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電話掛了之後,薩碧娜神情依舊有些呆滯的聽着手機中的忙音,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掛了電話,腦袋忽然亂成一團。
竟然有人專門通過獵頭公司看上她,不會是騙子吧?
吃夠了生活苦頭的薩碧娜,第一個念頭不是天無絕人之路的狂喜,而是生出濃濃的質疑。實際上關於獵頭公司她並不陌生,在她還在前東家工作的時候,就經常有獵頭公司找她試圖挖牆腳,只是當時順風順水的她幾乎都是一口回絕掉那些獵頭公司。
如今等到她陷入困境,再想找這些獵頭公司的時候,爲時已晚。這些獵頭公司最多隻會將她編輯入檔,絲毫不會將她隆重推薦給客戶,畢竟獵頭公司也是需要信譽的。
考慮了半晌,薩碧娜忽然一拍腦袋,看了一眼玩耍的女兒,小跑進了書房。書桌上的傳真機已經吐出兩張薄薄的A4紙。
薩碧娜拿起紙張,低頭掃了一眼,心中就是一涼。
很簡陋的兩份資料,一張是僱傭她的老闆的基本資料,這是一份部分被模糊化處理的護照文件,沒錯,僱傭她的竟然是個亞洲人。因爲關鍵信息被模糊化處理,所以薩碧娜沒怎麼細看,便翻到下一張。
第二張文件是對方提出的僱傭需求,看這張紙上面寫的僱傭需求與她頗爲符合,也難怪會找到她!
但是正是因爲太符合了,薩碧娜反而猶豫了,這太像騙局了,簡直就是爲她量身定做而出的騙局,然後利用她現在迫切需要一份工作養活自己的致命點,進行詐騙,無論是騙財還是騙色。
第二天,薩碧娜將女兒送進幼兒園之後,搭着電車一路內心忐忑到了極點的來到與僱主約定的地方。被生活所迫的她,即便知道這是一個騙局,她也得過來看看,因爲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薩碧娜在一家咖啡屋找到獵頭公司的負責人,負責人與她交流幾句,說了一些注意點,然後將她帶到一張咖啡桌便走了。
今天的薩碧娜顯然化了一點淡妝,遮掩住因爲生活而磨糙的皮膚,一身衣服得體大方,如果不查她的信用卡,恐怕只會以爲是一位生活優雅而忙碌的白領。
在約定的九點鐘之時,薩碧娜的僱主準時出現在咖啡屋,因爲是亞洲人的緣故,薩碧娜第一眼就看見了他!
對方看起來比護照複印件上的照片更加年輕,一身簡單的白色T恤,衣着簡單的根本就不像是赴約而來。
薩碧娜站了起來,露出一絲微笑,看起來矜持而依舊傲骨猶存。
衛修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薩碧娜,倒不是因爲薩碧娜多麼的美貌,而是人家都站了起來,還看不見就出鬼了。
“你好,我是雅各布·薩碧娜。”薩碧娜友好的伸手手來。
衛修亦笑着伸手與薩碧娜握了握道:“你好,我叫衛修。”
兩人隨即落座,有服務員走過來詢問需要些什麼。薩碧娜點了一杯加糖黑咖啡,衛修隨之。
“衛修先生是日本人?”薩碧娜試探的問道。
衛修笑道:“不,華夏人。按照我們華夏,衛是姓,修是名,所以薩碧娜女士可以叫叫我衛先生。”
“哦,很抱歉。”薩碧娜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一開始就出糗,即便是對方可能是騙子,她也應該把對方的護照上的信息仔細看一下啊,這一下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生活壓的沒了智商。
“沒關係!”衛修顯得很無所謂:“我看了你的檔案,檔案上說你是開姆尼茨工業大學電子工程專業畢業,不過卻兼修了經濟學是不是?”
薩碧娜點了點頭:“是的,雖然主修的是電子工程,不過畢業之後從事的卻是金融,對電子工程倒是遺忘了很多。”
衛修點了點頭,話題一轉,道:“你對能源業有什麼看法?”
薩碧娜聞言略一沉吟,擡頭認真的道:“很抱歉,我並未從事過能源等相關行業,對這一行無法發表評論。”
衛修笑了,道:“那就以你個人看法呢?”
這下薩碧娜沉默了,個人看法,這等於就是外行也可以點評幾句,看他不依不饒的樣子,這個問題不好避開。
“我個人看法……作爲現代工業的血液而不可或缺的能源,看起來前景很好,但是或許正是因爲不可或缺,現在各種理論概念頻出,像我之前做過的金融業,也經手炒過類似的相關概念,比如新能源、互聯網能源、智慧能源等等,正是因爲概念太多,所以越發真假難辨……所以總結起來我認爲……前景很輝煌,但是很難分一杯羹。”
薩碧娜措辭有些謹慎,從側面也表明她並不看好能源業。關乎工業動力的領域,一般人怎麼插手?
衛修笑了,這個薩碧娜比他之前約見的幾位高管有意思多了,雖然她的檔案上顯示其去年曾經在任職的公司裡出現過致命污點。
原來在2015年年中的時候,薩碧娜力排衆議推行拋棄大部分管理費用用來維持公司產品收益率以及對社會閒散資金的吸引力的項目,不過這個項目在今年年初的時候便遭到重創,致使公司嚴重虧損,再也堅持不下去。而且因爲這個項目損失的乃是管理層的利益,所以薩碧娜很不幸背了黑鍋,不僅被排擠出了公司,更是遭到封殺。
其實按照衛修觀念來看,薩碧娜項目的失敗和當前大環境有着必然聯繫,15年歐洲經濟的不景氣,特別是美帝與北極熊的經濟戰,對歐洲的打擊也是相當致命。尤其是當局者量化寬鬆政策導致超低利率政策,使得民衆收緊錢袋子,薩碧娜項目能不出問題纔有鬼!
衛修懷疑薩碧娜被踢出局,很大程度上不僅是管理層的排擠,更是幕後老闆搞的鬼,這和“曹操殺倉管王垕,穩定軍心。”一個道理。
“很有意思的見解……不知道我可否邀請薩碧娜女士加入我的團隊?”衛修微笑道,雖然德語依舊蹩腳。
薩碧娜愣住了,因爲衛修並沒有問太多東西,怎麼會因爲這一點東西就冒冒失失的對她發出邀請?不會真的是騙子吧?
“那個……很抱歉,我還不知道衛先生的公司是……?”薩碧娜忐忑的問道,因爲下面就要揭露這件事會不會是一個騙局。對方若是拿出僞造的相關證件,她必然一眼就能認出來,這與自信無關,而是一種閱歷。
衛修聞言倒是一呆,有些沒想到已經失業這麼長時間的薩碧娜面對突如其來的新工作,不是狂喜,不是關心薪酬問題,竟然是懷疑他?
衛修搖頭苦笑一下,大概猜到了什麼。從包中掏出一份文件,然後又將一張支票壓在文件上,將文件轉一下,推給薩碧娜道:“簽了這份保密協議,這一萬歐元就是你的了,當然這是預付工資。”
“另外,我來貴國是收購公司的,公司還沒到手,自然還無法告訴你公司是哪家哦!”衛修眨了眨眼睛,端起剛剛送過來的黑咖啡嚐了起來。
薩碧娜看着打印精緻印着律師所公章的保密文件,目光再移到那張花旗銀行的現金支票,目光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