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想要轉頭看向數據突兀而起地方的衛修,生生忍住本能,不動聲色掃了一眼面前的攤子,對岑雪落道:“今天就到這裡,我還有些事情,你跟王啓星迴去。”
說完又不放心的對王啓星叮囑道:“啓星你送她回去,她的安全就交給你了。”聲音低沉,表情有些冷漠,這讓王啓星嗅到了一絲血腥氣。
岑雪落聽到衛修的話,柳眉豎起,剛要開口,不想,衛修狠狠的盯向她,神色嚴肅道:“聽話,走!”
岑雪落張了張嘴,被衛修突兀的神情驚呆了。也察覺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我……你什麼時候回去?”岑雪落訥訥半晌,道了一句。
“天黑就回酒店,聽話,趕緊和王啓星迴去,今天就不要逛街了。”衛修神色軟了下來。
岑雪落嘟着小嘴點了點頭,站在王啓星旁邊。
王啓星神色嚴肅的道:“老闆你一人沒事?要不要我回來?”
“沒事,回去吧!岑雪落到酒店之後,給我一個電話。”衛修神色淡定的道,說完轉身離開,一邊走還一邊瞧着兩邊的石料,看起來就跟普通遊人無異。
岑雪落咬着嘴脣,看了一眼衛修,什麼話都沒說,氣鼓鼓的隨着王啓星走了。
半個小時之後,王啓星來了電話,報了聲平安。
衛修掛了電話之後,精神一鬆,眼角再也遮掩不住震驚之色,額頭刷的冒出一絲冷汗,衛修覺得他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而且很可能遇到類似於周破軍那種江湖中人了。
德龍大師啊德龍大師,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又出現在了賭石大會?……這可真是巧哈!
沒錯,令衛修震驚的赫然正是他居然看到了已經死在老爺山的德龍大師!
只是此時的德龍大師已經面容大變,鼻樑變得更加筆挺,咀嚼肌大了一圈,眉毛間距大了一些,修着板寸頭,那模樣恐怕就是趙茵東死而復生恐怕都認不出。
如此,衛修自然也不認識。但是衛修不認識不要緊,探索者認識就行了。探索者會記錄下與衛修有過交集的所有人骨型,一個人面孔可以通過手術改變,但是你的骨頭卻很難改變!!
衛修擡起下巴,看着不遠處神色樂呵呵圍觀賭石的德龍大師,心中暗道‘你以爲把鼻樑墊高,顴骨削去一層,小爺我就不認識了嗎?’
……
王德對賭石不感興趣,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對賭石一竅不通。恰恰相反,他對賭石比起很多賭客都要厲害不少,但是卻很少下手。偶爾出手幾次也只是小賭怡情一下,無論是賺是虧都會立刻罷手。
因爲職業關係,王德深知貪婪乃是原罪,賭博只會毀了自己的邏輯思維。尤其是賭石這種東西,概率極難計算,運氣成分極大,若是一時運氣好,這隻會擾亂自己的邏輯思維。
既然對賭石敬而遠之的王德爲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很簡單,這裡有錢人多。
肥羊乃至銷贓客戶在這裡都能找到,而且因爲人流量太大,即便是最後被人查出來,也很難追查到他!
看似就像是遊客一般的王德,其實無時不刻不在通過觀察尋找想要的目標。
就在某一刻,王德瞳孔忽然一縮。他看到了一個熟人,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面熟之人。
王德視線毫無停頓的就要平移過去,不想那熟人似乎察覺到有人看他,視線落了過來,然後善意的笑了笑。
王德也友好的笑了笑,目光繼續移開,看起來很普通的一幕。而且大家素質都還不錯,沒有出現那種:
‘你瞅啥?’
‘瞅你咋滴?’
‘來,你過來,咱倆嘮嘮。’
的情況發生。
不過緣分這東西實在是玄妙,本來就該就此分開的那年輕人,卻笑呵呵的湊了過來道:“大哥也是來玩賭石的?”
王德不動聲色點了點頭道:“是的,小兄弟也是的?”
“哎,是的是的。沒想到這邊人這麼多,特別是有錢人,簡直錢不如石頭。”年輕人的話,令王德笑了,覺得這個年輕人說話有意思。
“錢這玩意本就不值錢,還不是人說得算,就跟這石頭一般。”王德意味深長的道。
年輕人聞言哈哈笑!
