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破軍瞥了一眼衛修腳下的屍體,將衛修拉過來道:“沒事,有屍體。”
上方一片安靜,大約三四秒中之後,便一個個跳了下來。
這些人如同衛修一般,看到腳下的屍體都被嚇了一跳,即便是這些人常年從事這個工作,突兀見到這種全身血肉模糊的人,依舊被驚嚇的渾身冷汗。
倒是骷髏,突兀見到腳下的屍體,竟然桀桀一聲怪笑,手腕一抖,一道詭異黑鞭甩出,鞭子直沒屍體胸腔之內,然後被黑鞭從白泥之中扯了出來。
“被石灰生生燒死啊,真是難得的酷刑,恐怕也只有傳說中的炮烙才能與之媲美!”骷髏略一觀察骷髏,便滿臉森然微笑道。
直到這時,衛修才恍然原來腳下這一片雪白的之物,竟然是熟石灰!
周破軍面無表情的拿着手電筒向上照了半天,然而除了一片石柱泥磚封頂之外,毫無任何異狀。
半晌,周破軍語氣冰冷道:“這是翻板流沙陷阱,只不過把流沙換成了生石灰,能將水源儲存這麼久,這個鬥恐怕不簡單。”
周破軍的話,在狹窄的石室內產生一陣詭異的迴音,聽起來就跟有鬼魅學語一般,讓人驚悚不已。
衛修心有餘悸的看着被骷髏一鞭子甩在一邊的屍體,臉色有些慘白。
生石灰與水反應化學反應生成氫氧化鈣的過程中會釋放大量的熱,體積增大一到兩倍,這個過程俗稱熟化,也就是建築中使用的熟石灰。
只是沒想到墓主人竟然將其製作成陷阱,實在令人驚懼。
“走吧!”瓢頭瞥了一眼那屍體,語氣冷漠的道。
周破軍似乎已經進入了狀態,從腰間抽出一根登山杖甩開,一手持手電筒,小心的沿着石室唯一的出口走去。
衛修嚥了一口唾沫,咬牙跟了上去。
這種鬼地方,目前看起來也就周破軍看着可靠些,還是跟緊他爲妙。
或許是因爲是山地的緣故,這座古墓看起來就像是在山體中鑿出來的一般,只有少部分地方有青灰色的石磚。
衛修等人落下來的這間石室,看起來就像是一間無關緊要的地方,似乎又專門是爲了留葬盜墓賊所設,看起來有些不合常理。
這間石室只有一條不知道通往哪裡的甬道,甬道狹小,衛修身材雖然談不上高達,但是走在其間依舊得微微弓着腰,實在是難受之極。
此時的骷髏就顯得極爲蕭颯,可以昂首挺胸,甩開胳膊大步前進,這幅身板果然是爲盜墓所生。
甬道漆黑而狹長,如果不是人手一個防水射燈,這種地方恐怕一刻都呆不下去。
極度安靜中,衛修甚至能聽到四周人的呼吸聲。衛修摸了摸綁在小臂上的魚腸劍,咬了咬鋼牙,眼神逐漸堅毅起來。
行走間,前方豁然出現一絲光明。衆人神情皆是微微一凜,周破軍更是打了一個安靜的手勢,靜悄悄的摸了過去,瓢頭似乎也有些不放心一般,也悄然跟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洞口處傳閃爍的燈光,衆人見狀微微鬆了一口氣,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某一刻,衛修面前豁然開朗,一間高約一丈高石室豁然出現在面前。這件石室呈對稱長方形,石室青磚鋪地,正對面衛修來的地方有一扇石門,此時石門的門板已經坍塌,滿地都是破碎的石頭,倒是石門前蹲着兩尊雕琢頗爲抽象,氣勢雄渾的石獅。
衛修再向兩邊看去,在右手邊赫然還有一道黑洞洞的石洞,不知道通向哪裡。
而這間石室之所以會出現光明,赫然是因爲在石室的中央點了數根蠟燭,在蠟狀的旁邊還有一枚大約頭顱大小,半圓形器皿,內置白色好像豬油的油脂狀物質。
在這白色油脂裡赫然點着一根燭心,濁火豆大,散發着暗黃色光明,似乎是要將旁邊的蠟燭光芒覆蓋。
“天燈!!!”燭龍在看到那半圓形燭火的時候,驚恐的失聲道:“竟然有人點了天燈,該死!這是要祭鬼啊!”
伴隨着燭龍的話,見多識廣的周破軍、瓢頭,臉色頓時難看之極!
衛修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燭龍,點天燈他是知道什麼意思,乃是清朝一大酷刑,將人用布帛束住,倒綁在杆上,澆上油,點燃,故也稱之爲倒點人油蠟。
但是此時哪裡有人燒焦的屍體?衛修又看了看周破軍,從他的臉上看出顯然不是這個解釋。衛修還沒發問,老七沉聲問道:“燭龍,這是什麼意思?”
燭龍臉色慘白的靠近那堆蠟燭旁,待再次確定之後,臉色又白了一分,直逼死人臉色。
“傳說中有種古老的祭祀,將人的頭蓋骨削下做燈皿,然後將人放在長明燈上,烘烤上七七四十九日正好可以得到其一頭蓋骨的人油,用此油做燈油、其頭蓋骨做燈皿,據說可以百年不息,正是祭鬼之聖物。”燭龍臉色依舊蒼白。
衆人聞言倒抽一口冷氣,吃驚於這種天燈製作過程的殘忍。
“那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這是隊伍中最爲沉默,連衛修都不知道姓名,面容有些醜陋的漢子問話。
燭龍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看看這天燈點在哪?”
