敬!莫非……你自知此畫非馬遠之作,想早點認輸,早死早投胎?”
“你……”蔡庸廣就跟徐鬆一般被氣的張口結舌,只能大罵:“目無尊長!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孔乙己的味道。
衛修沒在理會蔡庸廣,反倒在衆人意外的目光中,走到穆老闆身邊道:“穆老闆您來啦!”
穆老闆點了點頭道:“馬遠真跡出世,這等大事,我能不過來瞧瞧熱鬧?只是沒想到這參加賭約之人竟然是你!”
衛修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畢竟挑起賭約之事的是他,如果不是他咽不下那口氣,自然也就沒了這事了。
桑老闆看着衛修罕見的害羞姿態,心中忽然生出一份明悟。
還還清晰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衛修時,就是穆老闆帶去的。當時的衛修臉嫩,行爲舉止頗有幾分拘束,衆人也就只以爲是穆老闆家的晚輩而已。如今看來,兩人間恐怕是一種師徒關係!也只有師徒關係,才能讓這衛修露出這般姿態。
“好了,去履行賭約吧,不能讓大家乾等着不是?”穆老闆笑道。
“嗯!”衛修鄭重的點了點頭,扭頭走向一進門就看到的玻璃展櫃。
衆人見到這場面,表情頓時一肅,知道到了揭曉結果的時刻了。幾位見證人,更是當仁不讓的站在前面,親眼鑑定賭約的公平性!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位一身中山裝的男子忽然開口道:“且慢一下,我有個提議!”
衆人頓時扭頭看去,開口之人竟然是周破軍周老闆!
有人喊道:“周老闆有什麼好建議?”
周破軍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衛修道:“這次再現疑似馬遠真跡的盛事,若沒了助興之事多少有些遺憾。正好何兄弟坐莊,大家小賭怡情。不過這賭終究不是各憑天命支骰子,所以不知道二位當事人可否在結果揭曉之前講解一番,讓我們這些搖旗吶喊的也好有個判斷依據,小賭怡情一下?”
此提議一出口,衆人頓時大喜,有人已經大讚的鼓掌起來直呼:“好主意,周老闆這主意好啊!”
“蔡老師,衛兄弟你們覺得如何?”桑老闆一臉公正的問道。
蔡庸廣一臉傲然的道:“我是無所謂,這張馬遠真跡確實是蔡某憑藉多年經驗判斷得出的結果,將這判斷依據講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衛修眯着眼睛同樣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周破軍,開口道:“可以!”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聽聽二位的高論!不知誰先說?”桑老闆道。
衛修靜默不言,蔡庸廣瞧着衛修的模樣,只道是這小子怯場,當即當仁不讓的道:“鄙人先來好了,給小輩留點時間思考思考也是好的。”
此言一出,不少商人發出會心譏笑之聲。
蔡庸廣面露一絲得意的走到玻璃展櫃之前,步態雍容的道:“說起馬遠的山水畫,我們不得不介紹一下馬遠。馬遠,字遙父,號欽山,南宋繪畫世家出身,乃是南宋光宗、寧宗兩朝畫院待詔。因其山水畫善取邊角小景,常常以小見大,以偏概全,故世稱‘馬一角’。與李唐、劉松年、夏圭並稱“南宋四家”,其才華地位可謂不高。”
“說到這,大家應該明白這卷山水畫的意義了吧?下面我就在說說我的判斷依據:首先,大家看這卷山水畫的材質。說起來,宋朝山水畫在華夏史上就已經進入一個巔峰時期,對後世的繪畫風格有着較深的影響。而間接促成這一點的就是宋紙!宋朝的繪畫用紙俗稱宋紙,偏成熟性,表現在既有生紙的暈墨特色;又有絹的韌性,適於小面積暈染。而這張畫赫然正是這典型的宋紙,看這腐蝕程度絕非現代仿品。”
“其次再看這作畫風格,此畫取景山水,角度奇特,近山參天,遠山則低,正是馬一角的構圖風格!這一改宋前全景式構圖,在宋朝可不多見。”
“然後再看這筆力勁利闊略,尤其是這裡(蔡庸廣指了指畫布的一角),正是馬一角極擅長的斧劈皴法,筆法極爲皴法硬朗。再看這山水勾線,能達到這份藝術手法的人,即便是在古代都不多,更何況防制?”
說到這,蔡庸廣環顧一眼四周,見周圍人都被他高深莫測語言給震得暈乎乎的,心中更加得意,再次放出一條鐵證。
“諸上幾點或許還不足以證實此畫乃馬遠真跡,但是下面這一點我想足以證明。大家看,這卷山水畫的右上角赫然有一枚不起眼的印章,此印章在馬一角經典名作《梅石溪鳧圖》中出現過,正是馬一角的私人印章。”
“說到這,不得不說一下我國古代繪畫史的一個癖好。在宋代或之前,畫師在畫完畫之後,是不會在畫作的顯眼位置題字或印章,目的就是害怕破壞畫作的整體觀賞藝術性。後來我們見到許多名畫乃是宋之前名畫被加蓋許多印章,都是元之後才興起的陋習,尤其是乾隆帝最喜印章,不知道爲此破壞了多少件名畫的整體藝術效果。而這張畫,恰好符合這一特點,全畫保存相當完整幾乎不見亂章現象,再聯想此畫的乃是出土之物,這點正好成爲佐證此畫出自宋朝的有力證據!”
說完這些,蔡庸廣微微吐了一口氣總結道:“依此幾點,所以我判斷此畫絕對是馬遠真跡!!”
“說得好!”
“蔡老師不愧是咱們河市著名古玩專家啊,這馬遠之畫蔡老師可謂是如數家珍,此畫我看就是真畫!!”
“切,馬後炮,這話還用你來說?!”
“哎,老何我再押蔡老師五十萬!!”
“算上我一個,我押一百萬!!”
因爲蔡庸廣這一番有理有據的分析之後,許多人對蔡庸廣信心大增,恭維的恭維,搶着押注的押注。而衛修幾乎都要被人忽略,整間大堂的聚光燈,似乎只聚集到蔡庸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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