聊到這,王德心中一定,這個年輕人應該沒認出他。跑江湖太久了,可謂是越老膽越小,我這臉上割了八刀,這要是還能認得出,這小子除非是神仙!
兩人笑呵呵聊了兩句賭石方面的東西,看起來就跟火車上看似嘮得賊熟,什麼掏心窩子話都能說的陌生人一般。
這時,一個一身灰色衝鋒衣的男子走到衛修兩人旁邊,一臉神秘兮兮的道:“我手裡有好貨,兩位朋友要麼?”
年輕人哦了一聲,笑道:“拿來看看?”
這男子賊兮兮的左右看了看,拉開胸前拉鍊,拉開一邊衣襟,只見裡面竟然密密麻麻掛着各種各樣的玉佩首飾!
年輕人笑臉更勝,隨手捏起一條道:“多少錢?”
“不貴,看朋友也是識貨之人,給個結緣價就好了。”說着這男子比劃起一根手指,卻絲毫不說價格。
年輕人笑,掏出錢包,隨手抽了一張紅鈔遞過去。那男子臉上頓時露出難色,一臉‘你給少了’的表情。
年輕人似笑非笑的道:“這佩子連玉石都算不上,頂多一塊玉髓。一塊澳洲玉我給你一張票子付的是這雕工,做人可不要太貪哦!”
那男子臉色大變,搶下衛修手裡的紅票子,拉上拉鍊就匆匆轉身離開,連回話的勇氣都沒有。
王德驚訝的看着年輕人手中捏着的雕花圓形玉佩,讚道:“小兄弟好眼力!”
年輕人笑道:“大哥謬讚了!也是他們露的破綻太大。”
“哦?怎麼說?”王德驚訝道。
年輕人擡起手中掛飾,晃了晃道:“上面花紋太冗繁了!”
年輕人的話令王德神色一動,略一沉吟道:“古語有言:‘無綹不遮花’。將玉石進行繁複的雕花欣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也是爲了遮瑕。我猜,這澳洲玉如此雕花,應該是爲了晃花買家的眼睛,以綠玉充翡翠,以次充好。小兄弟我說的可對?”
“大哥高見!”年輕人讚道。
王德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這年輕人看着年輕,可是人不簡單啊。能得到這種高手一聲稱讚,即便是以王德的心性也生出一絲喜色。
此時,就見年輕人繼續感慨道:“好一個‘無綹不遮花’!玉若沒瑕,自然原生態最好看,這玉要是有瑕,就得雕花遮掩。說起來,這人也一樣,要是有瑕疵,也得想辦法遮掩,只是若是瑕疵嚴重到社會難以容忍該怎麼辦?”
王德一愣。
就見年輕人轉向他,似笑非笑的自問自答道:“……那恐怕得換張臉生活了,你說是不是啊,德龍大師?”
轟!年輕人的話仿若一道驚雷,狠狠的轟在德龍大師的心理防線上。
王德神色劇變,後背冷汗漿出,彈指間打溼了衣衫,整個人更是猶如被閃電劈中一般,腦海中在不停迴盪這四個字‘德龍大師……德龍大師……大師……’
這個年輕人不是別人,赫然正是衛修!!!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固,衛修自問自答之後,目光便投降手中的玉佩上,似乎上面的花紋蘊含宇宙之妙一般,獨獨讓德龍大師承受一朝被灼熱陽光射入內心的煎熬。
良久。
“你……”德龍大師喉嚨滾動了一下,聲音乾涸得猶如被沙漠中曝曬數十日滴水未進的旅人一般:“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我想要的東西可多了,你可滿足不了。陪我逛一逛怎麼樣?”衛修無所謂的道。
“……好。”德龍大師有些嘶啞的道。
兩人再次閒逛起來,此時暮色已近,體育館已經打開各種燈光,將體育館內照得纖毫畢現,就像某人的僞裝一般,在某人面前纖毫畢現,無所遁形。
“大師賭石多少年了?”衛修的語氣依舊客氣,手插在兜裡,看起來就跟社會閒散人員一般,身上有種談談的頹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