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的陽光穿過喧囂了一夜的城市,落在肯迪尼斯克大街西南角的一棟公寓的窗戶上,溫暖了一位抱着柔嫩雙肩久久站立在窗前的少女的身上。
用“少女”這個詞彙來形容,似乎並不準確,因爲她看起來雖然還保持着傲嬌的青春氣息,但是那眼神中的成熟與典雅,可不是少女所能擁有的歲月沉澱而賦予的韻味。
安安很早就醒了過來,或者說她這兩天睡得都不太好,整夜的輾轉反側,整夜的胡思亂想。別看她過着近乎於隱居一般的生活,孤身隻影的離羣索居在這棟安靜古樸的公寓中,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孤陋寡聞。
最近的失眠,只因爲他來了,他終於肯踏上這片土地了。
這兩年關於他的新聞一直不斷,安安總能通過各種渠道看到他的生活,看到他在公衆視野中或艱難或風光的生活。
她曾想,他這麼喜歡折騰也挺好的,至少她能正大光明的觀看他的生活。然而他太能折騰了,折騰的動靜也越來越大,直到最近一年,在不知不覺中,安安才愕然的發現,當初那個坐在小區樓梯口喝得渾身濁臭.逼人昏昏欲睡的年輕人,竟然猶如一顆帝王星一般冉冉升起!以一種誰也意想不到的速度崛起,震驚着整個世界。
她早該想到他的不凡,因爲他是她的男人呀,她的男人怎麼會差?
安安驕傲着想着,滿心複雜,柔腸纏綿。
然而她……終究是他人婦了,哪怕只是名義上的配偶。她還能去見他嗎?他還願不願意見她嗎?
安安複雜的想着,在糾結着。
此時心思比安安還要複雜的其實是她父親!
愛新覺羅·恆茂太驕傲了,這樣的驕傲不僅是因爲家族掌握的財富以及權勢,更是一種家族歷史之悠久而賦予的天然傲然貴氣。
所以愛新覺羅·恆茂也很自負,他所接受的教育,他的經歷,都在證明着衛修永遠不可能混到與他平等對話的那一天。
然而就是這位當年被他羞辱的年輕人;那個牙齒咬得咯嘣響的年輕人;那個憤怒得只能咬牙忍着的年輕人;那個想要證明一切,卻顯得十分無力年輕人,僅僅用了五年時間就完成他的家族數百年的財富積累,其權勢,其勢力,其向心力之強大,之恐怖,也只有同類才能感受得到!
很多人都說,衛修有一個致命缺點,那個缺點就是他沒有家族,他自己代表的就是衛家,衛家就是他衛修。
所以一旦他出現問題,怏怏衛氏帝國大廈將傾。
然而愛新覺羅·恆茂卻不認爲這是個缺點,相反這反而是每一代創始人、開拓者最大的優勢!這個優勢就是權利空前集中,衛修即衛家,衛家的利益就是衛修的利益,整個龐大的衛氏帝國所有資源只爲衛修一人服務!!!
莫斯科謝列梅捷沃機場,愛新覺羅·恆茂身着灰色西裝,安靜的站在機場跑道的一角,身邊只有一位貌不驚人的中年管家。
仔細觀察,就能看到兩人的站姿雖然都是那麼的筆直而傲氣,但是臉上的神態卻顯得異常的溫和與……謙卑。
愛新覺羅·恆茂如此謙卑姿態的迎着寒風站在跑道邊緣等人的模樣,自然瞞不住有心人,尤其是愛新覺羅·恆茂這般一舉一動都會影響無數人命運的金融寡頭。
很自然的,莫斯科的上流社會沸騰了,很多人都在震驚着即將到來的人是誰?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讓愛新覺羅恆茂如此謙卑的等候?