衆人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天燈,在看到天燈旁一堆蠟燭,有些不明所以的再次看向燭龍。
周破軍看到燭龍嚇破膽的模樣,開口道:“按照倒斗的規矩,下鬥之後,是要點根蠟燭,顯兇吉。若是鬼吹燈,咱們自然立馬可以知道,走人。現在有人在旁邊點上天燈,這是祭鬼聖物,那鬼還會吹燈?”
“這不是更好嘛?”賴八經歷過鬼吹燈,當時被嚇得不清,此時聽到這話喜得色上眉梢。
“好個屁,蠟燭久燒,不知兇吉,若是尋常之墓,那自然好辦,若是兇墓咱們毫不知情,豈不……”周破軍下面的話沒說,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說兇言爲妙。
賴八看着周破軍嚴峻的臉色,又看了看燭龍蒼白的老臉,有些發矇的道:“那怎麼辦?要不咱熄了這天燈?”
“熄了天燈”這話剛一出口,室內光線忽然一陣搖擺,似有陰風而起,燭火搖曳,驚得衆人悚然一靜,賴八更是臉色慘白的看着天燈,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這一刻場間似乎多了一個人,不,多了一個鬼似的,因爲賴八的話,而憤怒的捲起陰風,空氣似乎都冰了一度。
石室很安靜,衆人臉色難看之極,在光怪陸離的燭火的照耀下,衆人更像是鬼怪,而不是人。
“這世上哪有什麼鬼怪?老子盜了一輩子的墓,掘了不知道多少祖墳,鬼吹燈這事也經歷不少,要是真有鬼,老子早就死無葬身之地,還會出現在這裡?”瓢頭渾身散發出一股壓抑的黑暗氣息,佝僂的腰在那一刻似乎都挺直了起來,一番凶神惡煞之話竟然猶如春風一般,一掃場間驚悚氣氛。
“那……盜了?”骷髏試探的問道。
“盜!!!”瓢頭兇狠的道。
“燭龍看出這是什麼墓了嗎?”瓢頭向燭龍問去。
不想此時的燭龍似乎真的被嚇破膽了一般,猶如未聞一般,瓢頭喚了幾聲才反應過來,卻依舊一臉茫然,顯然心神已經被傳說神話所奪,膽氣盡失。
“唐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唐墓!”
衆人驚訝的循聲看去,卻發現衛修已經走到了石獅子旁邊,轉向衆人解釋道:“看這些石獅造型誇張,線條簡約,特別是前胸胸肌發達,這是唐朝纔有的特徵,所以我猜這應該是唐墓,即便不是唐墓,也應該在唐前後朝。”
“衛先生果然博學!”瓢頭聞言大喜,也不分這個猜測到底對不對,便誇獎起來:“唐墓好啊,唐墓罕見,唐朝富庶,咱們這是要發啦!”
看到瓢頭罕見的興奮之色,衆人聞言大喜,本來就被瓢頭凶煞之氣衝去的恐懼,在金錢的誘惑下一掃而空。
他們這些人入行最遲的都有五六年,可謂是最接近鬼怪之人,雖然經歷過詭異之事,但是還真沒見過所謂的“鬼”,所以內心深處還真有些不信這玩意。
“檢查設備,休整一下,一炷香之後,咱們再出發!”瓢頭打手一揮道。
衆人聞言,趕緊準備起來。藍牙對講機要調試一下,手錶時間要再次對一下,身上電子設備要重新再次檢查一下,吃飯的傢伙也要放在隨手可以摸到的地方。
趁着衆人休息的功夫裡,周破軍與瓢頭沿着那另一個甬道探了過去,回來的時候,瓢頭一臉晦氣道:“又是石灰陷阱,某人估計這兩個石室上面肯定有疑穴,用來誆騙盜墓者。看來先咱們一步的盜墓賊水平是有的,不過本事嘛,估計也就是個半吊子,打個盜洞都能打進陷進坑中。”瓢頭一臉譏諷的道。
衆人聞言,氣氛更是微微一鬆。既然前面這夥人實力一般,那麼這點天燈恐怕也是不知道其中利害,亂使招數而已,如此還害怕什麼?
一炷香後,衆人休整完畢,再次在周破軍的帶領下,沿着石獅守門的石門進入。
這又是一個長長的甬道,只不過這個甬道比起之前那個大了許多,至少衛修可以挺直腰板的走路。
就在快要走出洞口的時候,周破軍忽然伸手示意衆人停下,伸手從揹包中抽出一根燃燒棒,刮擦點燃後,扔了出去。
然後衆人就看到燃燒棒一路上.將甬道照亮,落在出口,將四周照的一片光明。
“有翻板,不要亂摸東西。”周破軍忽然開口道,隨即走到一個位置之後,手中登山杖往前面一磕,頓時前面原本光滑無比的地面,陡然一沉,地面一端翹起,一端凹陷,足足長約一米。
周破軍提起聚光燈往裡面掃了掃,便面無表情的大步垮了過去。
衆人學着周破軍的模樣一一跨過,衛修路過的時候,心中好奇,手電往低下一照,一雙空洞的眼睛,赫然從翻板縫隙中冰冷的看向衛修。
衛修後背冷汗漿出,跨過去的腳差點打滑,全身都要有種詭寒之感。