一時間,無數雙眼睛好奇的看向這裡。
在愛新覺羅·恆茂站在機場一角第三分鐘的時候,機場遠處忽然駛來一輛急救車,急救車的前後還有警車開道,看起來似乎有什麼重要人物身體出現了問題。
愛新覺羅·恆茂皺了皺眉,看向數名白衣大褂從急救車中魚貫而出,緊張的站立在擔架車一旁的模樣,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
第五分鐘的時候,愛新覺羅恆茂身旁的中年人側身與他低聲說了幾句,於是愛新覺羅·恆茂的目光看向天邊出現的一抹黑點。
黑點初極小,不過彈指間便清晰可見,隨後有越來越大,原來是一架私人飛機!那是衛修的私人飛機Falcon8X!
Falcon8X的機身並不大,降落在謝列梅捷沃機場跑道上與無數客機擦肩而過的時候,更是被襯托的嬌小無比,然而略微懂行的人目光卻落在這架飛機上,尤其是看到機身上巨型LOGO的時候,心中還是被豔羨到了。
鋼鐵怪物掀起的氣流還未平息,機場上就已經有好幾撥人匆匆迎着灰塵趕了過去。有的是爲了做出某種姿態;而有的是被金錢驅使;還有的卻是源於內心的不安,害怕失去主心骨的不安!
愛新覺羅·恆茂愕然的看着同時衝向飛機的推着擔架車的醫護人員,心中的不妙越來越勝。
果然在舷梯剛剛放下,機門大開,一名年輕人火急火燎架着一名同樣年輕人衝下飛機,飛機下立馬衝上來數人搭手,然後衆人合力將這個年輕人擡上擔架車。
愛新覺羅恆茂看到這一幕,心中一突,什麼優雅的風度都拋之腦後,快步衝上去喊道:“出了什麼事?衛修出了什麼事?”
只是此時忙碌的衆人哪有功夫搭理他?幾名白大褂醫生急匆匆的就要將衛修推上救護車。
這些人越是不搭理愛新覺羅恆茂,愛新覺羅恆茂心中越是不安,不停追問,那姿態看起來哪裡還有什麼金融寡頭的風度?
或者說所謂的金融寡頭,其實也就是凡人一個,只是一個比較有錢的凡人而已。
“讓開!”錢晟鉉憤怒的推開愛新覺羅恆茂,一隻手甚至情不自禁的摸上懷中的手槍。
然而也就這一瞬間,一個紅點落到他的胸膛,不,或者說落上他摸槍的位置。
錢晟鉉臉色看到這一幕,臉色陡然一變眼神死死的盯向愛新覺羅恆茂,冷聲道:“叫你的人給我滾,否則我將視你這是對老闆的挑釁!”
錢晟鉉話剛說完,簇擁在擔架車旁邊的人神色皆是齊齊一變,立即有幾人立即變換身形,用身體將可能出現的狙擊路線堵住,越發急促的推着擔架上的人衝向救護車。
愛新覺羅·恆茂從來沒想到一名貌似不起眼的人,竟然敢這般向他說話,神色一肅道:“我只想知道衛修究竟怎麼了?還有,你有資格代表衛修?”
錢晟鉉眼神陰冷的道:“你是誰?”
“愛新覺羅·恆茂!”愛新覺羅·恆茂少有的主動自報姓名。
錢晟鉉聞言神色一愣,作爲很久開始就跟隨衛修的貼身保鏢,對於衛修的私事自然比很多人都瞭解,對於這個愛新覺羅恆茂自然也有所耳聞。
據他所知,老闆對於這個人的態度也是模糊不定,似乎極度厭惡此人,但是又頗爲忌憚,總之不是敵人,但是也絕對談不上朋友。
“老闆身體有恙,你不要礙事!至於我有沒有資格代表老闆?這個與你沒關係。現在這裡主事就是我!”錢晟鉉很是硬氣的道,說完扭頭衝向救護車。
聽到“身體有恙”四個字的時候,愛新覺羅·恆茂渾身忽然一震,心中的不詳似乎被證實了。
難道列昂尼德家族已經囂張至斯,竟然用出白熊這張王牌!?
徹底陷入震驚之中的愛新覺羅·恆茂,沒有注意到隱藏在候機廳中的女兒在看到被急匆匆擡上擔架車的男子的時候,整個人頓時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